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情也糾結：風雨中沒有你的時候

本文作者 黃石明月

風雨中沒有你的時候

（黃石明月）

假日里，當我弱弱地問你：「願意陪我去苗鄉的蘭溪居嗎？」你看著我遲疑了一會，仍就是弱弱地回答：「曬。」我很善解人意，沒有勉強你。

圖片為關峽苗族鄉蘭溪居

我約上巧巧姐和其他兩姐妹，經精心著裝後我們出發。姐妹一行來到苗鄉的「蘭溪居」，我們沒有停下腳步欣賞這兒閣樓的精巧布局，而是沿著蘭溪居門前蜿蜒的泥土路朝有樹林地方走去。來到樹林，只見調皮的陽光不安分地擠進林間，也輕巧地穿透稠密的樹葉，灑下一地耀眼的斑斕，好看極了。走進這片樹林，我們被林間巧妙布置的搖籃所吸引，爭先恐後的擠上吊在樹的搖籃，躺下後，在搖籃的晃動中，我們閉目養神,怡然自得，任由斑駁的陽光偷偷探窺我們睡的姿容，好生愜意。

圖片為關峽苗族鄉蘭溪居

突然一陣呼呼的風聲伴著枯枝被風撅斷的咔嚓聲在耳邊響起。睜開眼一看，起了大風，天色突然黯淡下來,好像被誰蓋上了一層灰布似的，緊接著是電光火閃，雷聲震耳欲聾，響雷過後，,大雨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斷地往下落。 只是一瞬間，這兒的風追著雨,雨趕著風,風和雨聯合起來追趕著天上的烏雲,整個天地都處在雨水之中，讓我們根本來不及躲閃， 只能任狂風卷著豆子般大的雨點，像無數條鞭子狠命地往我們衣裙上抽， 雨水早已打濕了我們的衣裙，也浸濕了我們的腳踝 。傻傻的我們任由從樹上滴下來的雨水沖刷我們小小的太陽傘. 也任由瞬間形成的溪流沖洗我們雪白的腳背。大風一陣緊似一陣地吹過，我感覺自己都快站不穩了，搖擺的身體讓我頓感恐懼。我習慣性地四處張望，大雨里沒有你，一份沒有依靠的失落感又在心裡升騰。

想起以前的你總是有求必應，在我面前你有大把的時間。你保護我總是情不自禁，你還說過，我是你一輩子守護的天使，總讓你想放下但又始終無法放下，只要待在我身邊，你就會覺得特踏實。可現如今，你一個「曬」字就把我拋在了這裡，我頓感置身荒郊野嶺的迷茫與孤獨。你是不是怕這夏日的烈日讓我們曾經濃艷的愛輕易地「曬」褪了色呢？還是歲月已經抹去了你的稜角，讓你變得成熟了，圓滑了，沒有了守護的心了呢？還是你已經學會把那些「輕狂」的歲月，那些「不可一世」的瘋狂，用現在的隨遇而安所代替呢?還是你已另有鍾情了呢？一時之間，這一連串的疑問在我腦海里打轉。

現如今就連我被困在夏日午後的狂風驟雨里，你也無動於衷，電話都難得打一個。看來你已經忽略了我的存在，至於我在哪裡對你已經不再重要。儘管這一刻我是多麼地想牽你的手，多麼的想找到我要的溫柔。多麼地想尋求心靈的慰藉。渴盼在這傾盆大雨里能夠讀到你的隻言片語，或者能夠看到你驅車前來接我們。想想你簡簡單單的一個「曬」字，我知道希望是那麼渺茫，但我還是忍不住時不時張望路口。我想，你嘴裡說過，能夠輕易放下的物事，到頭來心裡還是放心不下的，習慣會成為自然，我們已這麼多年來形成的自然默契難道會隨眼前的風和雨飄然而去？一陣冷風吹來，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慄了一下。我意識到眼下我只能自我照顧，我開始向周邊尋覓，我的姐妹們此時此刻也是一臉的茫然若失，難道她們也與我有同樣複雜的心境？我的目光繼續尋覓，還真是有點意外，不遠處有個臨時搭建的可供遮風避雨的雨棚，我指著雨棚驚叫一聲，我們於是欣喜地走近雨棚。有了雨棚的庇護，我們驚喜，我們歡呼，在這樣的盛夏時節，大雨傾盆之下雨棚里竟然還有好大一爐子火，這意味著什麼，我們心領神會。我們圍爐取暖，脫下早已被雨水抽濕的衣裙，也覺一股暖流湧上全身。這一刻，我似乎不想怪你了。試著換位思考，因為我知道現在的你已經分身無術。不過你曾說的「我無法取代」。現在看來，好像只是戲言。

人在經歷了一些事情後，也許應該忘記一些什麼，只是此時的我還覺得帶著一種感情的守望，有一些難捨的眷念。我還記得，你曾用青春的名義宣誓：選擇了大海，就去乘風破浪，選擇天空就去展翅翱翔。不作懦弱的退縮，不作無畏的彷徨，你將帶著從容的自信去贏得你志在必得的輝煌。你說，你要在事業上奮力搏擊，砥礪前行，你要用假日的加班夯實你的業務能力，為我贏得更好的生存資本。可當我被困在大雨里一個多小時，你卻連電話都沒能打一個，你的這些誓言又是為了什麼而準備的呢？至少現在對於我來說已經顯得蒼白無力。

你沒有來，我有了任性的理由，我打著赤腳毫無顧忌地衝進雨中，任由雨滴拍打著我的臉頰與肩膀。置身在這樣沒有你陪伴的境界里，我還是會感嘆，「海棠零落，鶯語殘紅」，更何況在少花的夏季，又於狂雨暴虐之後，這份凄涼的格調不知不覺投注到我的心底。直到姐妹的又一次歡呼聲把我驚醒，回頭一看是幾株驚艷的花開在這樹木叢林里。這幾株平凡的未知名的野花，常年遊離於奼紫嫣紅的名利場之外，卻在「萬花變落紅」的雨中鏗鏘而立，雨後又悄無聲息的釋放著固有的平凡。她所體現出的不就是生命與美麗的雙重張力嗎？這一刻又給人一種何等的震撼。她打破了一個個被虛榮包漿的脆弱花瓶，默默無語地守望萬綠之中的平凡。這種平凡告訴了我，「你若盛開，蝴蝶自來」。無名的野花都尚且如此，我為何不能走出沒你陪伴的雨季?只是遺憾，這樣的花，你都沒有來守護。是你心變老了嗎？

看來今天的我註定帶著失落走出樹林，畢竟是牽了手的手，還有放不下的情節。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我打開手機，原本只是想看看時間，未料你的簡訊跳躍眉間：「太曬了，早些回來」。噢，原來是你遲來的問候；噢，原來你那裡根本沒有下雨，而是烈日當空；噢，原來你對我的牽掛一直都在。想到這又有莫名的感動萬分。雨停了，身邊一隻黑蝴蝶來回地飛舞著，也許是在收集雨滴吧，用它來編製一串剔透的項鏈，獻給屬於他們的愛情也未可知。我想，我也應該編織一段情話讓這蝶兒帶給你，讓你感知我的萬般柔情。抬頭看，不遠處的電線上還有好幾隻小鳥，它們時而離開時而停留，酷似五線譜上跳動的黑色音符。是呀，小鳥都在追求自由，可你為了我連這點自由都沒有，還要被我無理的埋怨，想想都覺得對不起你。當想清楚了這些，便也覺得「賴晚來，一雨洗游塵，無些熱」。

你沒有來，但讓我有姐妹相伴，有蝶兒伴舞，有鳥語花香，還有詩和遠方，還有追逐我而來你的簡訊。這又何嘗不是一份真實的擁有和滿滿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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