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管趨嚴後，資本關注的P2P平台長什麼樣？
2018年7月9日，中國人民銀行官網發布公告稱，為貫徹落實黨中央國務院關於打好防範化解重大風險攻堅戰的決策部署和新一屆國務院金融穩定發展委員會第一次會議精神，人民銀行會同互聯網金融風險專項整治工作領導小組有關成員單位於近日召開互聯網金融風險專項整治下一階段工作部署動員會，並表態「再用1到2年時間完成互金風險專項整治初步建立相應監管制度體系」，這是繼監管層開始互聯網金融專項整治工作之後發布的又一次延期通知。
P2P行業接下來將如何發展？是否將在強監管下逐漸消失？或是迎來一個併購潮，僅存少數實力較強的機構？
本文從當前監管層對P2P平台的定位以及P2P平台自身可持續發展能力建設所需具備的核心競爭力出發，認為當前在傳統銀行金融機構還未能充分運用金融科技重塑借貸服務業務並觸及更深度客戶的情況下，P2P平台仍然有其存在的特有的優於傳統金融服務機構的價值，而未能具備這些核心價值的機構或將直接退出，或被併購退出。最後，P2P為獲得長久的競爭力及不可被替代性，結合後期資本市場的關注要點，本文提出了P2P核心價值的評估維度和思路，供行業參與者參考。
1. 再讀當前監管層對網路借貸信息中介機構（P2P平台）的定位
根據當前的監管規定，網路借貸是指個體（自然人、法人及其他組織）和個體之間通過互聯網平台實現的直接借貸。網路借貸信息中介機構是指依法設立，專門從事網路借貸信息中介業務活動的金融信息中介公司。該類機構以互聯網為主要渠道，為借款人與出借人（即貸款人）實現直接借貸提供信息搜集、信息公布、資信評估、信息交互、借貸撮合等服務（《網路借貸信息中介機構業務活動管理暫行辦法》，2017年8月）。
網路借貸信息中介機構的核心職能主要包括：
1）依據法律法規及合同約定為出借人與借款人提供直接借貸信息的採集整理、甄別篩選、網上發布，以及資信評估、借貸撮合、融資諮詢、在線爭議解決等相關服務；
2）對出借人與借款人的資格條件、信息的真實性、融資項目的真實性、合法性進行必要審核，並採取措施防範欺詐行為；
3）持續的投資者教育，保護金融消費者信息安全與隱私；
4）加強信息披露。
P2P平台在承擔信息撮合的純中介行為外，還承擔包括資信評估、項目真實性審核等義務，保護出借人的基本權益。儘管其不承擔借貸違約風險，但是可以理解為，P2P平台本身也需要建立一套嚴格的風控體系，對借款人及其項目進行風控審核，防範項目過程中產生的欺詐風險及部分信用風險，這中間又承擔著部分作為金融服務機構的職能角色。P2P平台的核心價值之一，便是在於其信貸撮合業務的真實性及其對真實性的審核能力，即風控能力。P2P平台應當始終清楚自身被賦予的職責，並在既定的職責範圍內擴充業務維度，提高運營和管理能力。
2. 最佳實踐的P2P平台有其優於傳統金融服務機構的核心價值
P2P平台產生的背景，大致可歸納為以下兩點：
1） 產生於上世紀70年代的小額信貸被認為是促進社會發展，減少社會貧困的有效手段，商業化運作後的小額信貸機構能夠觸及廣大低收入及信用薄弱群體，流程周期雖較銀行更為靈活方便，但因其業務小而分散，導致需要大量的人力與時間成本，以及由此帶來的利率居高不下問題。
2）傳統銀行金融機構在沒有政策壓力的情況下，並沒有太多意願去下沉客群，服務偏遠或者小額分散的客戶，也並沒有積極性去進一步加強徵信基礎設施建設，調整風控技術，以滿足服務這部分客群的需要。
P2P平台的產生，可理解為是先進技術在金融領域的創新應用，作為傳統小額信貸機構的創新發展形式以及傳統銀行金融機構的有效補充形式，彌補了前兩者在服務廣大信用基礎薄弱的中低收入或弱勢群體時所面臨的瓶頸。實踐下來，儘管P2P平台目前並沒有完全解決小額信貸業務中的高成本、高利率及深度覆蓋問題，但確實有一定的優勢，體現如下：
1）覆蓋面廣度與深度問題。即便是類似郵儲或農信社這類具備最多物理網點的傳統銀行金融機構，也無法充分覆蓋全部有貸款需求的客戶群體，或者輻射範圍有限。P2P的線上方式一方面不受物理經營場所的限制，另一方面在獲客渠道上也更為靈活和便利，最佳實踐的P2P平台應當具備能夠更好地拓寬可觸及客戶的廣度與深度的潛在優勢。
2） 成本與效率問題。相比傳統金融服務機構在信貸審核、審批及放款流程方面的複雜手續和較長時間，P2P平台主要利用技術實現自動化，以更快的速度完成風險評估和借貸撮合，提升效率的同時，也減少了中間的手續費用和部分人力成本。
3） 公平與透明問題。P2P平台將借款標的以公開透明的方式發佈於網路，包括借款人信息和具體項目信息，借款合同也披露利率及其他相關手續費用問題。傳統的線下借款方式，可能會存在信貸員私下向客戶索取賄賂或傭金的情況，以及修改資料等人為的欺詐行為。儘管線上操作會帶來另一維度的欺詐風險，但是其透明度和公平性方面，總體而言優於傳統線下操作。
4） 金融消費者用戶體驗問題。P2P平台的作用不僅僅是為借款人提供了新的融資渠道，也為廣大小額投資人提供了多樣化理財產品和增收的機會。隨著互聯網及支付等相關基礎設施建設的進一步完善，線上的便利操作以及全流程問題解答服務，遠比物理網點及電話諮詢的體驗感強。
綜合上述P2P平台在解決小額信貸操作層面的實際問題方面，P2P平台的另一個核心價值，應當在於如何運用先進金融科技擴大客戶覆蓋廣度與深度，提高運營效率，降低經營成本，提高盈利水平和可持續發展能力的同時，為客戶帶來更好的產品與服務體驗。經過幾年的「野蠻增長」和發展摸索後，具備核心價值的P2P平台應該已經將外部流量逐步轉化為平台自身具有一定粘性的客戶基礎了。
3.P2P平台核心價值的評估維度
P2P平台是市場的有效補充，其顛覆的是傳統低效和低透明的商業模式，而不是顛覆傳統銀行金融機構在整個金融系統中的全部職能。
近年來，普惠金融發展是國家重要戰略規劃之一，在政策層面，國家要求銀行金融機構不斷加大對小微企業及「三農」的信貸扶持力度；在實踐層面，隨著金融科技的應用日趨成熟以及傳統銀行金融機構對金融科技的態度由排斥到逐步認可並且積極擁抱，傳統銀行機構也在加快金融科技的應用及業務轉型的步伐，P2P平台的功能也被逐步整合至其現有系統中。因此，P2P能否持續保持核心優勢，在與傳統銀行金融機構的競合中始終無法被替代？在監管日趨完善的情況下，資本市場將會如何選擇有價值的P2P平台？
我們在評估P2P的核心價值時，考慮以下主要維度：
1）平台治理與管理能力，衡量治理層與管理層對P2P行業的理解程度，長期發展戰略眼光以及在既定目標下協調內外部資源實現有序發展的能力。具體而言，P2P行業屬於金融科技行業的分支，即其有著金融的部分屬性，因此其對公司治理的要求更高，但同時因為P2P運轉的高效，在公司治理上也需靈活，故在嚴謹和高效之間需有權衡，這也是P2P平台公司治理的特點。公司治理的作用尤其體現在風險管理部門與業務部門的隔離，在重大經營戰略方向制定上（如資產端類型，商業模式調整，風控標準設定等），完善的公司治理結構會最大限度降低平台經營過程中存在的道德風險。就P2P平台的業務實踐來看，是否存在完善的風控委員會制度，以及風控委員會中各委員的專業性、獨立性等尤為關鍵，否則在業務上，若董事會幹預過多，對業務穩健開展不利。
2） 風險管理能力，衡量P2P平台綜合利用先進技術創新風險管理的能力。具體而言，如前文所述，風險管理是P2P平台對借款人、投資人提供的最核心的服務，平台能否對借款人做風險識別、分類和定價，對投資人找到匹配其投資偏好的借款人，這對平台的品牌、成交量有決定性因素。 實踐中，P2P平台的風險管理除了制度上完善之外，更重要的是充分借用數據和技術的能力，這包括： 對借款人和借款標的項目真實性的審核能力（包括藉助社會化徵信手段、反欺詐系統、定價系統、逾期水平實時監測等），及風險預警的能力。目前被P2P平台廣泛使用的技術包括大數據、人工智慧這兩個領域中的應用技術。
3） 線上運營能力，衡量P2P平台持續提高運營效率並降低運營成本的能力。具體而言，對線下P2P，監管直接取締的態度非常明確，因此無論是P2P的借款端還是投資端的獲客均依託於互聯網，尤其是移動互聯網。基於互聯網的借款和投資用戶的獲取能力也是合規平台的核心能力。在對互聯網客戶的精準定位、互聯網營銷活動方案的制定、對借款、投資用戶流量的獲取等方面的差異是直接區分優劣平台的關鍵點。
4） 平台的盈利能力，衡量P2P平台的盈利水平以及長期可持續發展的能力。具體而言，絕大多數P2P平台的盈利主要來自於對借款人收取的服務費，目前也有少數的平台開始對投資人收取服務費。服務費的定價一方面取決於平台撮合成交的規模，即規模越大，盈利能力越強。另一方面取決於借款端底層資產的風險，風險越高，風險溢價越高，借款綜合成本的提高則可對借款人收更高的服務費。衡量P2P平台在當期或未來一定時期內的可持續發展能力。包括經營效率的提高、成本的合理控制以及平台借款標的募集（標的募集的速度越快，在保證借款項目供應的前提下，可撮合更多的借貸成交）等。
5） IT系統建設水平，衡量P2P平台在管理信息系統建設方面的綜合能力。具體而言，合規的P2P平台是依託線上的 ，因此基於互聯網的各項信息技術是否成熟決定。拋開監管要求的各項技術安全規定之外，還包括資產端系統的業務處理能力， 全自動的風險管理系統，線上客戶管理與獲客系統，穩健的信息安全系統，改善借款人、投資人用戶體驗的自動化系統等。又由於P2P平台是一個完整不可分割的整體，這些業務系統模塊之間的完整性，業務系統與財務系統的整合能力、數據的安全性、有效性和準確性，以及系統運行的安全性和穩定性。
6） 金融消費者保護，衡量P2P平台對其出借人和借款人的綜合服務能力。具體而言，金融消費者保護常常被P2P平台忽視的原因，是因為它不能立即帶來資金回報，但是從長遠發展角度來看，這是一項重要的指標，它包括向借款人和出借人提供恰當的產品與服務；以先進技術手段監督和防止借款人多重負債或過度負債；以透明和負責任的原則指定合理價格；公平公正地對待客戶、保護客戶數據和信息的隱私，以及有效解決項目中的糾紛。
（文 |匯盈戰略研究院李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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