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兒筆記︱你對我不好

01

你對我不好

那天我們在外玩了一整天。

晚上吃過飯，你還要求去散步。

爸爸也想去看看浮潛裝備，於是我們出發了。

這一逛又是小半天。

回家時我雙腿沉重，腰背更是酸痛，而你還纏著要抱。

我說，媽媽太累了，走不動了。

你說，寶寶也走不動了，要抱。

我說，那誰來抱我呢。

你說，我回家了就抱你。

懶得跟你磨嘴皮子，媽媽邁開大步追你爸去了。

你站著沒動，哇一聲哭了起來。

爸爸走回去抱你，你卻不依不饒追著我喊：要媽媽！要媽媽抱！

我裝作生氣地回：我才不要抱你呢！我已經告訴你了，媽媽很累，需要休息。可你還是要抱，你對我太不好了！我也不要對你好！

說完頭也不回往家的方向走去。

第二天，我們在書店看書。在我找書的時候，你忽然跑去拔人家吸塵器的插頭，被做清潔的奶奶當即批評了一頓。我也沒有幫你，跟著重重地說了你幾句。你沒聽完轉身就走。我追上前去拉你的手，被你一把甩開：

「你對我不好！我也不要對你好！」你好大聲地喊，嚇得人家看書的都來看我們了。

哦，好像麻煩大了，做錯事都說不得了。

好吧，媽媽是不該在這時候「落井下石」。可電不比尋常東西，那是會吃人的大老虎，這份擔心你能理解嗎？

我知道很難。在你心裡，媽媽應該是那個始終跟你站在一邊的人。可這兩天來，不是扔下你不管，就是跟著別人一起指責你......媽媽怎麼會這樣呢？世界在你眼裡越來越複雜了吧！

可是媽媽也發愁啊。怎樣才能讓你懂得，所有這些「不好」，說到底都是為了「你好」呢？

感覺離「苦口婆心」的老娘形象越來越近了。

02

避雷針

有天散步回家，天陰沉沉的。走到半路忽然颳起大風，不久起了閃電，接著傳來了打雷的聲音。

你停下滑板車，舉起雙手捂住了耳朵。

「快點走，要下雨了 。」爸爸催促道。

「下雨會怎麼樣呢？」你問。

「下雨會把我們淋濕啊……」媽媽知道你想聽的並不是這個，而是接下來的「故事」，便繼續編了下去：「看到颳風了沒有？老天爺在收集烏雲了。等集夠了，離下雨就快了。」

「哦。」你騎上滑板車，「它們會打架嗎？」

「會啊。烏雲都很兇哦，碰在一起就會發出很大的聲音，然後可怕的雷聲、閃電、大雨就都來了。」媽媽說。

「雷聲沒什麼可怕的。」爸爸糾正道。

「雷聲是不可怕。」媽媽知錯就改，接著話鋒一轉：「可怕的是閃電。閃電的威力比起最大的電線里出來的電都要可怕。如果還加下雨那就更糟糕了，所以我們還是趕快回家吧。」(還是要繞回主題呀。最可怕的其實是媽媽對吧？uhahah……)

「但是我可以在這裡裝一根避雷針。」你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爸爸也語塞了。又一個「說來話長」呀。兒砸，我們都要換個打法了嗎？

03

妻子

有天晚上，你翻來翻去很久也沒睡著。於是媽媽跟你聊起天來：

我：等寶寶上幼兒園就自己睡吧？

你：不要。寶寶還沒長大。

我：慢慢就會長大了，就可以自己睡了。

你：那我一個人會孤單的。

我：你可以找一個妻子陪你。

你：妻子是什麼東西？可以吃嗎？

我（笑噴）：當然不能，妻子是人呢！男孩子長大後如果喜歡一個女孩子，就可以要求她來做他的妻子。

你：那如果她說不願意怎麼辦呢？

我：那就去找別的女孩子啊。你會遇見很多可愛的女生的。

你：要男生做妻子行不行？

我：啊？那可能不行吧。

爸爸加了進來：不是「可能」，是「完全不行」！別聽媽媽亂說。

我：……

兒啊，有沒發現，爸爸對重大事情漠不關心，對這些小八卦倒是無比敏感。反正，總之，媽媽還是保留自己的意見。先記在這裡，孰是孰非，長大了你來評理哈。

04

洋涇浜 (Pidgin English）

你有時說話中會冒英文，或者中英文混雜著說。又因為辭彙量不夠、語法規則完全不懂，所以經常鬧笑話。

比如那天，我們在外面玩，遇到一個圓滾滾的石球，你開心得抬腳就往上踩。

可惜那球又小又滑，你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地站住。最後失望地蹦出一句： I get on the ball 難！

媽媽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又一次。我在工作，你跑過來拉我陪玩，我說，去找爸爸吧。你馬上說：cook fathers!

媽媽嚇壞了，趕緊問何出此言。你指了指廚房：爸爸在做飯啊！

暈哦！你是想說father cooks……吧。

唉，非母語環境中學習外語，任重而道遠啊。寶貝，讓我們一起加油吧！

05

儀式

最近天氣炎熱，適合外出活動的場所有限，我們成了某家書店的常客。

那兒有一個兒童閱讀區，比地平面低，做成了一個個「小坑」模樣，裡面放著高高低低的墊子。你喜歡在那裡蹦來蹦去，一會說，「媽媽我跳水了」，一會說，「我是一條大鯊魚！」

爸爸不大喜歡帶你去這裡，他說你去就是搗蛋的。但他這回真的冤枉你了。除了最先的幾次，其實你玩的並不多，更感興趣的，還是那一排排繪本。

尤其近來，你幾乎每天都要去書店一趟。而且每次一進門就會提醒我： 媽媽，你牽著我的手。然後讓我帶你爬到二樓的閱讀區，接下來從書架上挑出一本書，再把鞋子脫了坐進「坑」里去......你一絲不苟地做著每一件事，就像在完成某個莊重的儀式。

這儀式中還有可笑的一點。每次我們看完繪本，你都會跑下樓去抱上來一本厚厚的書，然後一本正經翻上幾頁，就好像能看懂似的。

昨晚又是如此。爸爸笑著問：還是那本《HOW TO READ A BOOK》嗎？

我沖他眨了眨眼，等著瞧唄——你已經哼哧哼哧爬上來了。一看封面，果然，那被你一臉嚴肅抱在胸前的，可不正是這一本！

我們至今不知這書是放在哪個架子上的，也不懂為何那麼多圖書中，獨有這一本讓你情有獨鍾。能夠猜想的是，書店的工作人員大概會很鬱悶吧：這是哪個家長這麼無聊？老把這書搬到兒童區來閱讀？

06

不要相信

有天你爬上餐桌去玩放在那裡的榨汁機，一不小心打翻了桌上一個水杯。

我才要開口，你馬上大喊：「我知道！」

OK，叫我別啰嗦是吧，那我就只說重點了。「去拿塊抹布來把這邊的水擦乾淨。還好杯子沒有打碎，要不就沒這麼簡單了。」

「好！」你馬上找來抹布，乖乖地清理起來。

媽媽見狀放心去做我的事了。過了一會回來驗收成果，發現地上還是一攤水，而你正趴在台盆上玩水呢，抹布甩在一旁，大顆大顆的水滴正往下掉。

......

結論: 永遠不要相信一個小孩會專心打掃戰場。對他們來說，沿途到處都是誘人的風景，不開小差是不可能的。

再說今天早晨。爸爸媽媽各忙各的，你搬出一個大碗，一袋麵粉，說要當廚師。這不是你第一次玩這個遊戲了，我們便沒過多的注意。

等忙完過來一看，天！客廳一小半的地板都沾上了麵粉麵糰，還有沙發，以及你的臉、頭髮、肚子、手臂和腿上也都花了。

問你怎麼玩成了這個樣子。你回，我在發射導彈呢。

……

結論：永遠不要相信一個小孩會專心玩一個遊戲。因為任何一樣東西對他們來說，都像是悟空的金箍棒，可以變幻出無窮無盡的玩意兒。

07

慈悲

雖然頑皮起來像個小惡魔，但是寶貝，你是我此生所見最善良的人。

就我所知，只有兩樣東西不受你待見：一是蚊子，二是你爸（爸爸是東西么？不是東西么？）。你常對著TA們 喊「打」，甚至「打死」。

但即便這樣，也只是過過嘴癮而已。真要下起手來，依舊是慈悲為懷的。

比如那天，我們出發去散步之前，爸爸把家裡的門窗都關了。你問要幹什麼，他說：To kill all the mosquitos.

你馬上問，全部嗎？不要吧！

媽媽提醒：蚊子不僅會吸我們的血，咬人了還好癢，寶寶身上不還留著好幾個包包嗎？

你遲疑了一下，說，「要它們待在自己的窩裡好不好？不要全部殺掉。」

......

再說你爸。有天午睡你搗蛋，他一邊教訓你，一邊伸出一根手指頭威脅：再不乖就要「點」你了。

你大叫：「不要拿手指指著我，這是不禮貌的！」

可是爸爸固執地不肯收回手去。媽媽被鬧煩了，一出手就把那根指頭扳倒了。

你立刻大喊：「不要把它搞斷了！」

「斷了就不會老戳你了。」媽媽滿腔義憤地說。

「不要呢。你把它壓下來就可以了。」你輕描淡寫地回。

寶貝，媽媽以前是「人性本惡論」的支持者。你出生後開始產生了動搖。而如今，已幾乎完全站到人性本善這一邊了。

這個世界應該還有很多跟你一樣的孩子，甚至大人。願你們都能被溫柔以待。如果不能也不要害怕。你還有媽媽爸爸，會傾盡全力護你周全。

更何況，人世間多的是比爸爸媽媽有力量、有勇氣和仁愛的人——我們的世界會更美，明天會更好吧。

淺淺江上

ID：aqueriver

好奇於人，逐樂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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