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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笑聲很甜,遵義普通話很好聽,在她面前,我卻是個大傻瓜

她一見我就笑,儘管她看不見我,我也看不清她。只要她在,我出現的時候,就聽到她的笑聲。

她笑得很甜,聲音甜,表情也甜。同事說,她皮膚很白,瓜子臉,長得別提多好看,可惜眼睛看不見。

自從她跟我成了同事,經常找我說話,還喜歡跟我按摩,她說她力氣不夠大,老闆要她練手法,我手法好,讓我多幫忙。

她操著濃重的遵義口音。不,我覺得是遵義話,或者是遵義普通話。兩句話說了好幾遍,我才大致明白。跟她的笑聲比起來,他的口音顯然太濃了,給我們的交流造成障礙。

「姑娘,你能說慢點好嗎?我聽不懂。」

她小手捂嘴,「好。你教我普通話好嗎?」

「哦,我幫你練手法,還教普通話,這是要當你老師嗎?」

「好啊,你手法好,普通話標準,當我老師求之不得啊。」

聊了沒幾句,我快受不了了,笑聲那麼甜的小姑娘,普通話咋就那麼彆扭呢。她才剛剛過完十八歲生日,腦子也不遲鈍,為什麼就說不好普通話。

我跟她的遵義普通話過不去,每天見面就幫她糾正發音。她還是一見我就笑,一笑就那麼甜。我喜歡她的笑聲,受不了她的遵義話。越喜歡她的笑聲,越受不了她的遵義話。有時候為了一個發音會被她逗笑,有時候為了一個發音跟她發脾氣。

無論我發脾氣也好,被她逗笑也好,她總是抿嘴笑著說,「好的好的,我再來一遍,不要生氣么。」

一米六的她,做按摩應該不算很費力,可是她比較瘦,小手上沒有多少肉,給人按摩感覺力度生硬,不夠舒服。我就教她練習柔和度,手上肉少不好改變,用力方式卻可以訓練。

我教的用心,她也努力學。跟我做同事幾個月,手法有了明顯改善,說話也很少聽不懂了。我們聊天也多一些了。

她跟我說,在她家那邊,兩千塊錢就能去個老婆,問我想不想取個遵義的姑娘。

我說:「那麼便宜,是真的嗎?」

「沒騙你,我家那邊就是這樣,如果有人娶我,兩千塊錢一定嫁了。」

「是嗎?那你什麼時候嫁人呢?」

「找到喜歡的就嫁了。對了,你想不想取一個遵義姑娘啊?我可以幫你介紹。」

「普通話跟你一個味道嗎?」

「差不多,怎麼樣啊。」

我搖搖頭,「不想考慮,說話聽不懂,帶回家怎麼交流啊?」

「普通話可以慢慢學,只要感情好,還怕不能交流嗎?」

「不行不行, 教你一個都不輕鬆了,為了娶個老婆還要當一次老師,不要了。」

我話音未落,她長發一甩,拂袖而去。

第二天,我下鍾之後一個人在廚房吃冷飯。做飯的阿姨跟我說,「你怎麼讓那小姑娘傷心了,人家就是喜歡你才留在這裡上班的。這裡生意不好,她來了兩天就想走的,就是因為你熱情,教她手法才打動她的。怎麼人家對你那麼好,你就好像不知道。

我覺得阿姨是在開玩笑,急匆匆把冷飯填進肚裡就去上班了。當我習慣性地走進我們平時練手法那間房,她靜靜地坐在按摩床上,沒發出一點聲音。

看著那個白色的身影,我繞到她身後,搭在她肩膀上慢慢揉捏。她一動不動,任我按了好幾分鐘也沒出聲。

我只好先開口,「怎麼了?今天不開心嗎?」

「沒有。我來這裡幾個月了,你對我挺好的,可是這裡生意不好,一個月還賺不到一千塊,你沒有什麼想法嗎?」

「生意都是人做出來的,有好的有不好的,看自己夠不夠努力啊。」

「好吧,那些明眼人確實很努力,每個月都有兩千多,盲人可能都不努力,最好的才不到兩千,我們新來的奮鬥幾個月都拿不到一千。你說是怎麼回事呢?」

我想不明白,一家盲人按摩二十來個人,有十幾個女性明眼人,每個人工資都在兩千以上。只有三四個盲人,工資最高的還不到兩千。想不通為什麼大家都很努力,盲人能說,也能治病,為什麼整體收入就那麼大差距?

不久後,她送給我一部收音機,我不太想要,她硬塞到我手裡,我無法拒絕。那部收音機雖然有一點舊,但也算是當時很有名的牌子。聽說陪伴她很久了,不知為什麼就要送給我。我以前也聽收音機,而且聽的很用心,在電台里學了很多東西。我也讓她聽收音機學普通話。

不知她為什麼送我收音機,我收下沒問,她也沒解釋。她還說想幫我打一件毛衣,我說很浪費時間,不如練好手法多賺錢,其實我是害羞,她怎麼說我也沒接受。

天快冷了,生意更差,經常一天一天的沒有客人。她請了兩天假,回來就跟老闆提出辭職。

三個月後,我接到了她的電話。她在另一個區,上班第一個月就賺到一千九百多,第二個月就超過了兩千。買了手機,給家裡打了電話,就想起我的號碼。

她說那家店裡男按摩師隨隨便便都能有兩千塊,問我要不要去看一下。坐公交車過去要兩個多小時,我看不見車牌,分不清幾路車,沒有答應她。

手機打電話很貴,她的遵義話聽起來有點吃力,我覺得浪費電話費,就總催她掛電話。

她很大方,隔一段時間就打給我,問我生意怎麼樣,想不想換工作,要不要去她那邊看看。我就說看不見坐車,方便了才去,普通話不好別說太久,浪費話費,她說賺錢就是用來花的,讓我別心疼。

後來我介紹男同事的同學去她那邊工作,收入確實兩千多。那兄弟一直想著我,有了免費電話也經常打給我。

一年多以後,那兄弟跳槽到附近一家生意更好的按摩店,在跟我彙報情況的時候問我,是否還記得那個遵義的盲人女孩。我問他怎麼了,他跟我說了四個小時。

「你知道嗎?你是個大傻瓜,那女孩是他們按摩培訓班裡的一枝花。很多帥哥追她都被拒絕了,解惑她一到廣州就喜歡上你。」

我說,「你開啥國際玩笑,這是從沒有過的事情。」

「所以我才說你是個大傻瓜,別人都看出來了,你就不知道。她那麼努力練手法,努力學習普通話,心裡就想著你喜歡上她。」

我說,「她手法那麼生硬,不練能成嗎?普通話口音太重,不學怎麼交流啊?」

他說,「別提了,她手法本來就不錯,只是為了多根你說話,找個理由。你幾個月都不怎麼關心她,她經常傷心的偷偷哭,要不是女同事跟我說,我也不信。」

我將信將疑,「有那麼厲害嗎,她沒跟我說什麼啊?」

「人家把最心愛的收音機都送給你做信物,難道你沒感覺嗎?那部收音機可是她整天抱在懷裡,聽了好幾年的。聽她同學說,平時那收音機她當寶貝,誰碰一下都不行。她說送你就送你了,這份情感你還不知道嗎?」

我拿著電話,腦海里浮現她的樣子。嘿嘿的長髮披散在背後,潔白的T恤散發著清香,腳步輕盈,遇見人就笑。

他見我沒反應,加大了音量說,「你聽到沒有啊,這麼好的女孩,她暗戀你呢么久了,你特么沒有感覺,是不是大傻瓜啊?哈哈哈!」

我壓低聲音說,「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騙你是孫子,她後來打電話給你,總想讓你過去看看哪家按摩店,心裡想的是你去看看她,想當面跟你表白。你特么傻到家了,一直就不去。」

「我不是不想去,是看不清公交車,太麻煩了。」

「少來吧,你現在換了幾家店上班,哪一家不是坐公交去的,別跟我說從天河區到越秀區可以走過去。」

篇外化:2005年9月28號之前廣州東山區跟越秀區還沒有合併,從天河區到越秀區還很遠。

我無言以對,就問他那女孩現在怎麼樣了。因為想少花點話費,我換過幾個號碼,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跟她失去了聯繫。

「她喜歡你,總是跟你表達,你一直不接受。她有段時間很抑鬱,每天誰都不理。後來就自暴自棄,下了班就出去喝酒,經常喝醉。她有個男同學,曾經也追過她,看她這樣也難受,就整天陪她喝酒解悶。有一天她早上醒來後,發現她和同學睡在旅店裡的,於是他們就準備回家登記結婚了。」

我想不起來後來聊了什麼,只知道我要了她的手機號碼,斷斷續續打過幾個電話,後來又失去了聯繫。這次比較徹底,連那個兄弟也聯繫不上了。

十幾年過去了,我甚至忘了她的全名,可是她的遵義話也容易聽懂,那甜甜的笑聲,嬌小的身影,時不時會溜進我的回憶里,讓我感懷生活的迷糊,錯過了那樣美好的一個姑娘,我是否後悔呢?

她名字中有個「燕」字,是「燕子的燕」。她的聲音也如燕子唱歌一樣好聽。

如今只有祝福她生活幸福,如同小燕子一樣自由飛翔,飛過山川河流,飽覽美好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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