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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看看,此文能拿茅盾文學獎嗎——《最後的彝巫》

《最後的彝巫》

作者 雷立剛

阿依几几

我倆多美麗

你戴上鷹翅飛翹的帕子

坐在山頭多美麗

我戴上鷹翅飛翹的帕子

坐在山腳多美麗

你穿上鮮艷的彩裙

走在山腳多美麗

我穿上鮮艷的彩裙

站在山頭多美麗

你披上漂亮的披氈

站在山頭多美麗

我披上漂亮的披氈

走在山腳多美麗

——涼山民歌

時代的飛輪翻滾碾轉,狂風般掠過,捲起無數漩渦。置身其中,多少人像螻蟻一樣悲戚,像飄絮一樣起落,像齏粉一樣消散……但是,總會有人如高山上那倔強的苦蕎,挺著硬直的脊樑追尋永恆的生命印跡。

雖然,最終依然沒有任何力量,能與時代抗爭。

1,爾蘇人

爾蘇人的年齡歷來是一個謎。在他們言之鑿鑿的傳說中,最偉大的巫師拉加大薩巴活了120歲。他身高有兩米,手掌像蒲扇那麼大,年輕時,他的眼睛比鷹看得更遠。即便在他80歲時,還耳聰目明得如同18歲的小夥子。

爾蘇人是涼山地帶的第一批居民,在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他們就遷徙到了這裡。沒有人知道他們從哪裡來,也從來沒有任何典籍能查到爾蘇人的血統,他們自稱「番族」,聲稱「我們是誰、我們的來處……都永遠不能提起」。

他們一代又一代地隱瞞著自己部族的來龍去脈,時間久了,似乎連他們自己也不清楚了。

爾蘇人的男子普遍高大英挺,頭髮微卷,高鼻深目,有點相似於歐洲的雅利安人種;爾蘇人的婦女們大多纏著黑白布帕,用銀泡點綴額前,服飾精美,刺繡水平極高。爾蘇人的日常禮節繁複得近乎瑣屑,即使在最簡陋屋子裡,哪怕坐在地上時,爾蘇人也一點含糊不得「上下、主客、女幼」等等的方位講究。

在更為遙遠的過往,爾蘇人過著類似於吉普賽人的生活方式,只不過,吉普賽人是在歐洲乃至全世界遊盪,而爾蘇人這千把來年則僅僅遊盪於大涼山的群山與河谷之間。

當這一支爾蘇人無意中來到來到「子得呷」這個壩子後,很快發現,這是極其神奇的一片土地——

在這個壩子里種植玉米,結出的玉米比別處的大一倍,並且玉米須是黃金一樣純正的金色,煮在水裡能讓一鍋水也變得金光閃閃;

在這個壩子里種馬鈴薯,收穫的時候,每個馬鈴薯都比駿馬的蹄子還大,煮熟後的香味可以飄越是十條山谷;

他們從遠方的漢地交換到一些水稻種子,沒抱太大希望試種了一下,驚訝地發現這個壩子里竟然能長出異常豐產的水稻……

還有許許多多的其他蔬菜,無論原產地是東西南北,只要能得到種子,在這個壩子里就都生根發芽、肆意生長。

於是,爾蘇人不再遷徙,定居在了這裡,他們給它取名「子得呷」,爾蘇語的意思是:「最適宜種植的神跡之地」。

後來,陸陸續續地,彝人和漢人,也都來到「子得呷」一帶。彝人來得比爾蘇人稍晚,主要定居在「子得呷」西面深處的群山裡,漢人來得晚些,但他們擅長算計,精於耕種,很快就用便宜的價格向爾蘇人買下河谷里的不少土地,僅僅過了幾十年,「子得呷」河谷里的肥沃地方,基本上都從爾蘇人手裡,轉到了漢人手裡了。

於是,漢人在河谷里建了一個小鎮,把爾蘇人嘴的「子得呷」,音譯為:紫打地。多年以後,它才有了另一個更響亮的漢人名字——安順場。

漢人建鎮後,爾蘇人不得不退守到了河谷背面的山裡。

大山更深處是彝人,河谷里則是漢人,爾蘇人夾在中間,力量最弱。

其實若論單挑,每個爾蘇戰士都勇不可擋。但他們這個族群的人數實在太少了,爾蘇人歷來與任何民族都不通婚,長期局限於族內婚配,難免時有近親繁殖,導致小孩夭折、畸形。久而久之,人丁越發寥落,部族的力量也就越發弱小了。

雖然如此,上千年來,卻從來沒有別族的人敢於滅絕爾蘇人。

原因在於一個公開的秘密:爾蘇人的薩巴,掌握著令所有人聞之色變的巫咒。

一代代薩巴,傳承著爾蘇人那神鬼莫測的巫術。

其中,拉加大薩巴無論從名聲和法力上講,都是自古以來歷代薩巴里的佼佼者。

拉加6歲就跟隨上代薩巴學習巫術,13歲時就被族人公認為不世出的天才。為了精研巫術,他16歲開始遊歷四方:向南穿越涼山到過雲南昭通,向西到過拉薩,向東和向南到過漢人繁華的大都市。他精通爾蘇語、藏語、漢語以及彝人各個部族的語言,甚至還懂洋人的話,天上地下彷彿沒有他不知曉的。

他回到「子得呷」旁的爾蘇人山地,已經快要33歲了,身材依然高大得像一座山,身手比18歲時更為矯健,然而,他臉上的皺紋卻遠比同齡人更多、更深,像是60歲的人。實際上,族人們說,拉加薩巴從33歲之後,容貌就一直沒變過——他快33歲時就像60歲了,而120歲時依然像60歲。

漂泊17年歸來的拉加,或許遭受了太多外鄉風霜的洗禮,他那還不滿33歲的臉上,布滿了大涼山深處縱橫的溝壑,以至於族人們起初並沒能認出他來。

只有他的師父、上一代薩巴,用鼻子嗅出了他,說:「我一直在等你回來,本來我100歲就該去另外那個世界了,為了等你,我多活了287天。」

那個夜晚,兩代薩巴做了最後的傳承,第二天早上,老薩巴離世,拉加大薩巴從此承擔起護佑族人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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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石達開的寶藏

從外地歸來的拉加大薩巴,給爾蘇人帶回了很多新東西。

譬如,時間的另一種演算法。

這一年,爾蘇人稱為紫日之年。但拉加大薩巴說,按照大清朝的曆法,叫做同治二年。

又譬如,千里眼。

拉加薩巴從遙遠的一個叫「上海」的地方,帶回來一根兩端鑲嵌透明寶石的圓筒,把眼睛湊近圓筒一端看去,可以清晰地看到很遠的地方。族人們以為這是巫師的法術道具,但拉加薩巴說,這只是洋人的小把戲,叫「望遠鏡」。

再譬如,特別的止痛藥。

這是一種花,開起來艷麗無比,拉加薩巴在一個隱秘的小山谷,開闢了一小塊地,種上這種花。花開之後,會結出小漿果,簡單加工一下,就會聞到異香。可以鎮痛,安神。甚至,僅僅把花瓣貼在太陽穴上,就可以治療頭暈。拉加薩巴說,這叫罌粟。不能讓所有人使用,因為多數人沒有意志力,把握不好度,會沉迷其中。所以,他只種了一點點,僅僅作為藥用。

當然,以上這些,和最後一個比起來,就都太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拉加薩巴帶回了3卷經書。那是彝族一代畢摩宗師阿蘇拉則,親筆所寫的經文。記載了整個涼山彝人里,最高深的巫術。

這些巫術,和爾蘇人原先傳承的巫術疊加起來,使拉加成了這個世界最偉大的巫師。

至少,爾蘇人對此深信不疑。

33歲生日那天,拉加大薩巴站在「子得呷」河壩後面的一座山巔上,放眼朝南方望去,拖烏山以及更遠處的大涼山如同沉默的羊群,綿延到視野所極的天際,無窮無盡。

兩條河流從山背後蜿蜒流轉而來,在這裡的交匯處衝擊出的那個肥沃的河谷壩子,就是「子得呷」。

剛滿33歲的拉加大薩巴嘟了嘟嘴,平靜地對身後的族人們說出一個預言:「不久後,有一大股漢人即將到來。而我們,可以藉此機會,重新回到河谷里去。」

還能重新回到河谷里嗎?爾蘇人既驚喜,又將信將疑。

拉加大薩巴離開「子得呷」的那17年,正是爾蘇人逐步失去河谷土地的17年,他的回歸,尤其是他33歲生日那天發出的預言,使爾蘇人重新擁有了一種叫做期盼的東西。

他們在將信將疑中等待著。大約20多天後,竟然真的有一大股漢人來到了這裡。看那人數,竟然有幾萬人之多。

這幾萬漢人,身穿與通常的漢人不一樣的衣服,打著寫有「太平天國」四個漢字的旗幟,帶著刀劍甚至火器,顯然是一支正規軍。據說,他們的頭人叫做石達開,他們如同天兵天將一樣,忽然從大山背面出現在「子得呷」,讓「子得呷」的清軍和漢民驚慌失措。

在流傳於「子得呷」的各個版本的民間傳說里,都口口相傳地記錄了拉加大薩巴施展巫術,使「子得呷」區域的大渡河水,一夜之間暴漲的神奇往事。

那時,清朝的大官,為了剿滅石達開,向爾蘇人求助,並答應事成之後,把「子得呷」里靠近南面的三分之一土地,還給爾蘇人。

拉加大薩巴在「子得呷」後面的高山之巔築壇施法。

降水咒和退潮咒,是難度最高的巫術之一。只有法力最大的巫師,才能施法。

拉加站在高高的石壇之上,把巫咒語吟誦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傍晚,暴雨忽如其來地降臨了,大渡河水位大漲,河水更為湍急,無法行船,把那幾萬漢人,困在了「子得呷」河谷里。

三天過後,人數更多的留著長辮子的漢人軍隊追擊而來。

在被困「子得呷」的第四天,也就是後世的人們按照西方人的曆法所推演的公元1863年5月18日,那個叫做石達開的頭人,派人帶信向拉加大薩巴尋求幫助。信中說,他其實也是一個巫師,他們太平天國的巫術,包括「降頭術」,亦即天父、天兄附體,他已經感知到,自身的巫術不如拉加大薩巴,他懇求拉加網開一面。

信的最末一句是,「都是巫道中人,相煎何急?」

為了族人能夠重回「子得呷」河谷,拉加薩巴拒絕了石達開。這是爾蘇人回歸「子得呷」河谷唯一的機會,他別無選擇。但還有一種說法是,拉加薩巴並不認為石達開的「拜上帝教」,是真正的巫術,為了維護巫術的純潔,他必須站在石達開的對立面。

石達開兵敗之後,清朝的大官,遵守承諾,將答應的土地還給爾蘇人。為了使爾蘇人的土地不再縮小,拉加薩巴用咒語在「子得呷」河谷山腳地帶,划下一道金線,所有未經允許擅自逾越的人,莫不遭遇不測。

拉加薩巴的赫赫威名,因此彷彿被老鷹翅膀扇動著傳播開來,別說在「子得呷」方圓幾十里地名聲遐邇,即便在遙遠的大涼山深處,彝人里許許多多的畢摩和蘇尼,也都是尊崇敬畏拉加大薩巴。

畢摩們紛紛說,爾蘇人拉加的巫咒,無人能解。

然而,石達開也並非一般人物。投降之前,為了報復拉加薩巴,他立下巫咒,並故意讓手下士兵,敲鑼打鼓,抬著七口大箱子,從軍營送到爾蘇人的寨子里。對外宣稱,他們把多年積累的寶藏,全部委託爾蘇人保管。

他刻意要讓爾蘇人懷揣一枚不存在的「和氏璧」,讓世人爭搶,使爾蘇人無法安寧。

這就是並不存在卻又廣為流傳的「石達開的寶藏」。

所有的彝人家支,都深信「子得呷」的爾蘇人,坐擁石達開多年積累的寶藏。

彝人諺語,「面對嫩羊,老虎忍不住追擊;看到小雞,獵鷹忍不住俯衝」。雖然,附近的彝人忌憚於拉加薩巴的咒語,不敢直接攻入「子得呷」里的爾蘇人寨子搶掠,但是,每當爾蘇人進山打獵,從南面拖烏山裡神鬼莫測鑽出來的黑彝家支,往往向爾蘇人發難。

而從越西、普格等地區聞風而來的黑彝家支,對於拉加薩巴的威名不甚了解,甚至多次侵擾石棉、子得呷等地。

這些,皆因聽聞「石達開的寶藏」。

這種囧況,延續了30年,因人丁不旺而勢單力薄的爾蘇人,越來越難以支撐。

30年後的拉加薩巴,已經63歲,他時常枯坐在河邊發獃,不確定30年前,為了族人的利益以及巫術的純潔,放棄了石達開,到底是對是錯。

無論如何,他傾盡全力,使爾蘇人回到了「子得呷」,然而,當一個族群走弱已經成為一種趨勢,大廈將傾,無力回天,他已經看到了繼續堅守在「子得呷」的艱難,為族人深深地憂慮。

他必須想辦法。

這一年,按照大清朝的曆法,叫做光緒19年。拉加薩巴突然向族人們發出預言:

大涼山深處,有個千戶土司被冤家打敗了,他們不久後會撤離到我們這裡,我們要扶持他們,使他們可以和拖烏山、越西的彝人家支抗衡,只有在這樣的制衡中,我們爾蘇人才能繼續生存。

不久後,竟然真的有一大支從涼山深處遷徙而來的彝人,來到了「子得呷」後面的山地。

他們的頭人是一個挺拔英俊的土司,但更讓人注意的,是頭人的妻子,她的美麗,可以說在整個涼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第二章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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