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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許地老天荒(民間故事)

話說大齊建國百餘年,都落咸雍,今乃大齊天子宣宗繼位,改元天佑,已十餘載,治國有序,天下太平,八方進貢,四海稱臣。

彼時金秋九月,正逢中秋,但皇后的病自年初以來就一直斷斷續續不見好,把這本該歡喜的九月增添了幾分陰霾。故帝欲大辦中秋宴會,也算是博國母一笑了,特令四品以上官員攜家眷進宮朝賀。

顧府內

聽了宮中旨意,正四品通政司副史顧世淮三叩五拜接了旨,又與公公們寒暄了幾句,給了好些賞錢才打發走。

轉身對滿園子人說,「此次進宮朝賀,我本應攜夫人同去,可夫人身子一直孱弱,所以……」

說到這,二夫人眼角微眯,滿臉笑容。

「所以我就帶辰兒去吧,」說罷,滿園一片嘩然。

老爺對這位嫡長女管教甚嚴,府中人盡皆知,可進宮這樣大的事,卻只帶年僅十五的女兒去,未免有些彷徨。

二夫人氣得直跺腳,卻也敢怒不敢言。這時大夫人有些慌了,府中之人何等伶俐,紛紛退了下去,大堂之上只剩下這對患難夫妻。

縱然少時恩愛,可經歷了家道中落的顛沛流離,官場之中的爾虞我詐,他早已難以揣測,與她漸行漸遠,但他們終有一雙兒女,一份恩愛的回憶。

當時她出身滿洲小族西林覺羅氏,他是帝都赫赫有名的儒雅君子。他們邂逅於七夕,從此相愛相守。

可一朝聖旨落下,名門顧氏滿門抄斬,幾千性命只剩他倆死裡逃生。

他恨他怨,他要重回朝廷光耀門楣,至此他們再沒了風花雪月的時光。

可當他要重振家業時,卻從未改變過她嫡妻的身份,哪怕當初皇后要將表妹下嫁於他時,他也未曾答應過皇后,休掉她嫡妻的身份。

可她卻倦了,年復一年的殫精竭慮讓她病痛纏身。

待到眾人離去良久,顧夫人西林覺羅氏微低著頭,雙眼濕潤,道「咱們就這一個女兒,一定要送進宮嗎?」

顧世淮別過頭,有些哽咽地說,「因為我只認咱們的孩子做顧氏之後,旁人都不配!」他多年冷淡眼眸又有了溫度,滿眼血絲,末了,淚還是落下來,「終究是我負了你,負了咱們的孩子。」

聽到這些,西林覺羅氏雙眼積蓄的淚如大堤崩塌般,無理由地流在她蒼白的臉上,「可我不想她進宮!」

「已經晚了。」

多熟悉的四個字,亦如當年的他,顧氏一族家破人亡,她多想讓他守在身邊,可一切都晚了。

他抹了淚水,恢復了平日的冷漠,「夫人累了,還是回去歇息吧。」說罷轉身離去,沒有任何猶豫,只留西林覺羅氏無力地癱在地上,眼中探那不盡的淚水似深愛又似絕望。

這一年,十五歲的顧辰以正四品通政司副使顧世淮之女的身份隨父入宮。她永遠都會記得,那天的她那樣的青澀懵懂,更未曾想過,有一天她會在這裡結束自己桀驁孤高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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