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州杜氏家族故事：杜受田吞金自殺的傳說

杜受田吞金自殺的傳說

侯玉傑

杜受田早年患有肝氣病，中年之後曾經發作，在勞累時更容易加劇，他為了清朝政府的長治久安而操勞過度，燈盡油枯而亡是其家族資料和歷史資料的一致記載。但是，在濱州一帶，尤其是在舊濱縣城內，關於杜受田之死比較盛行的說法是吞金自殺，而且其家族內部也有此說法。杜受田的遠祖是明朝封疆大吏，曾高祖是清朝穩定天下的功臣，父親杜堮是受乾隆皇帝喜歡、嘉慶皇帝器重、道光皇帝倚重的曾任禮部、吏部、兵部侍郎的重臣，杜受田去世時，杜堮雖然賦閑在家，但是，作為三朝元老依然是咸豐皇帝時常關注的親信人物。至於杜受田本人更是權傾天下，他曾經任過工部、吏部、刑部尚書，以上書房總師傅的身份教導咸豐皇帝17年，名為君臣，情同父子，當時是以協辦大學士管理禮部事務的身份，奉咸豐皇帝旨意查辦黃河決口事宜。他的長子杜翰當時是湖北學政，次子杜喬羽已經任過禮部、工部侍郎，當時是兵部侍郎。杜家祖孫幾代人都曾經做過鄉試、會試考官，門生故吏遍天下、姻親關係滿朝廷。在這樣一個世代顯赫的大家族中，為什麼要吞金自殺呢？傳說中的情況大致是這樣的：

1850年，咸豐皇帝即位後的清政府正處在內憂外患的轉折點上。對外，鴉片戰爭剛剛結束，清政府割地賠款，受盡屈辱；對內，全國各地的農民起義風起雲湧，人心不穩。年僅20歲的咸豐，血氣方剛，頗想有一番作為，在師傅杜受田等人的支持下，他首先將在鴉片戰爭中喪權辱國且素來拉幫結派形成「穆黨」的軍機大臣穆彰阿革職，然後又陸續處理了琦善、耆英等朝廷重臣，頗有「天公重抖擻」的氣勢。為了能夠比較真實地掌握社會的實際情況，看看大清國的江山到底穩固程度如何，咸豐皇帝決定秘密派遣大臣外出考察民情，掌握各地官員的情況。此事關係重大，非親信不行，選來選去，此等重要任務非自己的老師杜受田莫屬。

適逢江蘇豐縣發生黃河決口，水淹蘇北、山東地區，就連杜受田的家鄉濱州一帶也深受其害，一時哀鴻遍野，民不聊生。咸豐皇帝於是借賑災之名，命杜受田率皇室宗親、新任福州將軍怡良開始履行秘密使命。所以，當體弱多病的杜受田離開京城時，咸豐皇帝難過地流淚，杜受田也忍不住失聲痛哭。

卻說杜受田自小受到正統的儒家教育，家庭環境比較優越，也比較清廉，進入仕途後一直比較順利，而且職務也比較清貴，深入接觸社會的機會很少。他一路沿大運河南行，從離開京城送行的人群到各地迎接的官員，非門生故吏則親戚故交。令杜受田震驚的是各地的官吏貪污腐化成風，若如實向咸豐皇帝報告，那麼這些人都是自己培養的學生、自家的親戚，若不報告則有辱使命，真是心力交瘁、進退兩難。另外，由於旅途勞累過度，他的肝氣病也複發了，萬念俱灰中，杜受田飽含深情地給咸豐皇帝寫下了以死報答皇恩的奏摺，然後吞金自盡。

傳說杜受田是自己吞金自盡也並非空穴來風。有幾點很有特殊意味的事情非常值得懷疑：

一是杜受田此次外出，似乎有自己必死的預感。從各種史料來看，杜受田辭別咸豐皇帝時，兩人都有種生離死別的表現，都淚流滿面。按照常理來說，賑濟災民是積善布德的大好事，堵復黃河也算不得什麼難事，為山東老家做好事更應該積極、快樂，時間也不會太長。可是，為什麼兩人都覺得要長時間分離呢？這其中應當有隻有他們兩個人才明白的隱情。

二是杜受田此次外出，沒有帶任何親屬。身邊沒有親屬，這不符合杜家的習慣和他自己的地位，更與當時社會上的一般做法不相符。因此，可以斷定，杜受田肩負有一定的特殊使命，不適宜親屬跟隨。杜受田的長子杜翰因為在湖北學政任上，次子杜喬羽擔心父親身體狀況，在徵詢爺爺杜堮和母親等人之後，秘密派杜翃一路跟隨，及時通報情況。這位杜翃在南街杜家大院可是一位非常特殊的人物，他是杜受田親叔祖杜彤輝的後代，該支繼承艱難，杜受田一支一直與他們關係密切，視同己出。杜翰、杜喬羽與杜翃如同親兄弟，共同跟隨杜堮、杜受田學習、生活。杜喬羽派杜翃跟隨杜受田一路南行，直到杜受田去世時才出現，而且親自安排了杜受田的後事。隨後他被保舉為河南太康、淮寧、靈寶、確山、密縣知縣，陝州直隸州知州等職，他繼承了南街杜家大院的絕大部分宅院，是南街杜家大院的實際主人，舊濱州城內的人們以太康縣代替杜家宅也是源於此。

三是攜帶福州將軍怡良非同尋常。杜受田本人的身份就已經足以令各級地方官員膽寒了，他可以先斬後奏，甚至斬而不必奏，他截留供給京城的漕米賑濟災民，決非不敢作為的等閑之輩。怡良乃皇室宗親，林則徐廣州禁煙時，怡良擔任廣東巡撫，是禁煙派的堅定支持者，和杜受田是同道中人。鴉片戰爭失利，琦善上書蒙蔽皇上，怡良與將軍阿精阿是堅決不署名的兩個人。琦善私自答應英國人的條件，割讓香港，怡良慷慨上書皇帝：「自琦善到粵以後，辦理洋務，未經知會。忽聞傳說義律已在香港出示，令民人歸順彼國。提臣移咨副將鈔呈偽示，臣不勝駭異。……但忽聞海疆要地，外人公然主掌，天朝百姓，稱為英國之民，臣實不勝憤恨。……臣等請添募兵勇，固守虎門，防堵要隘。今英人窺伺多端，實有措手莫及之勢。不敢緘默，謹以上聞。」也是大丈夫所為。這時的怡良被咸豐皇帝任命為福州將軍，奉命與杜受田一同南下。杜受田與怡良的結合，其意義非同尋常。

四是杜受田的臨終奏摺暗藏玄機。《杜文正公年譜》記載的杜受田臨終給咸豐皇帝的奏摺第一句話是：「臣奉命查辦山東、江南事件。」在沒有查閱檔案材料的時候，2003年出版的《濱州杜氏家族研究》一書沒有對此做任何評論。根據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宮中硃批奏摺，杜受田確實是這樣說的，由此就肯定了杜受田南下的特殊使命，即奉命查辦案件。而杜受田絕口不談案件如何，只是談賑災。一路跟隨的福州將軍怡良也絲毫沒有發揮什麼作用，一位鎮守一方的將軍像跟班似的，有悖常理，所以，杜受田自殺絕非空穴來風。

這真是：

歷史之謎千千萬萬，一段往事一樁公案。

落花無意風隨水轉，貧富貴賤只是等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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