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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葯神》到底是不是《達拉斯買傢俱樂部》的翻版?

《我不是葯神》出來之後,很多人說它是《達拉斯買傢俱樂部》的翻版,原因是劇情雷同,前者為白血病印度買葯,後者為艾滋病全世界走私。那兩者到底雷不雷同呢?我現在還沒有看《我不是葯神》,但可以先說一說,《達拉斯買傢俱樂部》,講的是什麼。

先說我對艾滋病的認知。我高中的時候,無意讀到一本講同性戀的外文書(譯本),不是耽美,也不是《藍宇》那樣故事發展跌宕起伏,人物情緒渲染較大的同志文學,反而有點像報告文學。故事基調很平靜,主人翁一開始就說,自己和伴侶感染了艾滋,然後緩緩講述了周邊朋友一對對死去,主角和他的伴侶一次次去參加葬禮,回頭說起自己的葬禮,有種彷彿早已看透了死亡的從容與滄桑。

我那時候對新世界一無所知。一本書看完也沒翻到女主角是誰,完全沒能get到主角和他伴侶之間的感情,反而對書中艾滋病的描寫,一個健康的人,最後變成一堆爛肉,皮膚上布滿瘡疤和黑點,時不時會有蒼蠅撲上來吸食腐肉記憶頗深,這致使我很長一段時間都十分「恐艾」。

《達拉斯買傢俱樂部》背景即是如此,上世紀八十年代的德克薩斯州,走出一位身患艾滋的男人,羅恩,飾演羅恩的男主角馬修·麥康納。他正常長這樣。

在《穿越星際》里長這樣

在《達拉斯買傢俱樂部》里,長這樣

電影看完了都沒能把他認出來,以上竟然是同一個人。

由於認知偏見,艾滋病在上世紀八十年代的德克薩斯,就等於是同性戀病。而同性戀,在很長時間內,都處於歧視鏈的最底層。羅恩被醫生宣布患上艾滋,只有30天可活命,他隨即就從石油公司的電工,一下子被拋到了社會最低層,舊友譏諷,不能出工,房屋被鎖。

失去朋友、工作、立足之地的羅恩想到自殺。握住槍托那一刻哭到變形,哭完後決定,還是要活下去。即使生存已陷入末路,他還是想再搏一搏,這才有了《達拉斯買傢俱樂部》,一個為自己求活路的小人物傳記電影。

傳記電影通常來講較為克制。這部也不例外,全片只有一兩處配了背景音樂,另外戲劇衝突也很克制,樹了兩個「反派」,一個是製藥公司,製藥公司推出艾滋病治療藥物AZT,電影里正處於人體雙盲測試階段。

女醫生伊娃提出同時也是觀眾的質問:「嘴上說著治病救人,手上金錶卻在閃閃發光?」

男醫生蘇華德告訴她:「製藥公司不是醫生。」製藥公司是要賺錢的,人命歸人命,生意歸生意。

影片最後,謝幕字體打出,減少了劑量的AZT,在之後的艾滋病治療中,因其療效確切,成為「雞尾酒」療法最基本的組合成分,挽救了數百萬人的性命。

字幕沒有說的是,此時距離AZT人體測試,已過去將近十年。

這段時間網上對製藥公司的科普一串又一串,足以使人了解到,一個藥品從研發到真正臨床使用,期間需要經歷多少漫長的時光,以及需要投入多大的研發成本。

那麼《達拉斯買傢俱樂部》對製藥公司的刻畫,就是正確的。製藥公司不是醫生,不能單靠企業來救死扶傷,尤其這種數代科學家潛心研究的心血,不可能讓掌握核心技術的企業等到研發成果出來之後改做慈善吧。

另一個「反派」是藥物管理局。藥物管理局有明確法律規定,沒在美國註冊的藥品,不允許銷售,羅恩為了能自己吃上藥,也為幫病友帶葯,走私藥品,與藥物管理局實打實扛上。當藥物管理局查封了俱樂部,切斷無任何毒副作用的蛋白肽銷售時,羅恩決定將藥物管理局告上法庭。

這也是電影刻畫人物的成功之處。再一次說明,這是一部傳記電影,還原人物真相、尊重事實發展,不強行拔高主題是這一類文藝作品的基調。至始至終,羅恩這個人物,由吸毒、亂性,酗酒,到後來意識到生命的可貴,都沒有脫離自我需求的本性,起初是「我」要吃藥,「我」要活命,後來是想讓「我」的生命有點價值,想再喝一次冰啤酒,想再斗一次牛。

他敗了訴訟。

但華盛頓法庭也宣布,羅恩可以為自己的生命作主,他有權為自己病入膏肓的身體選擇任何醫療救治。

時過26年的今天,美國總統川普徹底為全美絕症患者推開了藥物管理局的阻撓,簽署了《試藥權法案》。讓患者有權力為自己的生命作主,只要是身患絕症而現行市面上又無任何有效藥物,患者可以自行決定是否接受未經藥物管理局批准的實驗性藥物。

時代在進步。

整部電影里,我個人最喜歡的是男二號雷蒙。

飾演這個角色的演員叫傑瑞德·萊托。他本人長這樣,大鬍子,肌肉男

電影里長這樣

據說是一個月節食暴瘦了將近30斤,這部電影出來之後,網上到處流傳著他減肥節食的食譜。

電影里的雷蒙是個同性戀,異裝癖。這部電影治好了我的異裝癖惡感,完全感受不到男人穿女裝的怪異,反而看到一半不禁懷疑演員本就是個女的,只是嗓音粗了一點?看到後來他穿大露背裙裝,又確定了,的確是個男人。演得非常好,完完全全的女人,拿小金人獎實至名歸。

又要說回這部電影的邏輯。正如我在微博上對《我不是葯神》提出的疑問,呂受益為程勇出借本金不說,還提供供貨渠道(去印度什麼地方買葯)、拓展銷售渠道(介紹病友群群主)、以及成為售葯小團體的實質性一員,呂受益理應得到銷售提成,有錢賺,才有錢維持吃藥,才不可能僅隔一年就死掉。《達拉斯買傢俱樂部》雷蒙為羅恩拓展銷售這一點就處理得很好,兩個人有過明確的討價還價,從而成為事業夥伴。

也因為雷蒙,羅恩才逐漸由最開始只想要活命,追求經濟效益,轉變為為邊緣群體爭取權益這一形象的。在這過程中,他為雷蒙異裝受歧視而對舊友大打出手,也因為雷蒙的去世而決心與國家一系列不合理的行政體系作對抗,他為自己爭取,也為千千萬萬的患者帶去活命的曙光,正是在同雷蒙這樣不被社會所接納的邊緣群體里,羅恩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

「每個人都只有一條命,也只能活一次,我希望它能有點價值。」

整部電影看完,心緒都比較平靜,但是在平靜中能感受得到人物成長的力量。這部電影一上映,隨即斬獲了當年奧斯卡男主角和男配角雙項小金人獎,演技真的,超!棒!現在媒體都在宣傳《我不是葯神》里王傳君對身形的塑造,減肥、不睡覺,怎樣憔悴怎樣搞,很棒,這是非常正面的引導,演員其實是一份很吃苦的職業,光想收穫不想付出,在哪一行都不可能成功。

回看《達拉斯買傢俱樂部》,男主角減肥將近50斤,男配減肥將近30斤,還有男配的情人,一個根本沒多少戲份連男三都算不上的小配角,那麻稈身材,活脫脫就是癮君子和艾滋病晚期的形象,這樣的努力,的確配得上奧斯卡金像獎。

是不是像鬼一樣?

但願像《達拉斯買傢俱樂部》、《我不是葯神》這樣優秀的好電影越來越多,也但願有這樣成功的電影珠玉在前,有更多的電影人愛上自己的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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