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茶（民間故事）
晴朗的周末，走在路上，偶然發現一家沒見過的茶館，喜歡嘗鮮，我便走進去。茶館裡邊的裝修很是復古，館裡的大多東西都是木質的，讓人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你不要每次都在這裡傻站著，那邊的客人要點菜啦，快去，那麼笨。」剛走進館內，我便聽到了訓罵聲。站在櫃檯內的一名身著西裝的男人指著稍遠處的方向，只見靠在木柱上的一名服務員迅速收起了手裡把玩的手機，拿起菜單往館內深處走去。
那個服務員看似眼熟，我瞧了瞧他的背影便往櫃檯走去。
「你好，那邊有位置。」櫃檯內的一名女服務員說，一旁的身著西裝的男人皺著眉頭四處張望著。我點了點頭。
「剛剛那個服務員是叫孫曉東嗎？」我問了問那個男人。男人看著我，臉色慢慢轉好。
「是啊，你們認識嗎？要不要叫他過來陪你一起喝茶。」男人說。
「不必了，他挺忙的，不打擾他了。」說罷，我便走到靠近門口的位置坐下。
或許是那位常皺眉頭的經理管理得當的緣故，這家茶館的服務員態度相當不錯，每個服務員都面帶微笑，行為舉止都十分文雅。
「先生，需要點什麼嗎？」一名女服務員遞過菜單。我看了看菜單，菜肴的名字都很獨特，有些菜名讓我想起了過去的往事。
「先給我一壺玫瑰茶吧。」我草草翻閱兩頁便合上菜單。服務員記錄幾筆，收起菜單便準備離開。
「等等，你好，我想問問孫曉東為什麼會在這裡當服務員。」我敲了敲桌角，問道。
「這個我就不大清楚了，如果需要的話我去幫你問問經理。」服務員轉過身微笑著說，我點了點頭。
「那再給我多加一個杯子，謝謝。」
孫曉東是我的一個小學同學，那時候我對他的記憶並不是那麼深刻，只記得他是個富家子弟，時常炫耀自己的龐大家族，作為同桌的我當時家境一般，也只是草草聽聽罷了。
身邊的幾桌都是結伴同行的人，我把弄著手機，避免著不必要的尷尬。剛才的那個男人走過來，坐在了我的對面。
「你好。」那個男人說。
「你就是這家茶館的經理嗎？」我問，那個男人笑著點了點頭。
「你是孫曉東的朋友嗎？」經理說。
「也不算什麼重要的朋友，只是同學罷了，我只是好奇，他那麼一個有錢人為什麼會做一個服務員。」
「挺多人問的，也是無奈啊。」經理說。此時，服務員端來一壺茶和兩個杯子，我接過茶壺，將茶水倒上了茶杯，遞給經理。
「謝謝。」經理說。
「和我說說他的故事吧。」我說著，品了一口茶。
「他之前是很富有，但出了一些事情，可以說是家族矛盾吧。」經理說著，也品了一口茶。
「什麼事情。」
「一場病。」
「他得病了嗎？」我驚訝的問。
「不是他，是他的外公。」
我有點印象，五年級那會兒，孫曉東確實說過他的外公得了絕症，還因此輟學一年，老師不得不給我重新安排一個新同桌。
「他外公得病那會兒挺早了吧，是什麼樣的病啊？」我問。
「聽說是肝癌，還是晚期。」經理說著，搖了搖頭，顯得幾分無奈。
「他們有接受治療嗎？或是放棄？」
「我倒是覺得放棄好一點，可他們一家子還是妥協繼續治療。」
我是醫學院畢業的，對醫學也是頗有了解，對於現代醫學技術來說，肝癌晚期幾乎是沒法治癒，而治療的方案大多是化療，無止境的化療。
三年級那會兒，我見過孫曉東的外公，那老爺子有五個女兒，只有一個兒子。那時是大年初六，他帶我去他外公家吃酒，讓我親眼見見他龐大的家族和「金碧輝煌」的房子。他的家族確實龐大，矮小的我在人群中顯得渺小。他們家的人挺孝順，一個個子女都送外公大把的紅包和精緻的禮物，我沒有呆多久，曉東也沉積在家族的歡樂中，全然不知我提前離開了。
「他們每個月都要去一趟醫院治療，每一次治療對於我來說都是天文數字。」經理說著，把茶杯一放，讓服務員端來了一碗瓜子。
「謝謝。」我也沒客氣，抓起瓜子嗑了起來。
「以後要多光顧我們茶館啊。」經理說著，我笑著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
「還是決定治療了啊。」我說。
「早的時候我是在對面那邊開飯店的，那時候他外公的兒子和女兒們在我的飯店包廂里開了一個會，我也就恰巧聽到了他們在爭論。」經理說。「有幾個女兒覺得放棄治療安度餘生，但是兒子和另外幾個覺得不給治療太殘忍，之後議論下來也就給治療了。」
「那錢是誰來出的？」我問。
「說起這個就有意思了。」經理說著，向我靠過來，張望了四周，放低了聲音，繼續說。「他家舅子是個聰明人，在老爺子還沒診出來毛病的時候說過就算是一百萬也給老爺子看病，可在老爺子剛診出毛病第二天，他就說分攤出錢，可把老爺子的幾個女兒氣的。」
「那幾個女的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老爺子發話了，那幾個女兒都是孝順女，一個個都很自覺，有一家子特別富有，便讓那家女兒多出一點。」
「有錢是要多出。」我自言自語道。
「那家子可慘咯，錢再怎麼多也是辛苦賺的，那家子剛弄了套房子就給賣了。」
「老爺子最後怎麼樣了。」我問道，手中的茶杯一直端著。
「進口葯不給報銷，這一把一把的錢花出去還是不見效，老爺子還是走了。」經理嘆息著，品了口茶。
「後來呢，怎麼的，還沒解釋孫曉東怎麼在這了。」我問。此時，孫曉東端著吃完的空盤子往後廚走去。
「這傢伙天生的公子哥氣，幹活也不利索，我也是看他可憐勉強收他做工，去年剛來的。」經理說。
「看出來沒，他就是那最富有的一家子，以前我還向他家借過錢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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