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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只能強作堅強

醒來眼角掛著淚水,還是無法相信你就這樣走了,雖然心理建設已四月有餘。好人一生平安,舅媽,你是一個好人,但是這一生是不是太短暫了,讓母親如何善終,讓孩子如何成長,讓家人如何悼念。

一起在家過年的時候,只知道你經常胃痛,吃不了米飯、硬菜,每天都是吃稀飯,如何喝苦苦的中藥,也有時候強撐著吃一碗米飯,和大家一起。我以為,吃著葯,養著它,這病就能好……

也只在家見你幾天,之後什麼時候回都勻去的,我一點兒不知道。我還想著,我煮稀飯特別在行,哪天給你煮一碗,讓你嘗嘗我的手藝——你還從來沒有吃過我做的飯,約好了病癒來西安,我工作安穩了,有能力好好招待你們。

剛出年假,你就住院了。表姐發來你躺在病床上的照片,我心驚不已,明明過年還好好的人,能說能笑,也能吃能喝,怎麼能夠吐血,怎麼能夠吃不了飯,怎麼能夠臉色差成那樣。表姐說,在等檢查結果,結果再出來了跟我說。

三月八日,婦女節啊,表姐跟我說,舅媽是胃癌晚期,讓我不要跟外婆說,也不要給舅舅打電話。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怎麼能相信這個結果,「是不是結果錯了,舅媽就是胃不好而已,怎麼能是胃癌……」

那幾天我正忙著寫論文,正忙著報考公務員,人在外省,怎麼都不方便。媽媽和小姨也是,聽到這個消息都嚇呆了,懿軒才六歲啊,懿軒才六歲,舅舅也都還年輕。

零零碎碎地了解治療進程,最初是保守治療,做了手術,但手術失敗了……幾次病危通知書下來,舅舅怎麼扛得起來的,哥哥請假去探病,回來說舅舅的狀態還好——不好能怎麼辦,舅舅要照顧舅媽,家裡還有懿軒等著媽媽,等著爸爸。

媽媽每次給舅舅打完電話都會哭,舅舅是家裡最小的,媽媽說他年輕地時候苦著他自費讀大學、考教師,工作結婚之後又負債買房買車,好不容易基本把錢還上,舅媽得了病,還是如此嚴重的……

治療後期,舅舅發起了水滴籌,20萬,我知道這不過杯水車薪,滿滿的壓力都在舅舅身上。媽媽那天說,我要是想打電話,挑個舅舅不在你身邊的時候,每天晚飯之後,舅舅都會去操場跑步。

如何應對這樣的突髮狀況,我們只能強作堅強。心裡撕喊著,舅媽,你也要堅強啊,挺過來,懿軒等著你回家呢,媽媽和婆婆都等著你回家呢。你是回去了,沒留幾小時,你……

打電話過去,媽媽說懿軒在賓館和姐姐們在一起玩兒。我們都知道,你已經很努力了,你想陪著舅舅變老,你想看著懿軒長大,你想在家盡孝、在職育人,苦你受了這麼多天的治療,如今再無病痛了!

舅媽,走好!你看,你永遠地停留在最美的年紀,大家所有關於你的記憶都是年輕時候,不用變老,不用看著親人遠去,不再悲傷,也不再痛苦。

舅媽,一路走好。懿軒有我們大家在,不會讓他不開心,也不會讓他變成壞孩子;媽媽那邊有弟弟在,不用擔心,弟弟和弟媳會照顧得很好…

舅媽,與你永別了,這世上又少了一個喜歡我、愛護我、支持我的親人。你放心啊,我成年了,我會好好工作,爭取轉正的;我會照顧好媽媽,照顧好一家人的。

淚水就這樣呼啦啦地流,可是我得止住了,該要收拾收拾去上班了,今天周五……昨天下午我本想著請假,這周末回去看你——

舅媽再無病痛,我們是要為你開心的,不過我們得先為自己哭一會兒,此後生活里不再有你,我們覺得不完美,我們感覺到缺憾、傷心,但是……

舅媽……走好,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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