葯要被戳爛了,我們聊聊死吧
【配圖來自獨立藝術家黑豆:水彩習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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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什麼葯神啊,
不過是一場死亡見習課里,
學會了自己治療自個罷了。」
——
拾人讀書會的第二期,我就講了這個題目。叫《我的死亡見習課》,講完了,現場哭了一半。然後我就盡興了,索性也就沒再整理那期的文稿,畢竟說了三四個小時,要寫出來,太長,如今看來,還好沒寫。
但主旨我可以講講,就是大家一致認為,我們都該為還活著高興,活在當下,就是不畏將來不念過去的解藥。
但坦白說,我的人生,我就暫時歸納總結成了一場死亡的見習課,因為每隔幾年,被迫的,就要接受一個親近的人的離去,老死還好,病死,很糟。
《我不是葯神》上映好久了,這次關注點挺好,你看,沒多少人的角度是關注票房的,大家都開始討論起製藥、白血病人、還有珍惜生命之類。
對這個群體的關注度提高,那挺好,對製藥企業的聲討,沒必要,但醫藥行業自己,是否需要反思,這要他們自己去想。比爾蓋茨談到的「更具創造性的資本主義」,或許是接下來這些葯企,站著也能把錢賺了,並且不被人戳脊梁骨的辦法。
沒人不依賴商業社會生存,商業本身,沒那麼噁心,它挺平常的,但是有時候,它承載了太多慾望,怪不得有些情境下某國國民評價他們的商人說「他那麼有錢,就是不道德的。」你看,你有錢沒什麼不道德,但是你太有錢了,就是不道德,特別是,每當別人有壞事發生有厄運降臨,你就賺錢,那在別人看來,就是不道德。
中國人講「發死人財」,背後總是帶著那麼點鄙視的,但不知怎麼,這鄙視就忽然沒了。
也是,你說,醫藥業怎麼是發死人財呢?明明是救死扶傷的,的確啊,廣義上來說是這樣,但是醫藥業在某種層面上來看,是治死不治病的。
當代醫學上,手術對外傷急症等等的致死率的確有了巨大的貢獻,但是研發藥物不是搞科研搞慈善,這是個生意。
不用什麼分析公司開報告告訴你「研發治癒某種慢性病的藥物對公司長期盈利不利」,咱就笨尋思,要想長期持續的賺錢,研發一款能立即治癒某種疾病的藥物的動力,一定是小於研發一款無法治癒疾病,但是可以延緩死亡進程,無限拉長死亡時間的藥物的動力的。
然後資源又是有限的,用有限的資源去研究什麼呢?拿什麼標準選?
我聽過最惡意的揣測是:其實已經有一家小公司研究出了可以治癒某種慢性病的藥物,比如糖尿病、痛風之類。然後呢?擁有資本和市場的大製藥公司,就會對這家小公司進行毀滅性的收購,買下你,然後,不讓這種藥物上市。但如果這樣一套陰謀論來說,你根本無法證實,因為你根本不會知道它曾經存在過。
當然啦,我都說了是惡意揣測了,不過類似的事情,其實咱們很小時候就聽過「萬惡的資本主義,寧肯把牛奶倒掉也絕不降價或者送給飢餓的人民……」
一開始學到那一課,大家或多或少都心裡不舒服吧,但是課本又告訴你,這是規律。好吧,一說是規律,誰也不去想著要打破規律了。
但商人就要賺錢,賺錢就賺錢,怎麼能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呢?這怎麼就天經地義了?商人,不也是人么?是人,就肯定會生病,他們自己也肯定想過,所以這不是更得賺錢,好準備給可能生病的自己嗎。
你看,這是個死循環。
真正的病,從來不在身上。
大概是因為電影里,醫藥業的形象出現的時候,太惹人討厭了,沒有人情味兒,一味的給執法機關施壓,讓人不討厭都難,劇集結束之後,給製藥業講「公道話」的文章一堆一堆的,讓你都不忍心說它的不是。無一例外的,都在提諾華,意思是,你們大家要是說人家不好,那就是你們無知並且你們不理性。
我挺警惕這種文章的,站在高知的角度蔑視自己最本初那點感受,就好像挺高級,這其實也是一種意識綁架。你說的我都知道,我也覺得沒錯,但是我不樂意看。
以前包括現在,有些中醫也不是沒有,一次不把病給你瞧好,要慢慢調理,讓你每次都有好轉,但是你總得來。總歸,人總要生點病,這個好了,再下一個,反正是沒有一個完全健康的人,大多數人瞧的,也真的就是個安心。
急症,他們不敢這麼搞,西醫就利索乾脆,你這是癌症,割了吧。壞東西沒了,你以為就痊癒了?其實早呢,術後恢復吧,治療吧,還得擔驚受怕的害怕複發呢,活著吧,活著也要每天記得,自己得過癌症,現在只是一個沒複發的癌症患者。
活著太累了,我奶去世前幾年,我去看她,老太太總和我嘟囔,我年紀小,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能摸摸她的手,我道她只是想找個人發發牢騷,我說「我給你按按摩吧,你哪兒疼?」她說「渾身都難受。」那好,咱就渾身都按。
我姥爺走的挺快,確診了肺癌之後,沒幾年就走了,我沒見到他的晚景,但只聽說幾個細節,就不忍心再問知情的阿姨和母親,問不下去。
死有時候來的特別突然,有的時候,來的很長,長到一個曾經經歷過幾十年彎彎繞繞溝溝坎坎的人,在經歷了常人難以忍受的開腔手術之後,和你說,活著太難受了,不想活了,然後你知道,你安慰不了她。
我特別怕,我有一天得了什麼重病,一度也曾經想以這個目標去努力賺錢工作吧,結果熬夜加班,大病小病不斷,而且你也知道,我既不是理財的天才,也不是職場的健將,能賺到什麼錢呢?不過是苦熬,死干,還苦大仇深的不高興。
我想,去TMD,要是得了癌症什麼的絕症,那就不治了!為什麼一定要治?都絕症了,趕緊利用最後一段時間去享受生活,別把錢都捐給ICU,最後人事不知插滿管子——這一幕,我見過的不少了,連續多少年,ICU,病房,是我除了學校,最熟悉的地方。
還有我媽,胃潰瘍大出血,醫生下了病危通知,說你要是再這樣來一次,就得撒手人寰,我媽一咬牙,我不能死,我閨女還這麼小,我不能讓她沒媽。然後,再沒複發,大概是疾病終於提醒了她啥,有些事兒,別太往心裡去,憋氣容易生病。我挺佩服我媽。
我自己總覺得,這些事兒雖然總在身邊發生,但是輪不到自己頭上,畢竟我是個連獎票都不中獎的體質,那這種絕症的幾率應該砸不到我頭上吧,畢竟是如此平庸而普通的人生,但是有陣子,我真的熱切的希望自己得個絕症,那陣子,覺得心亡,和起來,一個「忙」。
也是那陣子,回頭想,為何那麼熱切的渴望一場絕症呢,就是因為,覺得現在瞎忙,活的和死了一樣,我不開心,但是我又放不下這一切,為了一些「他們都說」的「特別重要」的事。但是其實這中間好多,我打心眼兒里不在乎。
有天,忽然就想通了,就當我得了絕症吧,得了,就得治!
那些我想過的,得了絕症老子就不幹的事兒,都不幹了。
那些我想過的,得了絕症我就去干這干那的那些事兒,都去試試。
為啥呢?為啥這麼勇敢呢?
勇敢啥呀,哪有那麼高尚,其實是傻。但是傻歸傻,想明白了,人啊,心亡就是得了絕症了,餘下的所有行為,都是在給自己下藥,然後想治治這病,但是治不好,都已經得了絕症了,你只能無限拉長這個死亡的過程——你看,這和得了有些治不好但是一時半會可以靠醫療手段延長壽命的情況一個樣兒。
那句話不是說了么?有些人,20歲就死了,只是80歲才埋。這是一個道理。
但我也就是試試,我還是慫的,人啊,不是天才或者蠢材,自以為有點小聰明,但凡不那麼認命,又想要點好東西,想活的舒服一點,就不能全然都聽自己的,因為自己不可靠。
但人生苦短,我就拿自己的命試試,自我治療,總沒礙著誰,您說是吧?
死避免不了,就和生,不是我們做主一樣,那還不趁著中間這段,可勁兒的折騰,趁早,活夠本嗎?
總有人問我,「我想XXXX,我想XXXX,但是XXXX",這個句式我太熟悉了,就和我以前一樣一樣的,但是最近我想我得徹底的改了,少問點別人我想,少說點但是,想幹啥,就去干吧,畢竟,你其實不需要和誰交代,想得太多,命都耗幹了,但是了太久,就把前面那點好,都磨平了,弄顛倒了,不划算的。
閑聊幾句,就說到這吧。
【配圖來自獨立藝術家黑豆:水彩習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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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電影看完了,我那天發消息說,想和大家聊聊感受,就阿角一個人回我了,她說,幫她組織組織語言,但我就不組織了,我組織不好,你看我把自己的意思也說的亂七八糟的。
我把她的回復貼這吧:
ps,看完這電影,我電影院里就哭了好幾場,但是可能點不太一樣,我淚腺松,別人一哭,我想起點啥,我就哭,但其實『』鐵石心腸『』。
我想想,要是我攤上這事兒,我大概比他們誰也不強,所以走齣電影院時候,我心裡就滿是倖存者的僥倖,然後想——我還活著,這太特么棒了!絕對要活夠本,每天都像現在一樣,上著死亡的見習課,但就是不去參加期末考試,一次又一次的收到補考通知才好呢!
得嘞,就這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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