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抱石金剛坡下的山水人物力作
《巴山夜雨》是傅抱石這一時期的代表作。此幅作於1943年,就在前一年,畫家剛剛在重慶成功舉辦了「壬午個展」,聲譽日隆。
據畫上題記:「予旅蜀將五載,寄居西郊金剛坡下,邇來兼旬淋雨,矮屋淅瀝,益增旅人之感。昨夜與時慧縱談抗戰後流徙之跡,因商量營此圖為紀念。」
圖寫唐代李商隱《夜雨寄北》詩意:「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由於連日風雨,背井離鄉的畫家倍感凄苦愁悵,思念故鄉卻「歸期未有」,他盼望返回家園,撥亮燭花,有回憶這段困頓生活的一天。受環境的觸動,頓起作圖紀念的激情,其實質也是抒發當時的感慨以及盼望勝利,期待未來和平生活的到來。
傅抱石《春江驟雨圖》
雨景的畫法,傅抱石在畫史上是別開生面,前無古人。根據傅二石的敘述:「他先把紙釘在牆上、再拿蘸了礬水的筆或刷子,對著紙猛烈地揮灑。」
所以畫面上留下白色的雨絲。「有時他畫雨不甩礬,只甩毛筆或排筆蘸色或墨在畫面上刷。他很注意下筆的方向和速度。
畫傾盆大雨時用大筆猛刷,使人強烈地感到雨點的速度和力量。」
傅二石說「這種對畫雨的偏愛從何而來,我未曾聽父親談起過其中的原因。」他說當時住在川西山區,夏季常有狂暴的山雨。
傅抱石《對奕圖》
畫上題款之墨跡略見暈散,細察應知為「癸未七夕日」,即一九四三年八月七日。
枯樹禿枝,荒林中,三人圍攏棋坪,兩人捉對廝殺,一持盂拈子,仔細推敲如何布子,全神貫注間不自覺地身體向棋坪微傾。對手則翹腳而坐,一手扶膝,略垂首,貌似氣定神閑,實著緊地盤算一子下坪後局面所生變化。傍觀者站立於對奕者間,雙手合攏於寬袍闊袖內,凝息靜候,等待子落何處,勝負於己無涉,惟關切之殷卻直如局中人。
《林和靖賞梅圖》作於1943年。1943年的4月2日,羅寄梅夫婦即將西行,傅抱石與李可染、高龍生、張文元等好友聚會於金剛坡司徒喬的畫室「雙羽軒」,作《林和靖》一幅以志高潔。
《林和靖賞梅圖》是傅抱石在金剛坡時期典型的人物佳作。重慶金剛坡時期是傅抱石藝術生命中最重要的時期之一,在此期間他融匯傳統而推陳出新,形成了自己獨有的藝術風貌。
傅抱石《林泉高逸》
這是一幅抱石先生精美的作品:山高水流,煙雲浮蕩,蒼松成林,雜木叢生。中有高士二人,冠服儼然,前後呼應,聽泉觀景,覓句成誦……沉靜似太古的深山老林,透出了潺潺泉韻與朗朗吟唱,其幽、其雅,真非文字可以述其萬一。
筆是蒼莽而遒勁的,墨是潤澤而淋漓的;泉流用細線,如春蠶之絲,婉蜒自若;雜木取雙鉤,或以青填,或以絳敷;這是秋高氣爽的季節,大自然盡顯著它的深沉和絢爛。
高士衣冠,著筆精確有力,望而有高古之意,眉宇間透著睿智,鬚髮飄動,又不乏灑落的逸氣。
款署「癸未」,為1943年。是傅先生來到重慶金剛坡的第五個年頭。
傅抱石《後赤壁圖》
畫面中有兩處懸崖峭壁,較遠的一處主要以大面積墨色渲染而成,層次分明;近處懸崖陡壁除了有墨色的渲染更是用了他最喜愛的劈頭蓋面般的獨特皴法「斫筆皴」;江面以留白的形式和岸邊率性的平塗渲染也沒有絲毫的突兀;蘇軾等三個人物面部細節勾勒細膩清楚,神態自然;衣服線條靈活生動,袖袍與帽帶隨風鼓動,將峽谷中那冬天大風的勁感也表達的恰到好處;近景用簡潔幹練的中鋒勾勒出粗細交叉的禿枝杈,正是詩中情景:霜露既降,木葉盡脫,人影在地,仰見明月,顧而樂之,行歌相答。
傅抱石《觀瀑圖》
此幅完成於1945年9月重慶西郊,為傅抱石藝術成熟期作品,時畫家任教於重慶沙坪壩中央大學藝術系,每日步行30餘里上課,「煙籠霧鎖,蒼茫雄奇」的蜀地山川予他繪畫中一種境界,再加上日本新畫風的啟發,漸成獨特風貌。畫中構圖飽滿,山巒充塞天地,幾線瀑布從天而降,其聲激越,穿雲裂石,高士隱現於茅亭下一角,若有所思。觀瀑圖為抱石常畫之題材,雖構圖、設色各有不同,然皆有蒼涼、幽靜之詩意,亦透露出某種悲愴味道。其畫法也一變傳統的各種皴法,以散鋒亂筆表現山石結構,即為「抱石皴」,此皴法以氣取勢,磅礴多姿,是傅抱石「打破筆墨約束的第一法門」,茅屋施以重墨,與淡赭設色的山石形成輕與重、濃與淡的對比,亦襯托出亭下高士之清逸。
傅抱石《夏山圖》
此幅《夏山圖》作於1944年,高近兩米,堪稱畫家這一時期的代表作。
畫家自題寫唐人詩意,盡得天地蒼茫雄渾之概,極富「紀念碑式」山水的宏偉氣質。傅抱石把畫幅大半都布置成重重的山巒,形成鋪天蓋地的磅礴氣勢。但在這一大塊如「黑雲壓城」般的「結構」里,卻有層次,有脈絡。傅抱石從金剛坡的山水中發現,川東是土石混積的山脈,平時無水,然一場大雨後,霧就起來了,此時的山石、樹木、溪泉都混沌在一起,形成獨特的自然面貌。傅抱石以破筆散鋒大膽入畫,連皴帶擦,就是為了營造這種天地一體,蒼茫混沌的效果。再加以渲染,把線和皴統一成面,將整幅畫面的調子和諧起來,於是山水雲霧揉合在一起,成就一個無比豐富的世界。
傅抱石《杜甫九日藍耕會飲詩意圖》
此畫為大條幅,縱208厘米,橫59.5厘米。這樣大的作品,在金剛坡時期是很少見的。那裡的條件太艱難了,抱石先生這樣描述著:「我住在成渝古道旁,金剛坡麓的一個極小的舊院子里,原來是做門房的,用稀疏竹籬隔作兩間,每間不過方丈大,高約丈三四尺。全靠幾塊亮瓦透點光線進來,寫一封信,已夠不便,哪裡還能作畫?不得已,只有當吃完早飯之後,把僅有的一張方木桌,抬靠大廳放著,利用門外來的光作畫,畫後,又抬回原處吃飯,或做別的用。這樣,我必須天天收拾殘局兩次,拾廢紙、洗筆硯、掃地抹桌子都得一一辦到。」艱難的環境卻產生了一批為數可觀的藝術佳作,這是我們不能不對先生表示敬意的。
展開圖畫,映入眼帘的是:叢松聳翠,峻岭雄峙,清澗飛瀉,參差錯落,山間屋舍,半隱煙雲……文人、高士且談且行其間,松風拂著衣襟,泉聲伴著話音……這是何等幽雅的畫境?何等幽雅的詩境!
「九日藍耕會飲」全詩八句:「老去悲秋強自寬,興來今日盡君歡。羞將短髮還吹帽,笑倩旁人為正冠。藍水遠從千澗落,玉山高並兩峰寒。明年此會知誰健,醉把茱萸仔細看。」九日即是九月九日重陽節,古有此日登高習俗,「藍耕會飲」便是一次登高雅集。一面是流離的悲寂,一面是大好的河山,心頭多少事,聊付杯酒中!「醉把茱萸仔細看」,寫盡了詩人的複雜心境。
畫家的處境與詩人的處境,相距十個世紀又何其相似?所以他們的心境,必將穿越千載而相通著。詩畫的相互輝映,便是證明。
※宣德青花幾與官汝窯敵,無一不精
※王家訓的畫中,讀出無限意蘊與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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