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心向南方
文/古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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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和胖子常常站在南山一棵樹的觀景台上眺望遠方。
頭上是滿天星光，腳下是萬家燈火，繁華熱鬧的城市就在前方。風華正茂的猴子和胖子總是心情激蕩，十年磨一劍，何時展鋒芒？
算一算，磨劍已19個年頭了，在身後的重慶郵電大學研究生院閉關也已近3年。重郵，全國四大郵電學校之一，在通信江湖裡也是一個很有些名號的門派。在達摩院里出師的弟子，武功自是了得的。
「畢業了，你想到哪兒去？」猴子問。
「到南方去。」胖子說，「你呢？」
「當然到南方去。」猴子答。
腳下的城市很繁華，但他們都不想停留在這裡，他們的江湖在南方。上海有思科，有貝爾，深圳有華為，有中興、騰訊，杭州有阿里，有網易……南方的江湖足夠大，南方的海洋足夠寬，弄潮兒當然要到南方去。於是哥倆常常在這觀景台上，眺望南方，眺望南方的未來。相約，一旦下山，兄弟倆就攜手奔向那個能成就夢想的地方。
真要畢業了，校招企業一個個進校宣講了，上海貝爾阿爾卡特的offer都拿到了。猴子的父母打來電話說，工作已給你落實好了，在縣電信公司做運營。
猴子說：「不，我要到上海去。」
猴子的父母說：「上海的房子你買得起嗎？你也不小了，沒有房子哪個姑娘嫁給你。」
猴子說：「我不結婚。」
「姑娘已給你物色好了，很不錯的一個姑娘，也在電信。」
猴子的家庭條件是不錯的，父母都是縣城裡的老師，工資雖然不是很高，在縣城買一套一百多平米的房子還是很容易的。讓猴子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姑娘，成家立業，早點抱孫子，過上小富即安的日子，就是他們的心愿。
猴子是個孝順的孩子，犟不過父母親，只好暫時留在內地。胖子的父母都是農民，縣城裡的房子也買不起，胖子要想去哪裡就去哪裡。胖子要走了，猴子去送行，依依不捨地。胖子說：「兄弟，我在南方等你。」
猴子常常給胖子發微信，問南方的情形。胖子常常很晚才回，說忙，說累，一天上十個小時班，一周六天，白天工作，晚上還要學習，設計常常出錯，經常挨批，痛苦不已。
猴子看胖子的照片，胖子已變成瘦子。猴子早九晚五的日子，一天過得很舒心，猴子有時也想，或許父母的選擇是對的。猴子安慰胖子說，累是累點，工資高嘛。
胖子說：「一個月房租兩千多，加上生活，也落不了多少。」胖子問，「你一個月工資有多少啊？」
猴子說：「三四千吧。」
「也太少了吧。我一個月一萬多，幹得好還有加薪。」
猴子便不再言語。猴子又對父母親說：「我要到南方去。我學的東西都沒有用，一天就是混日子。」
猴子的父母說：「先結婚吧，結了婚，我們就不再管你。」
姑娘是現成的，猴子很快結了婚。蜜月一過，就有了孩子。有了孩子，人生又是一個樣子。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沖奶粉，換尿布，喂葯，洗澡，洗衣服，吃飯大人都要輪流吃。所有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冷了、熱了，哭了、笑了，病了、好了……看著孩子一天天的成長變化，滿滿地都是幸福，去南方的心思也就放下了。
可這頭放下不久，那頭又提起了。胖子發來微信說，升職了，現在是項目主管了，薪水也長了，一月三萬多，還有年終獎、項目獎。胖子又問，來不來啊？
猴子又想去，一提起，全家人都反對。妻子說，孩子還這麼小，你走了我咋辦啊？父母說，錢要那麼多幹嗎？夠用就行。猴子說，不是錢的事。
猴子告訴胖子自己的情況，要胖子再等等。猴子也問胖子，耍朋友沒有啊？胖子說，有人介紹過兩個，可沒有時間啊。猴子說，不著急，不著急，不要像我一樣被家庭困在原地。
就這樣五年過去了，猴子孩子也四歲了，胖子也終於要結婚了，胖子邀請猴子去參加他們的婚禮。胖子的妻子是法國人，中國留學生，在上海貝爾阿爾卡特做人事。胖子在上海按揭了一套房子，七十幾平米。
猴子說：「你現在是真正的上海人了。」
「這個項目做完，我就辭職。我要到深圳去。」
猴子又問：「嫂子也去？」
胖子的妻子就在旁邊，聽見了他們說的話，說：「去，中國有句話，嫁雞隨雞。」
胖子說：「地球都是村了，哪兒不是家。」
猴子聽了，心裡很不是滋味。
晚上，胖子帶猴子登上東方明珠塔，大都市的繁華和絢麗，盡收眼底。猴子想起了在一棵樹看重慶的情景，心情又開始激蕩，當年的雄心與夢想像星星之火越燃越旺。
與胖子交談，胖子說的通信專業知識自己卻已聽不懂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猴子知道了自己與胖子的差距。「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通信與互聯網行業發展這麼快，再不出來，劍已拿不起。猴子想像得出自己這一輩子的樣子。
坐在回去的飛機上，透過舷窗看腳下的大地，風煙正起。猴子下定了決心，回去就辭職，到南方去，從頭開始。
（圖片來自於網路）
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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