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清醉心讀書
謝娟
朱自清是我喜愛的作家。最近我去揚州,特地去朱自清故居參觀。從揚州返滬後,翻閱江蘇教育出版社出版《朱自清全集》,平添了幾分親切感。兩卷朱自清日記,從1931年8月到1948年8月這十多年間較為完整,朱自清的日常生活包括創作、教學、交遊、讀書等都有豐富的記錄;如果專就他的讀書生活而言,可以理出一條較為清晰的線索:倫敦、清華園、南嶽、昆明西南聯大等環境和地理位置在變換,而朱自清醉心於讀書的生活方式沒有變。
1931年9月至1932年8月,朱自清赴英國訪學。據《朱自清年譜》,朱自清此行「並無某一確切具體的打算,但有一個總體的設想,即全面考察英國文化和歐洲文化,重點了解小說、詩歌、戲劇、音樂、繪畫等文化藝術門類。」在倫敦的這段時間,朱自清堅持讀《泰晤士報文學副刊》,經常去劇院、美術館,最喜愛的去處是書店,常在日記中記錄他逛書店的收穫。1931年10月19日記:「今日大購書,計得《今日之詩》《各國歌謠》《詩藝》《英國文學小史》《愛書人閑話》《文體論集》諸書,又訂牛津版莎翁全集、柴爾德(Child)《英國歌謠集》二書,頗擬訂購書之款為十鎊也。」10月23日又記:「下午赴詩集書店(Poetry Bookshop),購書甚多。余近來食糖、購書無節制與國內同,大宜注意!」
朱自清說:「買書也是我的嗜好,和抽煙一樣」(《買書》)。事實上,此時朱自清英語說、寫水平並不很理想,他充分利用各種機會,聽演講、參加詩朗誦會,其中更為專註的是閱讀,隔一段時間他便會擬出一批必讀書目。近一年的遊學可能學不到很多專深的知識,但它對於朱自清日後的創作研究頗有影響,如歌謠研究、語義學研究、詩歌研究等都受到影響。回國後,朱自清依然對閱讀英文書有興趣。
朱自清1932年8月底回國,9月20日代理清華大學中文系主任,自此到抗戰爆發,朱自清生活穩定,安心閱讀和治學。這一時期,朱自清讀書更加勤奮。1932年9月19日日記:「定習日文、英文,讀詩論及批評書,又研究興詩及讀香山、放翁集,新文學書亦須讀。」9月25日又記:「每日讀《詩經》,誦詩、詞、曲、新詩。二、四、六上午備功課。一、三、五上午讀專書……飯後讀報及雜誌。晚作文及讀小書。」1933年6月9日訂出暑假中擬讀書目18種及報紙雜誌多種,1934年7月26日擬出「今夏擬讀之書16種」,1935年10月17日列計劃讀書多種,1936年2月7日「決心在年內讀下列書籍」共11種,1936年9月12日「我決定每周讀一本中文書,每月讀一本英文或日文書」,列出至少15種書……
從日記中相關的讀書記錄可以看出,朱自清的讀書計劃沒有落空,基本上得以實現。中文書詩歌、語文、古籍是朱自清閱讀的三大重點,對古籍尤其重視,可見他治學的一種趨向。朱自清說:「我既不能參加革命或反革命,總得找一個依據,才可以姑作安心地過日子。我是想找一件事,鑽了進去,消磨了這一生。我終於在國學裡找著了一個題目,開始像小兒的學步。這正是往『死路』上走;但我樂意這麼走,也就沒法子」。
抗戰爆發後,清華大學遷至長沙,與北大、南開組成長沙臨時大學,後至南嶽衡山。在這種情形下,若想靜心讀書,實在是件難事。即便如此,朱自清在1937年10月10日的日記里寫道:「非常想讀古代與現代小說」;1938年1月20日:「將在離此地(指聯合大學由南嶽轉遷雲南)之前,讀《莊子》《淮南子》《列子》《左傳》,以及耶斯佩森的書。」
朱自清專註於讀書治學,時間和精力稍有分散便在日記中自省———1939年l月22日記:「自從開學以來,我一直不能集中精力學習與研究。這是個嚴重的問題。現在習慣於早晨去學校,下午訪問、購物,晚上參加晚餐會等。這種處境將毀了我」;1942年5月13日記:「除讀書之外,務防於瑣事上浪費時間。下學年前,必須研究青銅銘文和甲骨文」,同時列出圖書37種。
然而,朱自清的身體出了問題,關於胃病的記錄在日記中頻繁出現,體重最低時僅38 .8公斤。1948年8月2日朱自清寫下最後一篇日記:「昨夜未能安眠,今日進城取錢,買書……」;次日又給琉璃廠通學齋書店雷夢水寫信,請他代找謝枋得著《古文關鍵》一書。這是朱先生現存的最後一封信。8月12日,朱自清病逝。
謝娟,《文匯報》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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