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走300000個嬰兒，肆虐半個世紀的全球販嬰網路，背後竟是群修女

文｜小林君

From 精英說

近日，一則突發的國際新聞讓我無比震驚：

印度一家慈善機構的修女和員工，因聯手賣嬰而被捕。

當地時間7月5日，印度警方在印度東部賈坎德邦首府蘭契，仁愛傳教修女會(Missionaries of Charity)的一棟房屋裡逮捕2名嫌犯，這兩名嫌犯分別是該修女會的工作人員Anima Indwar及修女。

據指控，這兩人至少從修女會賣出過5名嬰兒。

事件曝光後，法新社、紐約時報、美國有線新聞網等多家國際媒體紛紛對此進行了跟蹤報道。

據法新社報道，對不少印度夫婦而言，合法收養孩子的手續十分繁雜，因而一些人轉而訴諸非法方式，這其中就包括從慈善機構或醫院偷買孩子。

當地警方也陸續收到更多這類舉報，最早可以追溯至2015年，這也意味著嫌疑人可能販賣了更多的孩子。

仁愛傳教修女會的修女們

這家陷入賣嬰醜聞的慈善組織

由曾獲諾貝爾和平獎得主的特蕾莎修女於1950年成立

其初衷是照顧未婚孕婦和處於困境的母親

表面上心地善良的修女，實際卻是買賣兒童的人販，這樣的事實已經足夠讓人失望，但更令人背脊發涼的是，類似事件並不是第一次發生……

自上個世紀起，在西班牙一群道貌岸然的神父、修女、醫生和護士的肆虐操縱下，30萬無辜的嬰兒以各種各樣的方式被販賣給他人收養，甚至牽扯出一條遍布全球的黑色產業鏈……

一

2011年7月，西班牙一名78歲的老人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尋找自己40年前失蹤的新生嬰兒。40年前，老人在西班牙首都馬德里一家診所給出生3天的兒子餵奶時，一名護士抱走了孩子，此後卻再也沒有抱回來。

兩天後，老人被告知孩子已經夭折，但她並沒有獲得孩子的死亡證明，甚至不被允許再看兒子一眼。

「我知道我的孩子肯定是被偷走了，」

老人念叨著。

這位老人的遭遇不是個案，在西班牙，數以千計的老人在上世紀40至70年代有過類似經歷。

嬰兒偷竊案的受害家庭走上街頭

希望政府能儘快給他們一個交代

圖片來源：Guardian

如今，那些曾經被偷走嬰兒的父母大多年事已高，為了能夠在臨終前見到親生子女，不少人一直在堅持尋找。

和其他上千名提起類似訴訟的母親一樣，這些無端失去親生骨肉的不幸家庭，他們渴望知道歷史真相，以打開糾纏自己幾十年的心結。

同年，英國BBC以此為題材，攝製了紀錄片《This World: Spain"s Stolen Babies》，關注這段西班牙歷史上最臭名昭著的盜竊嬰兒醜聞。

2012年，西班牙有一位名叫瑪麗亞（Maria Gomez Valbuena）的80歲修女，因涉嫌偷走新生嬰兒接受了法官的調查。

警方發現，從1967—1983年期間，瑪麗亞每年都以各種名義將3000多名嬰兒從生母身邊帶走，並轉賣給別人。

接受庭審的修女Maria Gomez Valbuena

2011年初，人口販賣受害者協會向西班牙總檢察長提交了261起案件，隨著西班牙檢控機關接到更多傷心欲絕的父母的投訴，一個產生於弗朗哥獨裁時代、肆虐了近半個世紀，由醫生、護士和修女組成的販嬰網路越來越清晰。

二

時間回溯到上個世紀的1936年，彼時獨裁者弗朗西斯科·弗朗哥（Francisco Franco）通過兵變上台，隨後開始在西班牙國內殘酷逮捕和暗殺異己，手法之一便是奪走那些人的孩子。

弗朗西斯科·弗朗哥

前西班牙元首、西班牙長槍黨黨魁和著名獨裁者

當時，為了讓這些孩子「從遠離西班牙新政權的物質與精神痛苦中解放出來」，嬰兒會被送往有利於政權的天主教家庭。然而，這種做法卻逐漸擴大到了從貧困的家庭中偷走新生兒，由教會賣到外地或被賣給外國的收養者。

根據BBC報導，1930年代到1990年代，西班牙約有30萬嬰童以不同的方式被人從母親身邊帶走，下落不明。

《每日郵報》在採訪專家後指出，在這期間西班牙15％的收養嬰童都來自於這些被偷走孩子、卻毫不知情的父母。

父母們往往還沒有見過自己「死亡」的孩子，

嬰兒就被醫院草草「埋葬」

在盜嬰產業鏈中，神職人員負責統計和排列收養家庭的等待名單，醫生則負責欺騙嬰兒的父母。

整個團伙中，最臭名昭著的莫過於Eduardo Vela醫生的San Ramon診所。據民政部門的數據顯示，1981年這間診所可能有70%的孕婦都被偷走了孩子。

許多父母來不及見子女一面，就收到醫院謊報的死訊。與之相對應的，當時的殯葬從業人員也表示，曾埋葬過不少由當地醫院送來的嬰兒空棺。

這些真相直到人們挖開當年醫院所稱的公墓，才證實了原先駭人聽聞的傳言：棺材裡要麼空空如也，要麼就是一堆動物碎骨或石頭。

為了使整個事件更加掩人耳目，很多診所的出生記錄和墓地登記簿都被銷毀，弗朗哥政府甚至在1941年出台了一項法律，允許將這些孩子的出生記錄抹去，並為他們改姓。

根據西班牙法律，為保護未婚生育的母親，診所可以在登記時為她們匿名，這也往往會成為遮掩偷盜嬰兒罪惡的保護傘。

直到1987年西班牙收養法改革之前，醫生們都可以毫不費力地在生母一欄中寫上養母的姓名。

三

在巨大的利益下，這種出於政治和宗教目的的販嬰行為在弗朗哥死後還持續了近20年時間。修女、護士、醫生將偷嬰變為牟利手段，這一產業鏈一直持續到1990年代，而範圍也擴展到普通家庭。

到了1950年代之後，天主教開始將魔爪伸向社會地位比較低的女性，比如妓女、非婚生子的女性以及貧困婦女身上。

在當時的政權下，天主教會、醫院在社會服務中扮演著重要角色。醫生、修女、神父被視為正直的化身，許多女性受害人正是相信了他們，才來到他們的診所分娩。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利欲熏心的醫護人員和教會人士還會在分娩前向孕婦注射麻醉藥，使其神志不清，更容易相信謊言。當孕婦們從產後昏迷中醒來，第一個知道的消息就是孩子已經死亡。

醫生和修女會給產婦看一具冰櫃里的嬰兒屍體，掐滅她們最後一絲希望，然後把真正的孩子轉手賣給中產階級家庭，變成自己手裡豐厚的不義之財。

據西班牙總檢察長甘迪多·多隆介紹，自2011年非法收養聯合會向司法部門第一次上報嬰兒失蹤案後，西班牙境內發生嬰兒失蹤案的時間從1950年一直到1990年，跨越了整整40年。

如此大規模的犯罪事件，給西班牙社會帶來了深深的震動。

四

「西班牙在那段時間就是國際販賣兒童貿易中心，」

西班牙民間組織「非法收養聯合會」（ANADIR）創建人安東尼奧·巴羅索這樣說道，他本人也是被抱養的嬰兒之一。

當安東尼奧從一個朋友那裡得知自己是被收養以後，他偷偷獲取了「母親」的DNA樣本拿去檢測，並發現與自己的不符。在他的詢問下，「母親」才承認安東尼奧是花錢從一名修女那裡買來的。

後來，安東尼奧一直在追蹤這件事，但由於年代已久，證據不足，追討真相也並非易事。

為了幫助受害者們尋親，受害者協會自發創建了DNA資料庫。但據西班牙《國家報》報道，數十年來販賣嬰兒的非法行為十分猖獗，當年被偷走的那30萬嬰兒中，有很大一部分已流到海外，早已無從尋起。

還有一些人為了保護自己的養父母免受法律懲戒，選擇了保守身世秘密。

Maria Gomez Valbuena

2012年4月，修女Gomez因涉嫌參與3000餘起非法販賣嬰兒案件，成為本案第一個被起訴的罪犯。但是由於年事已高，沒過多久她就因心臟衰竭而去世。

2018年6月26日，現年85歲的醫生Eduardo Vela ，是長達半個世紀的盜竊嬰兒案中的第一個被告。那一天，坐在輪椅上被推上西班牙馬德里法庭的他，最終以「非法販賣嬰兒並偽造官方文件」的罪名，被判處11年的監禁。

Eduardo Vela

據法新社於同年2月21日獲得的法庭文件顯示，這一案件的推進，還是由一名法官開綠燈，才得以獲得最後的審判。

人們不會忘記，當BBC就盜嬰事件採訪Eduardo Vela時，他是如何無恥地摸著金屬十字架，回答記者道：

「我是以上帝的名義行事，是為了孩子的利益和幫助那些想收養孩子的人。」

兒童販賣，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冷血而殘酷的地下貿易。直到如今，在金錢和利益的驅使下，仍然存在於暗潮湧動的黑暗中。

在馬來西亞，合法領養孩子可能要花上數年時間，而黑市上交易只要幾分鐘時間，當地「待售嬰兒」所涉及的腐敗產業鏈，可以輻射到醫院醫生和政府官員。

今年4月在奈及利亞，人們剛從當地一家「嬰兒工廠」和兩所非法孤兒院中解救出160多名兒童。

在中國，每年大約有7萬名兒童遭到綁架和販賣。

……

與此同時，兒童販賣還只是人口販賣中的一個分支，據美國國務院6月28日發布的《2018人口販運問題報告》（2018 Trafficking in Persons Report），全球仍有千百萬人淪為人口販賣的受害者。

從曼谷街邊的妓院到馬尼拉的大街，從莫斯科的火車站到坦尚尼亞的貨運路線，從紐約的郊區到墨西哥的海灘，這個世界上，每一分鐘都有人在暗處消失。

而那些因利益勾結而被「盜走」的孩童，粉碎的是無數個父母的心與家庭，當我們看著這些讓人驚魂未定的悲劇，只希望這樣的罪惡能早一點消失，所有人都能在自己的親人身邊，和平安康地度過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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