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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妹子(民間故事)

羅學華,個子1。7米多,身體羸弱,命途多舛,17歲上山下鄉,22歲頂替老爸雷波森工局崗位。好得天生的吹拉彈唱一學就會,20多年常被工會宣傳隊抽調演出,才混了大半生,森工局解散,他才40歲。一事無成的羅學華只能管吃喝拉撒事——餐館打雜、公廁收費兼做清潔衛生。熬到2005年,好了,因礦山、井下、森工受勞動法保護55歲退休,拿到一份退休工資。他的雷波茶朋好友、難兄難弟都說:「你總算熬到了頭,現在『吃』就是你的工作,能吃就有你的一份工資;雖一事無成,終於光榮退休。」

2007年,羅學華帶回江陽市一個雷波老婆山妹子和一個20歲的兒子,仍交際茶棚好友,卻受人譏諷:「一個不開化的山妹子,一個莽娃,還像撿了寶貝。」他卻說:「賺了,我孑然一身到雷波,賺回一個雷波老婆和一個20歲的兒子,值。」笑笑,苦中有樂。

兒子卻說:「爸,我要去廣東打工,給家裡增加一份收入。別看許多人瞧不起你,我要為你爭氣。」

羅學華聽了兒子的話,思索再三:孩子這麼大,在別人家早就繼承父業;我一生所學非所用,既沒教會兒子找錢的本領也沒讓兒子鑽營當上個貪官污吏;一生沒能給兒子留下坐吃不空的財產也沒能教兒子一套拍馬討好混飯吃的本領。唉,兒子現在只能自給自足。嘆口氣,說:「去吧。老爸於你無能為力。」

轉眼便是2008年。今天他坐在文化宮茶園凝望空中飄著的霏霏細雨。

「喂,老兄,」文化宮茶園結識1、2年的茶友也不少,今天只周文甫來得早。問他:「你怎麼神啦?」

「想起一段往事。」羅學華說:「氣象預報今天雨夾雪。你看,雨夾沒夾雪?」

「你年齡才60來歲吧,中央領導正當年。你就老年痴呆了?」周文甫說:「你看看,雨絲中夾著大的米粒大小的芝麻小顆粒雪,怎沒夾雪呢?」

「哦,夾了夾了。」羅學華仍凝望天空,說:「真還雨夾雪。」又陷入沉思:

進入雷波的第一支砍伐隊是解放軍。後掛牌雷波森工局,除砍伐原木外還植樹造林,一片茫茫林海無邊無際,但仍是准軍事單位。

單位賞識他擅長吹拉彈唱。有個雷波妹子也挺喜歡他,常悄悄送給他蕨基粑、高粱粑、馬足桿粑吃,說:「學華,你身體不壯,要多吃才行。」

一天,山妹子找來他工棚,悄悄說:「我捉到一條菜花蛇,雞蛋那麼粗,爸叫你去吃。」

山妹子的老爸葛老頭剽悍威武,不知怎麼就喜歡這個弱不禁風的白面書生羅學華。見羅學華進門,樂呵呵說:「學華,進門坐,進門坐。今兒我燉了條蛇還煮了半隻煙熏野兔。來來來,陪我喝酒。」

周文甫繼續盯住羅學華,問:「你今天是有點問題,思想在跑馬?」

「哪有問題?」羅學華說:「我在全神貫注回憶往事。」接下說:「那天就是這樣一個雨夾雪的日子,山妹子她爸喝酒喝到雞叫頭遍,才上床睡覺。」

「你就趁山妹子的監管人不在身旁,把山妹子強姦了,才有了去廣東打工的莽娃。」周文甫認識羅學華的老婆山妹子,知道是雷波人,也見過莽娃。玩笑開過,哈哈笑。

「我強姦她?」羅學華說:「她強姦我還差不多!敢捉菜花蛇的山妹子一身蠻力,我同山妹子住一起後,一天我看書看到下夜突感腦殼疼,忍不住呻吟,說:『腦殼疼,好疼!』山妹子從床上坐起,拍拍自己胸脯,說:『夜深人靜了,還看書!腦殼疼,著了涼。快,躺在我胸口兩個熱水袋間,幫你熱敷試試。』我真躺在她好大兩個熱水袋間,可腦殼還是疼。我說:『不得了,更疼了。』她說:『哪?你去醫院拿葯吃呀。』我說:『我肚子還疼呢,怎麼能到醫院拿葯?』山妹子提高聲調:『哎,找遍雷波人,沒見過你這樣怕癢怕疼又不會臨死掙扎的人!恨不得給你個左右開弓。算了,算了,我幫你掙扎,快,快快快,我背你去。』山妹子立即下床穿好衣服,蹲在床前,不斷催促:『快爬到我背上,快……』。我爬到她背上,她背起我,黒燈瞎火的翻了兩匹大山到了醫院沒喘一口粗氣。像這樣的山妹子,我強姦得了她嗎?她還膽子大得使人敬畏。」

周文甫哈哈大笑,說:「你家山妹子比法海和尚功力還高,捉蛇連許仙也捉了!怎麼個膽子大法?」

羅學華說:「幾個月後,我屁股上長個坐板瘡,哼哼了10來天。」山妹子見已有膿頭,又再拿不出1分錢(我同她住一起後再沒管過1分錢收支,直到今兒每天的1角茶錢都是她當天給我)背我到醫院,跑到鄰居拿來一把殺豬尖尖刀,說:「我幫你剷除了。」用燒酒抹了抹我的坐板瘡,像剔梨子傷疤一樣幾刀剜下,給我塗上雷波消炎、止疼、防感染愈口藥膏。還嘻嘻笑:「幸好你屁股上有肉,沒傷著你的骨頭。」嘿!長痛不如短痛,三天後還真就沒事了。我也笑:「好了,幸好沒傷著我的坐股神經。」她說:「你長坐板瘡的地方恰好是三角肌,醫生打針就是那地方。」還振振有詞地說:「我也思考過,西醫哪樣不是用刀割了就是;我們中醫,能治病甚至能治疑難雜病,但從病理學、藥物學又說不出一個所以然。只有我山妹子方法簡單劈脫。」

「山妹子真是個好老婆,羨慕你死了。」周文甫說:「山裡人雖嘴巴粗,卻有口無心,愛得樸實、憨厚。上次我在你家喝酒,山妹子一直陪在你身旁,直到你吃完了飯離開飯桌,她才收拾洗碗;我屋裡那位就沒這規矩,你肚子痛,至多說:『肚子痛就快去找個好醫生看看』,頂多再加一句:『不要痛惜幾個錢。』你還在桌上吃飯她早打麻將或跳壩壩舞去了。哎,山裡人與城裡人就是不同。」

「我同山妹子也有矛盾。」羅學華說:「直到今天都沒解決。」

「你說說我聽聽,」周文甫問:「不是鬧離婚吧?」

「離婚倒不是,山裡妹子委身一個男人就跟定一輩子。」羅學華說:「她太愛她那個赤腳長大20歲前沒穿過皮鞋、棉鞋的莽娃——真的,我家莽娃在雷波就沒穿過一雙皮鞋、棉鞋。記得有一天下著比今天還大的銅錢大雪,我到莽娃讀書的學校去接他,翻山越嶺十幾里路,見山妹子給他捆在腳上的一雙爛草鞋和兔皮都走掉了,只一雙光腳板在雪地上艱難跋涉。疼在我心裡,也止不住直流眼淚。莽娃到廣東打工,山妹子哭得死去活來,說:『山裡的娃跟你到了這江陽市也是到了外星球。你同意他去廣東,我聽說過廣東人什麼都敢吃,就不怕我家莽娃成了廣東人的盤中餐?』逼著我一周給莽娃寫一封信。她不相信電話,說:『一紙家書抵萬金。』」

周文甫想山妹子不讓莽娃出外打工,思想是有些陳舊,問:「哪你每周給莽娃寫了信嗎?」

「寫了。」羅學華說:「山妹子對我說的話就如同最高指示,只能遵照執行。」

「我就怪了,」周文甫說:「1周1雖只8分錢郵票,哪有那麼多話說!莽娃讀信也厭煩呀?」

「老三篇天天讀還不厭呢。」羅學華說:「只是進入這2008年我同山妹子加劇了矛盾。」

「為啥?」周文甫說:「家書是扭帶,應該是每封給莽娃的家書都會把你仨捆綁得更緊!」

「問題出在分歧上。」羅學華說:「你想想,現在大人給娃娃寫信都勸娃娃熱愛工作崗位、安心、盡責、努力保住飯碗。可她山妹子過了2008年後叫我每封信上都要加一句『記住回家過年,媽媽想你。』我對山妹子說:『我對莽娃已寫過不要天天期盼春節團圓,要把熱愛工作、堅守崗位放在第一位』。現在又添上『記住回家過年,媽媽想你。』不是邏輯病句嗎?山妹子對我火冒三丈,說:『我不懂你那邏輯不邏輯,我只需要莽娃春節在我身邊。』同我大吵大鬧了一架。」

「沒打你?」周文甫問。

「她曉得我不經打,沒打我。」羅學華說:「也知道婆娘打男人,天上起烏雲。」

「那就好。打死了,我少個茶友。哈哈……」笑夠了,周文甫抹抹笑出的淚水,說:「這樣,我問問我兒子余江,他每個月都要跑一次廣東,是否能協助你解決家庭糾紛?」

「那我記在心頭。謝謝。」羅學華向陸續來的4、5位茶友告別:「對不起,我有好消息告訴山妹子,先走一步。莽娃回家後,我請客,全請。」

「學華,回來了。」山妹子見羅學華回家比往日早1、20分鐘且面帶笑容,問:「改正錯誤了?我就曉得你會改正錯誤,哪有當老漢的不想見到自己的娃兒?快吃飯,今天我特意為你改正錯誤蒸了個燒白。」把酒杯、碗筷擺上桌後,說:「今天我也喝一點點。」羅學華知道山妹子喝起酒來不壓於自己的酒量,限於兩口子全靠羅學華1個人的退休金加上莽娃600工資/月寄回的300過活,山妹子平常才一滴不粘。今天正好修復因理論不清莽娃該不該回家過年而分床睡覺10天的山妹子重歸於好。端起酒杯卻說:「你喝一點點可以,今天我都只喝一點點。」

「今天哪個惹得你生氣了,又欺侮了你?我有心陪你喝酒你卻只喝一點點!」山妹子說:「說!哪個欺侮了你?老娘去揍他一頓!」

「揍人的女人不溫柔。」羅學華說:「莽娃在外,我最擔心的就是學你的壞脾氣帶了去。」

「壞脾氣!我揍過你嗎?」山妹子說:「對其他壞人不揍不行。記得嗎?我揍過的只我們生產隊長1人!他叫每家每戶出500元修村村通馬路,我說:『修好了馬路我才出錢。』後來咱村的馬路是咱村18歲以上的村民義務修的,他好個屁臉殼找來問老娘要錢,老娘抓起火鉗給了他幾下,全村民都說我是楊排風——知道嗎,楊家將中驅逐妖風邪氣的楊排風。他把老娘告到縣上,縣上反調查出他隊長用縣上撥給他的15萬和收村民交的10多萬共計30來萬修馬路專用的錢去為他的小學兒子買了張人民大學畢業證,被撤了職。」

「總之揍人不對。」羅學華說:「現在告訴你一件事,我的好友周文甫聽我哭訴:『莽娃不回來過年山妹子要揍我』。就對我說:他的大兒子周余江『每個月跑一次廣東,是否能協助你解決家庭糾紛』可解決莽娃沒錢買車票回家過年的問題。快吃了飯我倆到規劃局去看看規劃圖,廣東到咱江陽市的高速路通沒通?早先要經貴州、江門、大方、江門,路況很危險的。」

「屁話!」山妹子說:「我曉得你是很顧我面子的,根本不會說我山妹子會揍你。你攏家就該先說余江毛會協助莽娃回家這件事呀。我不喝酒了,等莽娃回來我再喝。你喝吧,喝了咱一同到規劃局去看最新情況。」

看了規劃圖,既失望又更寄希望:從廣東到咱江陽市規划了一條鷹蓉高速,但僅僅是規劃,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兌現,可是將來還會建四縱四橫大通道出川,莽娃一代人肯定會享受交通的便捷。

看了規劃圖,羅學華、山妹子並不認為荒漠的大山能阻擋眼下人的行為。

羅學華照常每天給山妹子做好早餐,9點半出門到文化宮花1角錢喝自帶茶葉只需白開水的茶,真正目的是聊天、混時間,11點回家。今天回家他見離開雷波的山妹子逐漸白潤的臉龐綻放笑容,問:「有啥喜事?」

「你猜,」山妹子說:「我爸給我寄來了一刀野豬肉。你不是說莽娃回來了請客嗎?」

「哎,你爸是豆腐盤成肉價錢!寄費都要10來塊錢吧。」羅學華說:「下午些案桌上沒賣掉的肉拉起滿街叫賣才2、3元錢1斤。」

「城裡人沒吃過真正的野豬肉,糍糯糍糯的讓城裡人嘗嘗。」山妹子說:「既要請客就讓城裡人嘗嘗我山妹子老家的味道。」

「羅學華回來了嗎?」是周文甫在門外問。

「回來了。回來了。」羅學華說:「有什麼事找我?先在茶園說省得專跑這趟。」

「你前腳走我兒子後腳就到,」周文甫說:「專門找你銜接莽娃的時間,聽聽你家莽娃多久可以離開廣東?」

「進來坐,進來坐,你兩爺子都進來坐。」山妹子說:「你兩爺子中午就在這吃飯,嘗嘗我們雷波的野豬肉,糍糯糍糯的。」

吃飯中,周余江知道了莽娃在廣東東莞玩具器械廠做工。山妹子說:「2008年1月31日前任何一天都行。」又問:「余江毛,你車搭有其他乘客嗎?」

周余江說:「沒搭有人。接近過年,人都不再往外跑只外面的人往內地跑。」

「哪我同莽娃他爸坐你的車,一路去一路回來,可不可以?」

「可以,可以。」周余江說:「哪會不可以!」

山妹子飯後即催促羅學華給莽娃寫了快件信,再叮囑莽娃一定要回家過年。

1月31日,天空飄大雪。羅學華在自己家門上貼上留言:「各位親朋好友,房主有事外出7~8天,請來訪者多多諒解。」與山妹子乘上周余江裝了5T紅高粱酒的東風車駛上了川滇公路。一路有說有笑、興高采烈。

山妹子到江陽市就像進門的新姑娘卻也是家庭主婦,除負責管「金庫」、買小菜沒出過門。今兒,她同周余江交談:「周大毛,坐你的車就像新姑娘坐轎子。對不起,我問一件我不懂的事,你這酒拉到廣東去能賺錢嗎?」

「伯娘,」周余江說:「東莞長安咱江陽市人開了家欣欣酒館,指定我給她送的高粱酒。能賺多少錢是她的事。不過,我也認為咱江陽市真正的純高粱酒價錢相應才5元/斤,比那些盛名之下其實難符的酒好多了。」

「是,是是是。」山妹子說:「比雷波的酒都好。你們江陽市就是有自己的特色,我們雷波還是泥巴馬路,山不是大饅頭就是小饅頭;你看車外兩旁,你們的山都奇形怪狀。」

「是,是是是。」周余江說:「賞玩盆景的人說:『盆景貴在奇異怪瘦』。一路往前直到江門峽,兩旁的金鳳山、老鷹山、筆架山……如同一座座活盆景。」望望天,說:「可惜,這雪越下越大,要不,你倆可下車爬上筆架山去欣賞欣賞美景,我的照相機你倆也可拿去用,膠片我自會沖洗、加印後給你們。」

羅學華也來了興緻,說:「這些山大多植被掩蓋下的都是碳酸鈣,江門峽過去的興文還有大溶洞,人稱大漏斗。前兩年胡躍邦參觀大漏斗後還專門撥了15萬修了江門峽路。」

「談到江門峽,」周余江望望窗外,已滿天飄起鵝毛大雪,說:「我講個奇事,那是七八月的雷雨天,我有個師兄也是開輛東風,行駛到依山傍水的江門峽,那時江門峽的公路中間拱兩側低——常說的泥鰍背,東風打滑滾進了下面永寧河。怪就怪在他從駕駛室爬出站在駕駛室頂上扯著嗓門喊『救命呀,救命呀!』閻王硬沒把他收去。我真不明白,他是不會游泳的旱鴨子,湍急的永寧河水壓力又大,怎能把受損的車門打開?」

「只有一個解釋,」山妹子說:「同我一樣是個好人。」

「空龍門陣不擺了。」周余江哈哈笑,說:「相信伯娘是個好人。但好人都不死,那地球不人滿為患?我想,胡躍邦是聽說了我師兄從江門峽滾入永寧河差點被水困死,才撥的15萬修整江門峽路吧。」

「總之,」羅學華說:「撥了15萬修整江門峽路是好事。但駕駛員開車得時時刻刻小心謹慎。」

「這話說得好。」周余江說:「再行一二公里就是江門峽了,再往前就是赤水、習水、仁懷、遵義進入貴州境界,全是崇山峻岭,懸崖峭壁,又滿天風雪沿途沒什麼景物可欣賞,伯父伯娘就閉目打盹養神,我全神貫注駕駛。打尖休息我會叫你倆。」

「好的。」山妹子說:「我同學華10天分床睡,聽不到他打鼾——不知是死是活,我都沒睡好。我再說說兩地不同風俗就開始補瞌睡,同是糯米蒸熟用飯米漿發酵做粑粑,我們雷波用香蕉葉裹著蒸叫馬足桿粑;你們江陽市用什麼美人蕉葉子包著蒸叫什麼黃粑。還有,我們雷波純高粱做的粑粑2角錢1個吃的是純高粱;你們江陽市用高粱蒸的水幾百塊錢1斤(不是你車上裝的那種酒,是瓶瓶裝的貼了1573幾個字的酒。)喝的是水。我為啥子要說這些?地方風俗不同,周大毛你別聽你爸說我要揍學華,沒揍過的,指頭都沒戳過學華。我也知道『婆娘打男人天上起烏雲,男人打婆娘理應當。』以後我多體諒他,只他揍我。真的,我們國家50多個民族——我也不是漢族是彝族,不相互體諒不行的。這句話他睡著了我才說。好了,不說了,補瞌睡了。」

「好的。」周余江說:「我糾正一點,包黃粑的不是美人蕉葉子,是專門包黃粑的黃粑葉,香的。其他國家有沒有不知道,我們國家只我市有。」再想聽山妹子還說不說什麼時,聽得她已發出均勻的鼾聲。

羅學華、山妹子睡了一會兒醒來見遠處的房屋和公路已墊了1、2㎝的白雪,睡綿了的人不想說話又睡。一路果真吃了就睡,睡後又吃,迷迷糊糊中忽聽周大毛喊:「到東莞了。」

山妹子挺腰,打起精神,說:「今天幾號?停車,下車。」

周余江說:「今天已是2月4號上午10點。不慌,兩位老人都不慌。我問問玩具器械廠在哪?」把汽車掛1檔,搖下玻窗,緩緩行進,問了兩三個行人後,說:「我把伯父、伯娘送到玩具器械廠,我去卸貨。轉來一同吃午飯。」

「周大毛,你一定要轉來。」山妹子說:「一路來東莞,你沒讓我開一分伙食錢。今兒午飯我一定要招待你。」

「一定轉來,一定轉來。」周余江說:「接到莽娃,我們還一路回江陽市呢。」

到了玩具器械廠,周余江問門口值班的保安:「保安大叔,玩具廠還沒放假吧?」

「放假了,昨天就放假了。」

「哪你認識莽娃嗎,走沒走?」

「認識。」保安說:「他是四川人,他家裡叮囑他一定回家過年,肯定走了。」

「哪?謝謝了。」周余江雙手抱拳對保安說:「祝你來年好運。」

謝別了保安,周余江問羅學華、山妹子:「咋個辦?」又說:「我看,伯父、伯娘只好同我一道去卸酒,將就在欣欣酒館吃午飯。下午我帶你倆到廣州火車站參觀——要不,你倆到了廣州,別人問你火車站是啥樣子?你倆都一問三不知。晚上旅館發瞌睡,明天返程。」

「只能這樣。」山妹子一心想的是,到東莞就能見到兒子,再依從兒子的心意安排,現在她無比失意,只好說:「謝謝周大毛安排。」

周大毛點點頭:「那就好。」將車開到欣欣酒館,吃了飯,對酒館的女老闆說:「你卸酒後車就停在你這門口,請給我掛隻眼睛。我仨到廣州火車站逛一趟轉來。」

女老闆原是江陽市瀘天化的下崗職工,對老鄉很是熱情,說:「放心去。不過,因為大雪廣州火車站已滯留旅客三四天了,人山人海怕有幾十近百萬吧,沒什麼逛頭?但也不一定,昨天一早開始放晴,今天又是個艷陽天。你們去吧。」

嘿,周余江帶著羅學華、山妹子到了廣州火車站還是女老闆後一句估計正確:「但也不一定,昨天一早開始放晴,今天又是個艷陽天」。火車站廣場不見厚厚積雪,十幾個環衛男女工人在打掃殘雪和滿地狼藉的殘羹剩飯及廢棄包裝袋。再看,正對火車站的大壩已恢復整潔。

「來,來來。」周余江說:「伯父、伯娘,你倆背對火車站大門站好。我以火車站為背景給你恩愛夫妻拍個照。」說著,從挎包拿出照相機取境,對焦距,調整光圈,後退。退到認為適宜的距離,把掛在肩上的挎包放地上,說:「伯娘,你也把提在手中的包包同我的放在一起。好了,站過去,對了,把頭車轉來,挨攏點,頭靠在伯父肩頭上,笑,甜蜜地笑。」

「乓」一聲槍響,羅學華、周余江都一驚。羅學華說:「沒事沒事,不是槍聲,是哪個娃娃放鞭炮,慶祝廣州火車站艷陽高照,滯留幾十萬的乘客全部疏通。」

山妹子見一個二十幾歲穿花夾克的小伙在周余江身後斯文地來回踱步,突然彎腰撿起周余江身旁的挎包和自己的包包叉開雙足飛叉叉就跑,心中一愣,還有搶包包的!不對,邁開雙足奮力追逐。追了2、300米,小伙拐了彎。山妹子大喊:「小伙,放下包包!老娘追上你,給你兩火鉗!」

小伙邊跑邊回頭說:「哄我的,『老娘』哪來火鉗?」用手摸出火管朝天開了一槍「乓」,回頭說:「站住。再追,老子就不客氣了,朝『老娘』的臉開槍。」

山妹子心裡罵:「流氓!我稱『老娘』你稱『老子』,占我的欺頭,咱倆一對?給我當兒子,我還不要呢。」又大喊:「你跟老娘趴下!」彎腰撿起一個爛廣柑擲向小伙,小伙摸摸後腦袋,說:「『老娘』不要調戲『老子』,老夫老妻了還拋什麼繡球!」越跑越快。

撲地一聲,小伙趴倒在地。是前面一個20多歲的姑娘使了花夾克小伙絆子腳。

隨即,姑娘身旁一個筋壯小伙追上搶包賊,彎腰擰趴在地上搶包賊的耳朵,喝道:「舉起手來!」。

山妹子飛身向前,扯起趴在地上掙扎的搶包賊另一隻耳朵,說:「老娘扯你到派出所去。」

「媽。」擰搶包賊耳朵的小伙認出山妹子。

「莾娃。」山妹子也認出自己的兒子。

「哎喲,痛,輕點。」搶包賊說:「算我倒霉,母子對老子,不賢不孝。」

「走,走走走,不走就更痛。」山妹子和莽娃一人扯著搶包賊的一隻耳朵,說。這才見羅學華、周余江跑來。

「我投降,我投降。」搶包賊舉起雙手,說:「投降還不行嗎?給你母子1人50元,合計100。」

莽娃用膝頭猛使勁連頂搶包賊下身核桃米,說:「你給你6個核桃吃。再扯你的耳朵到車站派出所,3天沒飯吃的。放不放你是車站派出所的事。」

把搶包賊交給了車站派出所。山妹子說:「痛快,痛快。離開雷波後還沒機會懲治過壞人,這次那搶包賊的耳朵起碼疼三個月。」與莽娃交談中才知道:玩具器械廠的庫房離廠子1公里,庫房保管已請假提前1周回家過年。廠子叫莽娃代守1周庫房,今天剛好期滿。莽娃是到火車站來看滯留旅客疏散得如何,是否可以買到回家的火車票?恰恰遇見花夾克搶包賊逃跑。

周余江開的東風汽車在川辦裝了些零擔貨返回江陽市。

莽娃對興高采烈的爸媽說:「你們想吃啥就吃啥,我這兩天是大款。」又對周余江說:「師傅,回程路盡量開慢點,多耽誤一二天沒關係的。」

周余江說:「多耽誤一二天,吃住多花費。」

挨著莽娃坐的對花夾克搶包賊使絆子腳的姑娘說:「花費沒關係,莽娃和我共得20000元年終獎,今年起每月工薪除了他寄給家裡800元都是我負責收支,住賓館起碼三星級以上。再說,莽娃剛提兒童車總裝工段工段長,每月工薪也比我和他原來的每月1000多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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