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恥至極,法國以「醜陋勝利者」的姿態進軍決賽
該贏的沒贏,不該贏的卻帶走了勝利。
如果單純從數據和場面來看,法國與比利時的半決賽,給人就是這樣一種牙磣的感覺。德尚的球隊幾乎放棄了壓上進攻,全場他們只有36%的控球時間,84%傳球成功率也低於比利時的91%,過人次數更是10比15落後。傳球次數比利時人超過600次,法國只有360多次。
但,笑到最後並昂首進入決賽的,卻是踢得醜陋的法國隊。26歲的庫爾圖瓦難以咽下這樣苦澀的結果,他說,「法國隊的踢法簡直是『反足球』,前鋒總在遠離球門30米的地方,我寧可在此前的比賽中輸給巴西隊,至少他們是一支敢於踢出來的球隊。」
在上半時雙方處於僵持狀態時,法國後防線上也一度安排了6名球員防守,兩個邊路攻擊型球員也都撤回來,或者是將一名防守型中場撤回到後防線上,一字排開,儘可能減少比利時進攻的空間。
而在取得領先後,法國更是將重心完全轉移到防守中,把控球權讓給比利時隊,而自己則安心打反擊。德尚甚至不惜將吉魯換下,換上一名防守型中場。
一位採訪過五屆世界盃的資深記者說,這樣乏善可陳的比賽,還不如智利聯賽精彩呢,「我已經在迫不及待地等著世界盃結束了。」即便是法國媒體,也對主隊的表現提出了質疑:他們在進攻端踢得木訥、機械、遲滯,陣地戰中幾乎沒有無球跑動,只在反擊時才會靈光閃現,個人天賦完全無法以團隊形式呈現。
亨利的父親嚴重鄙視了保守、雞賊、現實的德尚,「法國就像一台戰爭機器,只能靠打反擊贏球。」老亨利認為,德尚其實一直在「演戲」。
是的,從兩年前的歐洲杯決賽輸給葡萄牙之後,德尚就完全懂得了生存的第一要素,活著比什麼都重要。漂亮足球並不能當飯吃,歷史只會記住最後的勝利者。所以,他覺得與比利時的比賽,需要完全放下身段,需要實用主義,需要踢得更現實一些。
正是在這樣的戰術思想指導下,博格巴整場比賽幾乎犧牲了進攻才華,守在中後衛身前充當人肉盾牌。姆巴佩更慘,頂著19歲天才少年的頭銜,他又是「卧草」又是無辜拖延時間,為了目標,他和他們已經不在意吃相和姿態了。下半場相當長時間內,法國索性以640的無鋒鐵桶陣應戰。
不過,撈到實惠的法國人卻拒絕這樣評判德尚。《隊報》點評說,你能數清法國隊有多少人主動回撤固守嗎?你能數清法國隊在自己的禁區內解圍了對手多少次攻擊性傳球嗎?你能數清在比分領先後,法國隊為了消耗比賽時間,主動放棄了多少次反擊機會嗎?
成王敗寇是這個世界通行的遊戲規則。歷史再有警醒作用,也不過是可以隨意塗脂抹粉、任意打扮的小姑娘。
站在勝利者的角度,一個角球決定了王者歸屬。1米83的烏姆蒂蒂,在1米94的費萊尼頭上搶到頭槌,然後殺死了比賽。
不要小看「帶刀後衛」頂進的這粒頭槌,它的象徵意義甚至大於現實意義。在烏姆蒂蒂之前,為球隊建功的後衛還有帕瓦爾和瓦拉內。十六強戰對陣阿根廷,帕瓦爾禁區外怒射打入世界波扳平比分;八強戰面對烏拉圭,瓦拉內頭槌建功首開紀錄,打開勝利之門。淘汰賽階段,法國隊連續3場依靠後衛救主,這樣的場景你有沒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1998年半決賽,德尚和亨利擁抱打進一球的圖拉姆
歷史不容假設,但過去和現在完全可以巧合。
上一次高盧雄雞有三名後衛同時進球的世界盃,正好是1998年法蘭西世界盃。當時進球的是圖拉姆、利扎拉祖和布蘭克——兩名邊衛一個中衛,那次他們恰好在決賽中依靠齊達內的完美個人英雄主義,拿到了最後的金杯。
法國成功晉級決賽,是隊史上第3次殺入世界盃決賽,前兩次是1998與2006年,前一次奪冠,後一次屈居亞軍。德尚作為球員與主帥,兩次殺入世界盃決賽,1998他以隊長身份統領全局,2018年他又在教練席上運籌帷幄。
作為球員與主帥均率隊殺入世界盃決賽,德尚是歷史第4人。巴西名帥扎加洛曾在1958與1962年作為球員,1970與1998年作為主帥,四次亮相決賽。與其相併列的是「足球皇帝」貝肯鮑爾,他在1966與1974年作為球員,1986與1990年作為主帥晉級決賽。
成為歷史最佳也許只是一種巧合,在一些足球專家看來,德尚身上帶有與生俱來的「奪冠」運氣。他們與澳大利亞、秘魯、丹麥同組,小組賽幾乎兵不血刃地打完比賽,1/8決賽碰到「紙老虎」阿根廷,1/4決賽又遇到沒有卡瓦尼的烏拉圭,半決賽碰比利時其右後衛默尼耶停賽。比利時《最後一小時報》也認為,「法國最大的威脅來自德尚的運氣。」
一隻手已經摸到大力神杯的邊緣,德尚在法國人的眼裡儼然是二十一世紀的拿破崙。小個子的大人物,似都有著堅強的神經、超凡的自信。
儘管已經被法國媒體捧上了天,但德尚對這些虛名看得很淡。他說,人必須活在當下,你無法從後視鏡里看到你想要的東西。
在如此冷靜、清晰的成功學大師面前,法國人夢回1998也許只是時間問題了。他們擁有近二十年成功的、失敗的、得意的和失意的人生經驗,這是克羅埃西亞和英格蘭所不具備的。
只有經歷過一切的人,才有資格淬火重生。歷史在這一刻選中了迪迪埃·德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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