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不幸,恰恰在於我缺乏拒絕的能力
我的不幸,
恰恰在於我缺乏拒絕的能力。
我害怕一旦拒絕別人,
便會在彼此心裡留下永遠無法癒合的裂痕。
——太宰治《人間失格》
生活告訴我們:一個缺乏拒絕能力的人,總會在無意間成為自己或他人慾望的傀儡。而太宰治的這段話,也給所有看過這本書的人,內心都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
就是這樣一本喪喪的書,卻意外的治癒了很多很多喪喪的人。
這本毀滅式的絕筆之作,窺探了太宰治的內心世界,也為我們描繪了一個 「充滿了可恥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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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人間失格》,或者說我更喜歡它的另一個名字《喪失為人的資格》,作為太宰治的最後一部作品,它應該是對「生而為人,我很抱歉」最全面的詮釋了。
在寫完這部作品後的一個月,他便和情人一起投水自盡,那天,剛好是他39歲的生日。
作為「無賴派文學」的代表,他曾4次自殺,最後在第5次的時候成功。他似乎從出生開始,就是為了奔赴一場與死神的約會而已。
他一生的作品,幾乎全部都是以自身作為藍本的「私小說」,但卻在無意間撕下了一群人竭力偽裝的面具。看他的書,你會覺得,那些我努力隱藏的話,為什麼他全說出來了~
太宰治將人生的經歷和感悟,全部都編排到了這本書的主人公大庭葉藏身上。
他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用假裝的笑容來博得家人的歡心,在學校里也通過搞笑的表演成為受歡迎的學生;高中開始,他逃學、結交酒肉朋友、參加非法集會;與酒店服務員相約跳海自盡,結果服務員死了,他卻活了,並被以教唆殺人的罪名短暫入獄;結婚後,妻子卻又因為信任而遭到卑鄙之人的玷污……這一系列的事情,令他徹底崩潰。
他買醉、酗酒、自殺,最終一步步走向墮落……
如果要用一句話來概括這本書的話,那無疑是:
一個竭盡全力想要融入社會,想要被理解、認同的人,因為害怕被當做異類,而全力偽裝自己,討好別人,迎合社會,最後逐漸失去真正的自我,喪失做人的資格。
- 2 -
小丑的悲哀
他從小體弱多病,內心敏感懦弱,對人充滿恐懼的人,總會通過扮演小丑來緩解內心的不安和恐懼。
書里,葉藏說:「隨便好了,反正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讓我快樂起來。但與此同時,別人送我的東西,無論多麼不投我所好,我也不會拒絕。對討厭的事物不敢明說,對喜歡的事物也像做賊似的畏畏縮縮,惴惴不安,令我倍感痛苦,而這種難以言喻的恐懼又使我苦悶不已。」
他習慣了這種「討好式」的人生,所以,他會為了討好父親,選一件自己不喜歡的舞獅作為禮物,當然,這一招大獲全勝,父親忍不住笑出來。
從此以後,他似乎想到了一個好的辦法,「用假痴假呆,詐啞佯聾來偽裝自己」,這是他對人類最後的求愛。
這不得不讓人想起《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她的一生都活在討好別人中,無論對方如何辱罵她,只要能在一起,她都願意拋棄尊嚴,她說:即使挨打,也好過孤零零一個人。最終,她和曾經自殺身亡的男友一樣寫下了一句「生而為人,對不起」。
葉藏和松子一樣,都是一味想要討好人間的小丑,因為害怕,所以想拚命抓住些什麼,即便是對自己而言並無好處的東西,只要它們能令他在這世上有著存在感,便足夠了。
畢加索是最喜歡畫小丑的,他畫中的小丑卻又總給人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那濃烈的色彩,那滑稽的裝飾,那永遠的笑容……只是不知,小丑面具之下,真實的他們,是否也隱藏著無盡的恐懼、孤獨與悲傷?!
或許我們每個人的身上,都隱藏著一個「討好人間的小丑」,為了生存,賣力的表演,不敢拒絕,不敢違背。
- 3 -
「永不拒絕」的軟弱
《人間失格》本就是一個讓人聽見就會瑟瑟發抖的名字,它撕開了所有人的偽裝,赤裸相對,用葉藏這樣一個丑角、無賴、懦弱、無能的人揭示世間生死。
然而,葉藏所有的不幸,似乎都來源於他對一切的順從和討好。
他一直都活在渾渾噩噩之中,直到遇到了良子,她有著不食人間煙火的善良,這對於葉藏來說,無疑是生活中的曙光,但直接將葉藏拖入地獄的似乎也是良子。純良的美德被利用,無辜的信任被玷污,葉藏作為丈夫的最後一絲尊嚴毫無徵兆的被剝奪。
最讓人難以容忍的,依舊是葉藏軟弱的本性。面對被人玷污的妻子,他沒有任何的拒絕和反抗,他蜷縮在自己的房間里,等待著靈魂被恥辱堙沒……
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難道僅僅是這世間的「惡」?或許,更多的應該源於他永不拒絕的軟弱吧!
《人間失格》一直都不是一本讓人愉悅的書,沒有人能夠若無其事的讀完這樣一個悲劇人物,然後又若無其事的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
因為在真實的世界裡,我們每個人都在努力的避免活成「葉藏」,卻也偷偷的在心底的某個角落裡,藏著另外一個人:一個會懦弱、會恐懼、會孤獨、會無能為力的自己……
看完這本書,不知道你能否放下手中的面具,不再佯裝堅強,不再努力合群,正視心中那個孤獨、恐懼的「葉藏」?
如果說,這本書是一場離別的救贖,只願每一個讀過的人,都能原諒真正的自己,也原諒周遭的世界,然後,繼續鬥志昂揚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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