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拜之交」指什麼?真的拜8個人嗎,到底是哪八拜?
八拜之交相信每個人都很熟悉,但這八拜之交的得名以及背後都有什麼故事,我們一起來看看。
1.管鮑之交–管仲和鮑叔牙
管仲,春秋時齊國政治家,名夷吾,字仲,亦稱管敬仲。據說他早年經營商業,後從事政治活動。在齊國公子小白(即齊桓公)與公子糾爭奪君位的鬥爭中,管仲曾支持公子糾。小白取得君位後,不計前嫌,重用管仲;管仲亦輔佐齊桓公,施行改革。在政治上,他推行國、野分治的參國伍鄙之制,即由君主、二世卿分管齊國,並在國中設立各級軍事組織,規定士、農、工、商各行其業;在經濟上,實行租稅改革,對井田「相地而衰征」(見先秦租稅),並採取了若干有利於農業、手工業發展的政策。
鮑叔牙又稱鮑叔、鮑子(約前723或前716~公元前644年),是鮑敬叔的兒子,春秋時齊國大夫,以知人著稱。少時與管仲友善,曾一起經商。齊襄公亂政,鮑叔牙隨公子小白出奔至莒國,管仲則隨公子糾出奔魯國。齊襄公被殺,糾和小白爭奪君位,小白得勝即位,即齊桓公。桓公囚管仲,鮑叔牙知道管仲之賢,舉薦管仲替代自己的職位,而自己則甘居於管仲之下,齊國因為管仲的治理而日漸強盛,被時人譽為「管鮑之交」、「鮑子遺風」。
「管鮑」,是指公元前7世紀中國春秋時期的政治家管仲和鮑叔牙,他們倆是好朋友。管仲比較窮,鮑叔牙比較富有,但是他們之間彼此了解、相互信任。管仲和鮑叔牙之間深厚的友情,已成為中國代代流傳的佳話。在中國,人們常常用「管鮑之交」,來形容自己與好朋友之間親密無間、彼此信任的關係。據說,周初分封了幾百個諸侯國,到春秋時期只剩下一百多個,其中比較大的只有齊,晉、楚、秦、魯、衛、燕、宋、陳、蔡、鄭、曹、吳、越等十幾個國家。這些諸侯國,都想自己當上霸主。因此,大國爭霸成為春秋時期的主要特點,先後出現了五個霸主,這就是歷史書上所說的春秋五霸。一種說法是:齊桓公、晉文公、宋襄公、秦穆公、楚莊王。另一種說法是:齊桓公、晉文公、楚莊王、吳王闔廬、越王勾踐。齊桓公最先當上了霸主。齊國在今天的山東省北部.
齊國稱霸,與齊國的大政治家管仲分不開,齊桓公稱霸主要靠了他的幫助。但把管仲推薦給齊桓公的,是鮑叔牙。管仲和鮑叔牙是好朋友。起初,管仲和鮑叔牙合夥做買賣。管仲家裡窮,出的本錢沒有鮑叔牙多,可是到分紅的時候,他卻要多拿。鮑叔牙手下的人都很不高興,罵管仲貪婪。鮑叔牙卻解釋說:「他哪裡是貪這幾個錢呢?他家生活困難,是我自願讓給他。」有好幾次,管仲幫鮑叔牙出主意辦事,反而把事情辦砸了,鮑叔牙也不生氣,還安慰管仲,說:「事情辦不成,不是因為你的主意不好,而是因為時機不好,你別介意。」管仲曾經做了三次官,但是每次都被罷免,鮑叔牙認為不是管仲沒有才能,而是因為管仲沒有碰到賞識他的人。管仲曾經帶兵打仗,進攻的時候他躲在後面,退卻的時候他卻跑在最前面。手下的士兵全都瞧不起他,不願再跟他去打仗。鮑叔牙卻說:「管仲家裡有老母親,他保護自己是為了侍奉母親,並不真是怕死。」鮑叔牙替管仲辯護,極力掩蓋管仲的缺點,完全是為了愛惜管仲這個人才。管仲聽到這些話,非常感動,嘆口氣說;「生我的是父母,了解我的是鮑叔牙啊!」管仲和鮑叔牙就這樣結成了生死之交。
後來,管仲和鮑叔牙都從政了。當時,齊國的國君襄公沒有兒子,只有兩個異母兄弟。一個是公子糾,母親是魯國(今山東省西南部)人;一個是公子小白,母親是衛國(今河南省北部)人。有一天,管仲對鮑叔牙說:「依我看,將來繼位當國君的,不是公子糾就是公子小白,我和你每人輔佐一個吧。」鮑叔牙同意管仲的主意。從此,管仲當了公子糾的老師,鮑叔牙做了公子小白的老師。
齊襄公十分殘暴昏庸,常常找碴兒責罵大臣。朝政很亂,公子們為了避禍,紛紛逃到別的國家等待機會。管仲輔佐在魯國居住的公子糾,而鮑叔牙則在莒國侍奉另一個齊國公子小白。 周莊王十二年(公元前685年),公孫無知殺死了齊襄公,奪了君位。不到一個月,公孫無知又被大臣們殺死了。齊國有些大臣暗地派使者去莒國迎接公子小白回齊國即位。 魯庄公聽到這個消息,決定親自率領三百輛兵車,用曹沫為大將,護送公子糾回齊國。他先讓管仲帶一部分兵馬在路上去攔截公子小白。
管仲帶著三十輛兵車,日夜兼程,追趕公子小白。他們追到即墨(今山東省平度縣東南),聽說莒國軍隊已經過去半天了,就接著趕路,一口氣又追了三十多里。他們遠遠看見莒國軍隊正在小樹林邊生火做飯,公子小白端坐車中。管仲跑上前去,說:「公子,您這是上哪兒去啊?」小白說:「去辦理喪事啊。」管仲又說:「公子糾比您年齡大,有他辦理喪事就行了,您何必急急忙忙趕路呢!。鮑叔牙知道管仲的用心,很不高興地對管仲說:「管仲,你快回去吧。各人有各人的事,你不必多管。」管仲左右一看,那些隨從的人,一個個橫眉立目,摩拳擦掌,好像要和他拚命似的,再看看自己的人,比他們少多了,心想,硬碰硬非吃虧不可,便假裝答應,退了下去。沒走幾步,突然回過身來,彎弓搭箭,瞄準小白,一箭射去。只聽小白大叫一聲,口吐鮮血,倒在車上。周圍出人一窩蜂跑去救護,其中有人大叫「不好了!」接著,很多人就大哭了起來。
管仲看到這個情景,認為小白一定死了,便駕車飛跑回去,向魯庄公報告。魯庄公說小白已經死了,馬上設宴慶賀,然後帶著公子糾,慢慢悠悠地向齊國進發。 哪裡知道,管仲這一箭並沒射死公子小白,只射中了小白的衣帶鉤。小白怕管仲再射箭,急中生智,把舌頭咬破,假裝吐血而死。忙亂中大家也都被他瞞住了。直到管仲走遠了,小白才睜開眼,坐起來。鮑叔牙說:「我們得快跑,說不定管仲還會回來。」於是,公子小白換了衣服,坐在有篷的車裡,抄小路趕到了齊國都城臨淄。這時候,魯庄公和公子糾還在半路上呢!
齊國原來主張立公子糾為國君的大臣們,見公子小白先回來了,就對鮑叔牙說:「你要立公子小白為國君,公子糾回來了可怎麼辦呢?」鮑叔牙說:「齊國連遭內亂,非得有個像公子小白這樣賢明的人來當國君,才能安定。現在公子小白比公子糾先回來了,這不正是天意嗎?你們再想一想,魯庄公護送公子糾回來,要是公子糾當了國君,魯庄公肯定要勒索財物,齊國本來就夠慘的了,那樣一來,怎麼受得了呢?」大臣們聽鮑叔牙說得有理,便都同意讓公子小白即位,他就是歷史上有名的齊桓公。
過了好幾天,魯庄公才率領大軍到達齊國的邊境。他聽說公子小白並沒有死,而且已經當上了國君,頓時大怒,馬上向齊發動進攻。齊桓公只好發兵應戰。兩軍在乾時(今山東省淄博市西面,乾)混戰一場,魯軍被打得大敗,魯庄公棄車逃跑,才保住了一條性命。魯國的汶陽之田也被齊國佔領了。真是偷雞不成蝕一把米。
魯庄公大敗回國,還沒喘過氣,齊國大軍又打上門來了,強令魯庄公殺死公子糾,交出管仲。魯庄公一看,大兵壓境,不願意為一個公子糾冒亡國的風險,就急忙下令將公子糾殺死,又叫人把管仲抓起來,準備送給齊國。謀士施伯對魯庄公說:「管仲是天下奇才,如果齊國用了他,富國強兵,對咱們是莫大的威脅,我看還不如把他留在魯國。」
這時候,魯庄公的心裡只有國門外的齊軍,哪裡還敢把管仲留下重用?施伯話還沒說完,魯庄公說;「那怎麼行!齊桓公的仇人,我們反而重用,齊桓公是不會饒過我們的。」施伯說:「您如果不用,那就乾脆把他殺了,也免得齊國用他。」魯庄公動了心,打算殺死管仲。 鮑叔牙派到魯國去接管仲的隰朋,聽說魯庄公要殺管仲,慌了,急忙跑去對魯庄公說:「我們國君對管仲恨之入骨,非要親手殺他才解恨。你們把他交給我吧。」魯庄公只好將公子糾的頭連同管仲都交給隰朋帶回齊國。
管仲進了齊國的地界,鮑叔牙早就等在那裡了。他一見管仲,如獲至寶,馬上讓人將囚車打開,把管仲放了出來,一同回到臨淄。鮑叔牙把管仲安排在自己家裡住下,隨後去向齊桓公推薦管仲。齊桓公說:「管仲不就是射我衣帶鉤的那個傢伙嗎?他射的箭至今我還留著呢!我恨不得剝了他的皮,吃了他的肉,你還想讓我重用他?」鮑叔牙說:「那時各為其主嘛!管仲射您的時候,他心中只有公子糾。再說,您如果真要富國強兵,建立霸業,沒有一大批賢明的人是不行的。」齊桓公說:「我早已經想好了,在我的大臣中,你是最忠心、最能幹的了,我要請你作相,幫助我富國強兵。」鮑叔牙說:「我比管仲差遠了,我不過是個小心謹慎、奉公守法的臣子而已,管仲才是治國圖霸的人才哪!您要是重用他,他將為您射得天下,哪裡只射中一個衣帶鉤呢!」
齊桓公見鮑叔牙這麼推崇管仲,就說:「那你明天帶他來見我吧。」鮑叔牙笑了笑說:「您要得到有用的人才,必須恭恭敬敬以禮相待,怎麼能隨隨便便召來呢?」於是,齊桓公選了一個好日子,親自出城迎接管仲,並且請管仲坐在他的車上,一起進城。 管仲到了宮廷,急忙跪下向齊桓公謝罪。齊桓公親自把管仲扶起來,虛心地向他請教富國強兵、建立霸業的方法。管仲講得一清二楚。兩人越談越投機,一直談三天三夜,真是相見恨晚。齊桓公接著就任命管仲為相。
2.雞黍之交–元伯巨卿
範式,字巨卿,山陽金鄉(今山東金鄉縣)人.一名范汜.他和汝南人張劭是朋友,張劭字元伯,兩人同時在太學(朝廷最高學府)學習.後來範式要回到鄉里,他對張劭說:「二年後我還回來,將經過你家拜見你父母,見見小孩.」於是兩人約定日期.後來約定的日期就要到了,張劭把事情詳細地告訴了母親,請母親準備酒菜等待範式.張劭的母親說:「分別了兩年,雖然約定了日期,但是遠隔千里,你怎麼就確信無疑呢?」張劭說:「範式是個守信的人,肯定不會違約.」母親說:「如果是這樣,我為你釀酒.」到了約定的日期範式果然到了.拜見張劭的母親,范、張二人對飲,盡歡之後才告別而去.
後來張劭得了病,非常嚴重,同郡人郅君章、殷子征日夜探視他.張劭臨終時,嘆息說:「遺憾的是沒有見到我的生死之交.」殷子征說:「我和郅君章,都盡心和你交友,如果我們稱不得上是你的生死之交,誰還能算的上?」張劭說:「你們兩人,是我的生之交;山陽的范巨卿,是我的死之交.」張劭不久就病死了.
範式忽然夢見了張劭,帶著黑色的帽子,穿著袍子,倉促的叫他:「巨卿,我在某天死去,在某天埋葬,永遠回到黃泉之下.你沒有忘記我,怎麼能不來?」範式恍然睡醒,悲嘆落淚,於是穿著喪友的喪服,去趕張劭埋葬的那天,騎著馬趕去.還沒有到達那邊已經發喪了.到了墳穴,將要落下棺材,但是靈柩不肯進去.張劭的母親撫摸著棺材說:「張劭啊,難道你還有願望?」於是停下來埋葬.沒一會,就看見白車白馬,號哭而來.張劭的母親看到說:「這一定是范巨卿.」範式到了之後,弔唁說:「走了元伯,死生異路,從此永別.」參加葬禮的上千人,都為之落淚.範式親自拉著牽引靈柩的大繩,靈柩於是才前進了.範式於是住在墳墓旁便,為他種植了墳樹,然後才離開.
3.膠膝之交–陳重雷義
陳重和雷義,是東漢年間豫章郡(今江西南昌)兩位品德高尚、捨己為人的君子.兩人為至交密友,當時人們稱頌道:「膠漆自謂堅,不如雷與陳.」事見《後漢書·獨行列傳》.後以「陳雷膠漆」比喻彼此友情極為深厚.元無名氏《鯁直張千替殺妻》楔子:「咱便似陳雷膠漆,你兄弟至死呵不相離.」 陳重,字景公,豫章宜春人.年輕時與同郡雷義結為知交.兩人一起研讀《魯詩》、《顏氏春秋》等經書,都是飽學之士.太守張雲聞陳重之名,嘉許他的德才品行,舉薦他為孝廉,陳重要把功名讓給雷義,先後十餘次向太守申請,張雲不批准.第二年,雷義也被選拔為孝廉,兩人才一起到郡府就職.同事中有一小吏家遭變故,舉債負息錢數十萬,債主天天上門索討,小吏跪求暫緩,仍無法通融,欲訴諸官府,陳重得知後,便私下替他還債.小吏感恩戴德,登門拜謝,陳重若無其事地說:「這不是我做的,也許是與我同姓名的人代你償還的吧!」始終不談自己的恩德.有一次,一個同事告假回鄉,忙中穿錯了別人的一條褲子回去.失主懷疑是陳重拿走,陳重也不置申辯,而去買了一條新褲賠償他.直到回鄉奔喪的同事歸來,才真相大白.
陳重與雷義兩人同時官拜尚書郎,雷義因為代人受罪,被免職.陳重也以身體有病為理由,辭職一同還鄉.後來陳重複出,任細陽縣令,頗有政績,舉措標新立異;又升任會稽郡太守,因為姐姐去世守喪,辭官離職;後又被司徒徵召,官拜侍御史,卒於任上. 雷義,字仲公,豫章鄱陽人.初時任郡府功曹,舉薦擢拔了很多德才兼備的人,卻從不誇耀自己的功勞.雷義曾經救助過一個犯了死罪的人,使他減刑得以贍養一家老少.這個人為了感謝雷義的再造之恩,攢了兩斤黃金送到雷家,以表寸心.雷義堅辭不受.這個人沒法,只好趁雷義不在家時,暗暗把金子放在雷家老屋的天花板上.若干年後,雷義修葺房屋,翻開屋頂,才發現那兩錠金子.但是送金子的人已過世,妻小也不知流落何方,無法退還.雷義便將這兩斤黃金交付縣曹,充入官庫.雷義任尚書侍郎時,有一同僚因犯事,當受處罰,雷義為他分擔責任,向上司上書申辯,願意自己獨擔罪責.陳重聞知,棄職進京自陳曲衷,請求為雷義贖罪.後順帝下詔,兩人皆免官,並免予刑事處分. 雷義回鄉又被舉薦為秀才,雷義要把這功名讓給陳重,刺史不批准.雷義就假裝發狂,披頭散髮在街上替陳重奔走呼籲,而不去應命就職.因此遍鄉里傳頌他們兩人的事迹,說道:膠和漆自認為融為一體,堅不可摧,還不如陳重與雷義,榮辱與共,生死相依.後來三府同時徵召兩人,雷義被任命為灌謁太守,讓他持節督察諸郡國的風俗教化,他設席講學,太守令長各級官員來聽講的有70多人.不久雷義官拜侍御史,授南頓令,卒於任上.
世人贊道:陳雷膠漆,肝膽相照;為官為民,政聲載道.
4.捨命之交–角哀伯桃
來自於「羊左」的典故有一個感人的故事.戰國時有左伯桃與羊角哀兩人相識,結伴去楚國求見楚莊王,途中遇到了大雪天氣,而當時他們穿的衣服都很單薄,帶的糧食也不夠吃.左伯桃為了成全朋友,把衣服和糧食全部交給了羊角哀,自己則躲進空樹中自殺.後世於是將友誼深厚的知心朋友叫做「羊左」. 春秋時,楚元王崇儒重道,招賢納士.天下之人聞其風而歸者,不可勝計.西羌積石山,有一賢士,姓左,雙名伯桃,勒亡父母,勉力攻書,養成濟世之才,學就安民之業.年近四旬,因中國諸侯互相吞併,行仁政者少,恃強霸者多,未嘗出仕.後聞得楚元王慕仁好義,遍求賢土,乃攜書一囊,辭別鄉中鄰友,徑奔楚國而來.迤儷來到雍地,時值隆冬,風雨交作.有一篇《西江月》詞,單道冬天雨景: 習習悲風割面,濛濛細雨浸衣.催冰釀雪逞寒威,不比他時和氣.山色不明常暗,日光偶露還微.天涯遊子盡思歸,路上行人應悔. 左伯桃冒雨盪風,行了一日,衣裳都沾濕了.看看天色昏黃,走向村間,欲覓一宵宿處.遠遠望見竹林之中,破窗透出燈光,徑奔那個去處.見矮矮籬笆,圍著一間草屋,乃推開籬障,輕叩柴門.中有一人,啟戶而出.左伯桃立在檐下,慌忙施禮曰:「小生西羌人氏,姓左,雙名伯桃.欲往楚國,不期中途遇雨.無覓旅邸之處.求借一宵,來早便行,未知尊意肯容否?」那人聞言,慌忙答禮,邀入屋內.伯桃視之,止有一塌,塌上堆積書卷,別無他物.伯桃已知亦是懦人,便欲下拜.那人云:「且未可講禮,容取火烘乾衣服,卻當會話.」當夜燒竹為火,伯桃烘衣.那人炊辦酒食,以供伯桃,意甚勤厚.伯桃乃問姓名.其人曰:「小生姓羊,雙名角哀,幼亡父母,獨居於此.乎生酷愛讀書,農業盡廢.今幸遇賢土遠來,但恨家寒,乏物為款,伏乞恕罪.」伯桃曰:「陰雨之中,得蒙遮蔽,事兼一飲一食,感佩何忘!」當夜,二人抵足而眠,共話胸中學問,終夕不寐. 比及天曉,淋雨不止.角哀留伯桃在家,儘其所有相持,結為昆仲.伯桃年長角哀五歲,角哀拜伯桃為兄.一位一日,雨止道干.伯桃曰:「賢弟有王位之才,抱經綸之志,不圖竹帛,甘老林泉,深為可惜.」角哀曰:「非不欲仕,親未得其便耳.」伯桃曰:「今楚王虛心求士,賢弟既有此心,何不同往?」角哀曰:「願從兄長之命.」遂收拾些小路費糧米,棄其茅屋,二人同望南方而進 行不兩曰,又值陰雨,羈身旅店中,盤賚罄盡,止有行糧一包,二人輪換負之,冒雨而走.其雨末止,風又大作,變為一天大雪,怎見得?你看:風添雪冷,雪趁風威.紛紛柳絮狂飄,片片鵝毛亂葬.團空攪陣,不分南北西東;遮地漫天,變盡青黃赤黑.探梅詩窖多清趣,路上行人慾斷魂. 二人行過歧陽,道經梁山路,問及樵夫,旨說:「從此去百餘里,並無人煙,儘是荒山曠野,狼虎成群,只好休去.」伯桃與角哀曰:「賢弟心下如何?」角哀曰:「自古道生育命.既然到此,只顧前進,休生退悔.」又行了一日,夜宿古墓中,衣服單薄,寒風透骨.
次日,雪越下得緊,山中彷彿盈尺.伯桃受凍不過,曰:「我思此去百餘里,絕無人家;行糧不敷,衣單食缺.若一人獨往,可到楚國;二人懼去,縱然不凍死,亦必餓死於途中,與草木同朽,何益之有?我將身上衣服脫與賢弟穿了,賢弟可獨贅此糧,於途強掙而去.我委的行不動了,寧可死於此地.持賢弟見了楚王,必當重用,那時卻來葬我未遲.」角哀曰:「焉有此理?我二人雖非一父母所生,義氣過於骨肉.」我安忍獨去而求進身耶?」遂不許,扶伯桃而行.行不十里,伯桃曰:「風雪越緊,如何去得?且於道旁尋個歇處.「見一株枯桑,頗可避雪,那桑下止容得一人,角哀遂扶伯桃入去坐下.伯桃命角哀敲石取火,熱些枯技,以禦寒氣.比及角哀取了柴火到來,只見伯桃脫得赤條條地,渾身衣服,都做一堆放著.角哀大驚,曰:「吾兄何為如此?」伯桃曰:「吾尋思無計,賢弟勿自誤了,速穿此衣服,負糧前去,我只在此守死.」角哀抱持大哭曰:「吾二人死生同處,安可分離?」伯桃曰:「若旨餓死,白骨誰理?」角哀曰:「若如此,弟情願解衣與兄穿了,兄可費糧去,弟寧死於此」『伯桃曰:「我乎生多病,賢弟少壯,比我甚強;更兼胸中之學,我所不及.若見楚君,必登顯宦.我死何足道哉!弟勿久滯,可宣速往.」角哀曰:「令兄餓死桑中,弟獨取功名,此大不義之人也,我不為之.」伯桃曰:「我自離積石山,至弟家中,一見如故.知弟胸次不見,以此勸弟求進.不幸風雨所阻,此吾天命當盡.若使弟亦亡於此,乃吾之罪也.」
言訖,欲跳前溪覓死.角哀抱住痛哭,將衣擁護,再扶至桑中.伯桃把衣服推開.角哀再欲上前勸解時,但見伯桃神色己變,四肢撅冷,一不能言,以手揮令去.角哀尋思:「我若久戀,亦凍死矣,死後准葬吾兄?」乃於雪中再拜伯桃而哭曰:「不肖弟此去,望兄陰力相助.但得微名,必當厚葬.」伯桃點頭半答,角哀取了衣糧,帶泣而去.伯桃死於桑中.
後人有詩讚云: 寒來雪一尺,人去途千里. 長途苦雪寒,何況囊無米? 並糧一人生,同行兩人死; 兩死誠何益?一生尚有恃. 賢哉左伯桃!隕命成人美.
角哀捱著寒冷,半飢半飽,來到楚國,於旅鄖中歇定.次日入城,問人曰:「楚君招賢,何由而進?」人曰:「宮門外設一賓館,令上大夫裴仲接納天下之士.」角哀徑投賓館前來,正值上大夫下車.角哀乃向前而揖,裴仲見角哀衣雖藍縷,器宇不見,慌忙答禮,問曰:「賢士何來?」角哀曰:「小生姓羊,雙名角哀,雍州人也.聞上國招賢,特來歸投.」裴仲邀人賓館,具酒食以進,宿於館中.次日,裴仲到館中探望,將胸中疑義盤問角哀,試他學問如何.角哀百問百答,談論如流.裴仲大喜,入奏元王,王即時召見,問富國強兵之道.角哀首陳十策,旨切當世之急務.元王大喜!設御宴以持之,拜為中大夫,賜黃金百兩,彩段百匹.角哀再拜流涕,元王大驚而問曰:「卿痛哭者何也?」角哀將左伯桃脫衣並糧之事,一一奏知.元王聞其言,為之感傷.諸大臣旨為痛惜.元王曰:「卿欲如何?」角哀曰:「臣乞告假,到彼處安葬伯桃己畢,卻回來事大王.」元王遂贈己死伯桃為中大夫,厚賜葬資,仍差人蹋隨角哀車騎同去. 角哀辭了元王,徑奔梁山地面,尋舊日枯桑之處.果見伯桃死屍尚在,顏貌如生前一般.角哀乃再拜而哭,呼左右喚集鄉中父老,卜地於浦塘之原:前臨大溪,後靠高崖,左右諸峰齊抱,風水甚好.遂以香湯林浴伯桃之屍,穿戴大夫衣冠;置內棺外槨,安葬起墳;四周築牆栽樹;離墳一十步建享堂;塑伯桃儀容;立華表,柱上建牌額;牆側蓋瓦屋,令人看守.造畢,設祭於享堂,哭泣甚切.鄉老從人,無不下淚.祭罷,各自散去.角哀是夜明燈燃燭而坐,感嘆不己.忽然一陣陰風颯颯,燭滅復明.角哀視之,見一人於燈影中,或進或退,隱隱有哭聲.角哀叱曰:「何人也?輒敢夤夜而人!」其人不言.角哀起而視之,乃伯桃也.角哀大驚問曰:「兄陰靈不遠,今來見弟,必有事故.」相桃曰:「感賢弟記憶,初登仕路,奏請葬吾,更贈重爵,並棺槨衣衾之美,凡事十全.但墳地與荊軻墓相連近,此人在世時,為刺秦王不中被戮,高漸離以其屍葬於此處.神極威猛.每夜仗劍來罵吾曰:『汝是凍死餓殺之人,安敢建墳居吾上肩,奪吾風水?若不遷移他處,吾發墓取屍,擲之野外!』有此危難,特告賢弟.望改葬於他處,以免此禍.」角哀再欲問之,風起忽然不見.角哀在享堂中,一夢一覺,盡記其事.
天明,再喚鄉老,問:「此處有墳相近否?」鄉老曰:「松陰中有荊軻墓,墓前有廟.」角哀曰:「此人昔刺秦王,不中被殺,緣何有墳於此?」鄉老曰:「高漸離乃此間人,知荊軻被害,棄屍野外,乃盜其屍,葬於此地.每每顯靈.士人建廟於此,四時享祭,以求福利.」角哀聞言,透信夢中之事.引從者徑奔荊軻廟,指其神而罵曰:「汝乃燕邦一匹夫,受燕太子毒養,名姬重寶,盡汝受用.不思良策以副重託,人秦行事,喪身誤國.卻來此處驚惑鄉民,而求祭把!吾兄左伯桃,當代名懦,仁義廉潔之士,汝安敢逼之?再如此,吾當毀其廟,而發其冢,永絕汝之根本!」罵訖,卻來伯桃墓前祝曰:「如荊軻今夜再來,兄當報我.」歸到享堂,是夜秉燭以持.果見伯桃哽咽而來,告曰:「感賢弟如此,親荊軻從人極多,旨土人所獻.賢弟可柬草為人,以彩為衣,手執器械,焚於墓前.吾得其助,使荊軻不能侵害.」言罷不見.角哀連夜使人束草為人,以彩為衣,各執刀槍器械,建數十於墓側,以火焚之.祝曰:「如其無事,亦望回報.」 歸到享堂,是夜聞風雨之聲,如人戰敵.角哀出戶觀之,見伯桃奔走而來,言曰:「弟所焚之人,不得其用.荊軻又有高漸離相助,不久吾屍必出墓矣.望賢弟早與遷移他處殯葬,兔受此禍.」角哀曰:「此人安敢如此欺凌吾兄!弟當力助以戰之.伯桃曰:「弟,陽人也,我皆陰鬼:陽人雖有勇烈,塵世相隔,焉能戰陰鬼也?雖莖草之人,但能助喊,不能退此強魂.」角哀曰:「兄且去,弟來日自有區處.次日,角哀再到荊軻廟中大罵,打毀神像.方欲取火焚廟,只見鄉老數人,再四哀求曰:「此乃一村香火,若觸犯之,恐賂禍於百姓.」須輿之間,土人聚集,都來求告.角哀拗他不過,只得罷休 。
回到享堂,修一道表章,上謝楚王,言:「昔日伯並糧與臣,因此得活,以遇聖主.重蒙厚爵,乎生足矣,容臣後世盡心圖報.」詞意甚切.表付從人,然後到伯桃墓側,大哭一場.與從者曰:「吾兄被荊軻強魂所逼,去往無門,吾所不忍.欲焚廟掘墳,又恐拂土人之意.寧死為泉下之鬼,力助吾兄,戰此強魂.汝等可將吾屍葬於此墓上右,生死共處,以報吾兄並糧之義.回奏楚君,萬乞聽納臣言,永保山河社稷.」言訖,掣取佩劍,自則而死.從者急救不及,速具衣棺殯殮,理於伯桃墓側. 是夜二更,風雨大作,雷電交加,喊殺之聲,聞數十里.清曉視之,荊軻墓上,震烈如發,白骨散於墓前.墓邊松相,和根拔起.廟中忽然起火,燒做自地.鄉老大驚,都往羊、左二墓前,焚香展拜.從者回楚國,將此事上奏元王.元王感其義重,差官往墓前建廟,加封上大夫,赦賜廟額曰「忠義之詞」,就立碑以記其事,至今香火不斷.荊軻之靈,自此絕矣.土人四時祭把,所禱甚靈.
有古詩云: 古來仁義包天地, 只在人心方寸間. 二士廟前秋日凈, 英魂常伴月光寒.
5.生死之交–劉備、張飛和關羽
劉焉出榜招募義兵。榜文行到涿縣,引出涿縣中一個英雄。那人不甚好讀書;性寬和,寡言語,喜怒不形於色;素有大志,專好結交天下豪傑;生得身長七尺五寸,兩耳垂肩,雙手過膝,目能自顧其耳,面如冠玉,唇若塗脂;中山靖王劉勝之後,漢景帝閣下玄孫,姓劉名備,字玄德。昔劉勝之子劉貞,漢武時封涿鹿亭侯,後坐酎金失侯,因此遺這一枝在涿縣。玄德祖劉雄,父劉弘。弘曾舉孝廉,亦嘗作吏,早喪。玄德幼孤,事母至孝;家貧,販屨織席為業。家住本縣樓桑村。其家之東南,有一大桑樹,高五丈余,遙望之,童童如車蓋。相者云:「此家必出貴人。」玄德幼時,與鄉中小兒戲於樹下,曰:「我為天子,當乘此車蓋。」叔父劉元起奇其言,曰:「此兒非常人也!」因見玄德家貧,常資給之。年十五歲,母使遊學,嘗師事鄭玄、盧植,與公孫瓚等為友。
及劉焉發榜招軍時,玄德年已二十八歲矣。當日見了榜文,慨然長嘆。隨後一人厲聲言曰:「大丈夫不與國家出力,何故長嘆?」玄德回視其人,身長八尺,豹頭環眼,燕頷虎鬚,聲若巨雷,勢如奔馬。玄德見他形貌異常,問其姓名。其人曰:「某姓張名飛,字翼德。世居涿郡,頗有莊田,賣酒屠豬,專好結交天下豪傑。恰纔見公看榜而嘆,故此相問。」玄德曰:「我本漢室宗親,姓劉,名備。今聞黃巾倡亂,有志欲破賊安民,恨力不能,故長嘆耳。」飛曰:「吾頗有資財,當招募鄉勇,與公同舉大事,如何。」玄德甚喜,遂與同入村店中飲酒。 正飲間,見一大漢,推著一輛車子,到店門首歇了,入店坐下,便喚酒保:「快斟酒來吃,我待趕入城去投軍。」玄德看其人:身長九尺,髯長二尺;面如重棗,唇若塗脂;丹鳳眼,卧蠶眉,相貌堂堂,威風凜凜。玄德就邀他同坐,叩其姓名。其人曰:「吾姓關名羽,字長生,後改雲長,河東解良人也。因本處勢豪倚勢凌人,被吾殺了,逃難江湖,五六年矣。今聞此處招軍破賊,特來應募。」玄德遂以己志告之,雲長大喜。同到張飛莊上,共議大事。飛曰:「吾庄後有一桃園,花開正盛;明日當於園中祭告天地,我三人結為兄弟,協力同心,然後可圖大事。」玄德、雲長齊聲應曰:「如此甚好。」次日,於桃園中,備下烏牛白馬祭禮等項,三人焚香再拜而說誓曰:「念劉備、關羽、張飛,雖然異姓,既結為兄弟,則同心協力,救困扶危;上報國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願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實鑒此心,背義忘恩,天人共戮!」誓畢,拜玄德為兄,關羽次之,張飛為弟。
6.忘年之交–孔融和禰衡
陳泰嘆服曰:「公料敵如神,蜀兵何足慮哉!」於是陳泰與鄧艾結為~。(明·羅貫中《三國演義》第一百十一回) 出處 《後漢書·禰衡傳》:「衡始弱冠,而融年四十,遂與為交友。」《南史·何遜傳》:「弱冠州舉秀才,南鄉范雲見其對策,大相稱賞,因結忘年交。」
遒文壯節,足以振靡起懦者,於漢季得一人焉,曰孔融。融,字文舉,魯國人,孔子二十世孫。性好學,博涉多該覽。建安中,獻帝都許,累拜將作大匠。既見曹操雄詐漸著,數不能堪,故發辭偏宕。操憚融名重天下而建正議,慮鯁大業。山陽郗慮承望風旨,以微法奏免融官;操遂構成其 罪,令路粹枉狀奏融:「前與白衣禰衡跌宕放言,更相讚揚,衡謂融曰:『仲尼不死』。融答曰『顏回復生。』」竟坐誅。所著詩、頌、碑文、論議、六言、策文、表、檄、教令、書記,凡二十五篇。雖體屬駢麗,然卓犖遒亮,信含異氣,筆墨之性,殆不可勝。
而與曹公《論盛孝章書》, 縱筆無結構,然雄邁之氣,彌以不掩。其辭曰: 歲月不居,時節如流;五十之年,忽焉已至。公為始滿,融又過二。海內知識,零落殆盡,惟會嵇盛孝章尚存。其人困於孫氏,妻孥湮沒,單孑獨立,孤危愁苦;若使憂能傷人,此子不能復永年矣。
《春秋傳》曰:「諸侯有相滅亡者,桓公不能救,則桓公恥之!」今孝章,實丈夫之雄也; 天下談士,依以揚聲。而身不免於幽縶,命不期於旦夕;是吾祖不當復論損益之友,而朱穆所以絕交也。公誠能馳一介之使,加咫尺之書,則孝章可致,友道可宏矣。今之少年,喜謗前輩,或能譏評孝章。孝章要為有天下大名;九牧之人,所共稱歡!燕君市駿馬之骨,非欲以騁道里,乃當 以招絕足也。惟公匡複漢室,宗社將絕,又當正之;正之之術,實須得賢。珠玉無脛而自至者,以人好之也;況賢者之有足乎?昭王築台以尊郭隗;隗雖小才而逢大遇,竟能發明主之至心;故樂毅自魏往,劇辛自趙往,鄒衍自齊往。向使郭隗倒懸而王不解,臨溺而王不拯,則士亦將高翔遠 引,莫有北首燕路者矣。凡所稱引,自公所知;而復有雲者,欲公崇篤斯義;因表不悉。 不甚斫削,然疏俊可誦!又《薦禰衡表》,則於典麗之中,能為疏宕;雖野於班固,而茂於蔡邕。
建安文章,雅壯多風,結兩漢之局,而開魏晉之派者,蓋融有以先之也。融所為五言雜詩「嚴嚴鐘山首」一首,氣鬱勃而辭道壯:「遠送新行客」一首,意凄惋而筆曲達;骨氣奇高,不假藻飾 。融與廣陵陳琳孔璋、山陽王粲仲宣、北海徐幹偉長、陳留阮璃元瑜、汝南應瑒德璉、東平劉公幹,並稱建安七子。六子皆與操子丕植友善,各被操闢為掾屬;獨融為漢盡命。 平原禰衡,字正平,亦有文采,而不在七人之列。自以有才辯,而氣尚剛傲,好矯時慢物,惟善於融,融亦深愛其才。衡始弱冠,而融年四十,遂與為交友;既為疏薦之,數稱述於曹操。操欲見之,而衡素相輕疾。操懷忿,而以其才名,不欲殺之,於是遣人騎送之荊州劉表,復侮慢於表。 表恥不能容,以江夏太守黃祖性急,故送衡與之,卒以見害,年二十六。其文章多亡,獨傳《鸚鵡賦》,未極鋪采摛文之能。其他文章,儷體行文,亦傷平典;雅而不壯,未及孔融之逸氣貫注,淋漓行墨間也。蓋融氣盛於為筆,衡則思銳於為文,有偏美焉。
7.刎頸之交–廉頗相如
戰國時,趙國宦者令纓賢的門客藺相如,受趙王派遣,帶著稀世珍寶和氏璧從邯鄲出發出使秦國。他憑著智慧與勇氣,完璧歸趙,得到趙王的賞識,封為上大夫。
後來,秦王又提出與趙王在澠池相會,想逼迫趙王屈服。藺相如和廉頗將軍力勸趙王出席,並設巧計,廉頗以勇猛善戰給秦王以兵力上的壓力,藺相如憑三寸不爛之舌和對趙王的一片忠心使趙王免受屈辱,並安全回到邯鄲。趙王為了表彰藺相如,就封他為上卿,比廉頗將軍的官位還高。 這下廉頗可不樂意了,他認為自己英勇善戰,為趙國拼殺於前線,是第一大功臣,而藺相如只憑一張嘴,居然官居自己之上。廉頗很不服氣,就決心要好好羞辱他一番。藺相如聽到這個消息,便處處迴避與廉頗見面。到了上朝的日子,就稱病不出。有一次,藺相如有事出門在回車巷遇到廉頗。廉頗就命令手下用各種辦法堵住藺相如的路,最後藺相如只好命令回藺相如府。廉頗就更得意了,到處宣揚這件事。藺相如的門客們聽說了,紛紛提出要回家,藺相如問為什麼,他們說:「我們為您做事,是因為敬仰您是個真正崇高的君子,可現在您居然對狂妄的廉頗忍氣吞聲,我們可受不了」 藺相如聽了,哈哈一笑,問道:「你們說是秦王厲害還是廉頗將軍厲害?我連秦王都不怕,又怎麼怕廉頗呢?秦國現在不敢來侵犯,只是懾於我和廉將軍一文一武保護著趙國,作為趙王的左膀右臂,我又怎能因私人的小小恩怨而不顧國家的江山社稷呢?」廉頗聽說後,非常慚愧,便袒胸露背背著荊條到藺相如府向藺相如請罪。從此,他們便成了同生死共患難的好朋友,齊心為國效力。
8.知音之交–伯牙子期
故事出自《列子·湯問》.成語「高山流水」,比喻知己或知音,也比喻音樂優美.
春秋時,楚國有個叫俞伯牙的人,精通音律,琴藝高超.但他總覺得自己還不能出神入化地表現對各種事物的感受.老師知道後,帶他乘船到東海的蓬萊島上,讓他欣賞自然的景色,傾聽大海的濤聲.伯牙只見波浪洶湧,浪花激濺;海鳥翻飛,鳴聲入耳;耳邊彷彿響起了大自然和諧動聽的音樂.他情不自禁地取琴彈奏,音隨意轉,把大自然的美妙融進了琴聲,但是無人能聽懂他的音樂,他感到十分的孤獨和寂寞,苦惱無比.
一夜,伯牙乘船遊覽.面對清風明月,他思緒萬千,彈起琴來,琴聲悠揚,忽然他感覺到有人在聽他的琴聲,伯牙見一樵夫站在岸邊,即請樵夫上船,伯牙彈起讚美高山的曲調,樵夫道:"雄偉而莊重,好像高聳入雲的泰山一樣!"當他彈奏表現奔騰澎湃的波濤時,樵夫又說:"寬廣浩蕩,好像看見滾滾的流水,無邊的大海一般!"伯牙激動地說:知音.這樵夫就是鍾子期.後來子期早亡,俞伯牙悉知後,在鍾子期的墳前撫平生最後一支曲子,然後盡斷琴弦,終不復鼓琴. 伯牙子期的故事千古流傳,高山流水的美妙樂曲至今還縈繞在人們的心底耳邊,而那種知音難覓,知已難尋的故事卻世世代代上演著.
世上如伯牙與鍾子期的知音實在是太少了.孟浩然曾嘆曰"欲取鳴琴彈,恨無知音賞";岳飛無眠之夜也道"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蘇軾自比孤鴻,寫下了"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州冷"句子.賈島卻是"兩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知音如不賞,歸卧故山丘."的辛酸. 而那豫讓"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的慷慨豪情又怎樣的難得呢.知音難覓,知已難尋,無論紅顏還是藍顏"人生得一知已已足矣!"成了人們永遠的思求.
俞伯牙,是楚國郢都人,在晉國任上大夫。晉侯想與楚國通好,就派俞伯牙訪問楚國。俞伯牙到楚國辦完公事,拜辭楚王,楚王贈給黃金彩緞,高車駟馬。俞伯牙離楚國一十二年,想走水路繞大圈而回,飽覽楚國江山勝景。就假奏楚王說:「臣身患小恙,不能騎馬乘車,想坐船回去,以便醫藥。」楚王答應了他的要求,命令水師撥一隻大船送俞伯牙回晉國。俞伯牙乘著官船,不一日,到了漢陽江口。正當八月十五,中秋之偶然風狂浪涌,大雨傾盆,官船不能前進,停靠山腳下。不一會兒,風平浪靜,雲散月現。那雨後之月,更加光亮。俞伯牙坐在艙中悶得慌,就走到船頭上,一邊觀賞月色,一邊捧起瑤琴,輕輕彈奏。忽然,俞伯牙發現有人在偷偷地讚賞他的琴音,立刻叫人去找,當場找來了一個樵夫。俞伯牙見是個砍柴的人,就笑著說:「山中砍柴之人,也能聽琴?叫他走吧。」
那個樵夫不僅不走,還高聲說:「大人錯了!豈不知『門內有君子,門外君子至?』大人若欺負山野中無聽琴之人,這夜靜更深,荒山腳下也不應該有彈琴之客了。」伯牙見他出言不凡,就問他:「他既是聽琴的,我剛才所彈何曲?」樵夫答:「剛才大人所彈的是孔子嘆顏回。對不對?」伯牙一聽回答,非常高興地說:「先生果然是聽琴者。」就吩咐手下的人把那位先生請上船細談。 那樵夫上得船來,伯牙手下的人見他頭戴斗笠,身披蓑衣,腳穿草鞋,手拿尖擔,腰插板斧。就囑咐他說:「喂,你見了我老爺要下跪叩頭。問你什麼,要小心答應。」那樵夫說:「諸位不用粗魯,待我解衣相見。」說完脫下蓑衣斗笠,解下板斧、放下尖擔,下船艙向伯牙作了個長揖而不下跪叩頭,說:「小人施禮了。」俞伯牙是晉國大臣,眼中哪裡有這樵夫?慢慢舉手說:「賢友免禮罷。」叫書童搬一個凳子放在下席讓他坐。那樵夫見伯牙全無客禮,也不謙讓,儼然坐下。伯牙既不叫人奉茶,也不問姓名,劈頭就問:「剛才岸上聽琴的就是你么?」樵夫答:「正是。」伯牙說:「既來聽琴,必知琴之出處。此琴何人所造?彈它有甚好處?」樵夫答:「此琴是伏羲氏所琢,是瑤池之樂,故名瑤琴……」伯牙聽見他對答如流,熟知樂理,非常高興,但又懷疑他是死記的這些話,想再試他一試。就對他說:「有一次,孔子正在室內彈琴,他的學生顏回從外面進來,忽聽琴音中有兇殺之意,不免一驚,問明之後,才知剛才有一隻貓,想捕捉一隻老鼠,孔子見了,不由得在感情上受到一點影響,並在琴音中不知不覺地表現了出來。象顏回這樣,真可算得是知音了!假如下官彈琴,心中有所思念,足下能聞而知之否?」樵夫說:「大人試彈一下,小子盡心猜度。若猜不著,大人休得見罪。」 伯牙望望高山彈琴,在琴音中表現山的高聳之狀。樵夫聽了,稱讚說:「美哉!巍巍乎,意在高山!」伯牙又對著江水彈琴,在琴音中表現水的奔流之勢。樵夫聽了,又稱讚說:「美哉!湯湯乎,志在流水!」俞伯牙聽見樵夫說出了自己的心事,大吃一驚,趕忙放下瑤琴與樵夫施賓主之禮。連聲說:「失敬,失敬!真是石中有美玉之藏,若衣貌取人,豈不誤了天下賢士!先生高名雅姓?」樵夫躬身而答:「小子姓鍾,名徽,字子期。」說完,又轉問:「大人高姓?在何處為官?」伯牙拱手說:「下官俞瑞,在晉國做官,是訪問楚國而來。」伯牙推子期坐到客位上,自己坐主席相陪,叫書童奉茶。喝完茶,二人上席飲酒。伯牙又問:「聽先生口音,是楚國人了,但不知尊居何處?」子期說:「小人寒舍就在離此不遠的鐘家村。」又說:「實不相瞞,小子上有雙親在堂。為贍養父母,在此砍柴度日。雖三公之尊也不能使我離開父母。」伯牙見他這樣有孝心,愈加敬重。又問:「青春多少?」子期說:「虛度二十有七。」伯牙說:「下官年長一歲。子期若不嫌棄,願與先生為知音之交,以兄弟相稱。」子期笑著說:「大人是上國名公,我鍾徽是窮鄉賤子,怎敢高攀!」伯牙年長為兄,子期為弟。拜罷,二人繼續飲酒,彼此談心。
鍾子期同俞伯牙談得興趣正濃,不覺月淡星稀,東方發白。船上水手都起身準備開船。子期起身告辭。伯牙緊握子期的手說:「賢弟,我與你相見何太遲,相別何太早!想請賢弟與愚兄同行數日,未知可否?」子期說:「只因雙親在堂,不敢遠遊,小弟只好失陪。」伯牙沉默了一會兒,說:「也罷,明年中秋節還是我來看賢弟。」子期說:「既如此,小弟來年中秋節准在江邊恭候賢兄,不敢有誤。」伯牙叫書童拿來一些銀子贈給子期,二人灑淚而別。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第二年的中秋節晚上,俞伯牙乘船來到漢陽江口,將船靠在去年中秋節與子期相會的地方。伯牙走上船頭,見月光明高,照得如同白晝,卻不見子期。等候到天高,仍不見子期的蹤影。伯牙梳洗後,帶著隨從,上岸到鍾家村去探望。走了不遠,來到三叉路口,不知哪條路往鍾家村去。正好迎面來了一個老翁。伯牙向前施禮之後,問:「請問往鍾家村去,應走哪條路?」原來,這兩條路都是到鍾家村去的,一條往村南,一條往村北。老翁便問:「先生要拜訪何人?」伯牙說:「拜訪鍾子期。」老翁聽後,放聲大哭說:「子期就是我兒。支年中秋節,晉國上大夫俞伯牙送了他一些銀子,我兒買書攻讀。他白晝砍柴,夜晚讀書,耗費心力,染成疾病,數月之後就亡故了。」伯牙一聽,雙手捶胸,倒在地上痛哭不已。鍾公問書童:「此位先生是誰?」書童說:「就是俞伯牙老爺。」鍾公說:「原來就是我兒子的好友。」忙扶起伯牙。伯牙含淚問鍾公:「令郎葬在在何處?」鍾公說:「按兒的遺言,葬於馬鞍山江邊,以候晉大夫俞伯牙。」於是,伯牙請鍾公領他到墳前一拜。 俞伯牙來到鍾子期的墳前,拜了幾拜。捧起瑤琴彈了一曲之後,便把瑤琴在石頭上摔了個粉碎。鍾公感到奇怪,便問:「先生為何摔碎此琴?」伯牙說:「摔碎瑤琴鳳尾寒,子期不在對誰彈!春風滿面皆朋友,欲覓知音難上難。」鍾公說:「原來如此,可憐,可憐!」伯牙對鍾公說:「下官傷感在心,不隨老伯到府上去了。待我上表晉侯辭官歸家,再來接老伯與老伯母同到我家,養老送終。我即是子期,子期即是我。請伯你不以下官為外人。」說完,給鍾公送了一些銀子,辭別而去。
後來,人們把善於欣賞音樂的人叫做「知音」,並且用「知音之交」來比喻彼此非常了解的知心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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