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且與諸葛便

註：這是幾年前的片段了。原文稍做修改後抄錄如下：

前些日子，愛人說起杜牧《赤壁》的一句詩：「東風不與周郎便」，引起了我們對赤壁之戰的討論。之後我湊了一首打油詩，如下：

百萬敵軍伺左江，

旌旗吶喊震高山。

周郎妙策東風欠，

教亮拾得蓋世功。

《三國演義》中寫到曹操率百萬大軍，前來侵犯東吳，意欲「一統天下」。東吳孫權周瑜主戰，與劉備聯手，欲借天險而退曹軍。

周瑜因此而布下連環計：

先借刀殺蔡瑁張允二人，令曹操水軍不能成；

再使龐統詐降，獻上連船訣；

黃蓋苦肉計，騙過阿瞞，欺近曹軍；

萬事俱備，想用火攻，周瑜突然驚覺此時欠東風。

若火攻不成，則連船訣大利曹軍，吳軍萬事休矣！

正所謂是：「那龐士元獻連環俱已停當，用火攻少東風急壞了周郎。」

忽此時，諸葛亮一紙請令：東風可借。成了救命稻草。

然而，東風並非真是孔明借來的，或者說，諸葛亮並沒有「鬼神之力」可驅使東風。孔明其實是根據天文曆法推算出來的，那個時間段必然會由北風轉東南風幾天。

這一番，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參閱京劇《借東風》一幕，它傳神地表達了孔明裝神弄鬼「借東風」的經過。我抄錄小段如下：

諸葛亮：「設壇台借東風相助周郎。」（長錘，諸葛亮站台中。）

諸葛亮（二簧原板）：「曹孟德佔天時兵多將廣，領人馬下江南兵扎在長江。孫仲謀無決策難以抵擋，東吳的臣武將要戰文官要降。魯子敬到江夏虛實探望，搬請我諸葛亮過長江同心破曹共作商量。那龐士元獻連環俱已停當，用火攻少東風急壞了周郎；我料定了甲子日東風必降，南屏山設壇足踏魁罡。」

我另外想表達的一層意思是：孔明在此確然做到了其後來在《出師表》里所說的「鞠躬盡瘁」四個字。

首先，孔明為何要設壇「借風」，而不直接告訴周瑜：過幾天風向會轉，等著即可？

我們看當時的劉備手上有多少兵力：雖有關羽張飛趙子龍等大將，軍兵士卒卻少得可憐。

孔明若直言東風將至，則劉氏之於戰爭貢獻甚少，如何在將來與孫權談判講數？如何天下三分佔其一？

其二，東南風不起，其貽誤軍情，死罪。東南風若起，無論於公於私，周瑜必要殺他。於公：以後吳軍極可能與劉軍有一戰，那時諸葛亮是心腹大患；於私：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大家都可以理解。其實，同理，諸葛亮也必然要除去周瑜。所以說諸葛亮是冒著生命危險的，所以從一開始就布下了趙子龍接應。

所以我的打油詩里說諸葛亮是「撿」來的蓋世功勞便是語出於此。但若非諸葛亮大智大勇大謀，也不可能撿得到。

而且，諸葛亮是個生活中極有心的人，這個時間段會出現兩三天北風轉東南風的天氣變化（其實我們每年冬天也總會有幾天風向從西北風轉東南風，所謂甲子日轉東風，《易》其實有所涉及，據說曹操赤壁後回家看《易》，突然大笑，旁人問他何因，曹操說：「我原以為諸葛亮有鬼神之功，其實只是假天之手而已」，大概說的就是曹操讀《易》後也領悟到風向突然變化的原因了。），只有諸葛亮對生活處處留心的人才有所記憶，因而有所憑斷。

「騙」過來的東風，「撿」到的戰功，諸葛亮裝神弄鬼一通，即使是我們今天看透其中的奧秘，對於諸葛亮只會越發敬佩，敬佩其智，敬佩其勇，敬佩其謀，敬佩其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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