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世界盃】「高盧雄雞」捧走大力神杯 但俄羅斯才是最大贏家

編者按：俄羅斯世界盃怎麼打開？喝著啤酒看球侃球的同時，界面天下也推出了「圍觀世界盃」系列報道。在這裡，我們聊的不止是足球，我們把視角挪到了這項運動背後，「圍觀」賽場上各國身後的政經社會生態，漫談世界盃外圍之事。這是圍觀世界盃的第【17】篇。?

當地時間7月15日，在俄羅斯莫斯科舉行的世界盃決賽中，法國隊以4-2擊敗克羅埃西亞，時隔20年再度捧得大力神杯。

而在競技場外，這屆世界盃還有另一個最大的贏家，那就是俄羅斯和總統普京。

主場外交，不想來的也來了

自2014年「吞併」克里米亞以來，俄羅斯一直遭到美國、歐盟和日本的制裁。此後，馬航MH17航班在烏克蘭東部被擊落、涉嫌干涉2016年美國大選、俄羅斯前間諜父女在英國疑遭投毒，以及曠日持久的敘利亞內戰，所有這些都讓俄羅斯與西方關係緊繃，以至於陷入冷戰以來的最冰點。

而世界盃的舉辦，給了普京一個施展外交手段的機會。多國政要親赴莫斯科，或出席開幕式，或觀看比賽為自家球隊加油，同時也與普京舉行會談。普京和俄羅斯再一次站在了世界政治舞台的中心。

6月14日揭幕戰沙特和俄羅斯的比賽前，普京接待了前來觀賽的沙特王儲穆罕默德·本·薩勒曼。雖然沙特以0-5慘敗，但普京和薩勒曼卻利用這次機會，進一步鞏固了他們在支撐全球油價方面的密切合作。

除了薩勒曼，中國國務院副總理孫春蘭、黎巴嫩總理哈里里、巴西總統特梅爾、奧地利副總理克里斯蒂安，以及朝鮮最高人民會議常任委員會委員長金永南都出席了開幕式。

接下來的一個月內，普京繼續展開魅力攻勢。聯合國秘書長、葡萄牙前總理古特雷斯也在6月20日飛抵俄羅斯，與普京會晤並觀看了葡萄牙對陣摩洛哥的比賽。

6月21日，韓國總統文在寅也對俄羅斯進行了為期四天的國事訪問。觀看韓國隊與墨西哥隊小組賽的同時，他也在克里姆林宮與普京舉行會談，成為19年來首位訪俄的韓國在任總統。

在朝鮮半島局勢處於巨大變化之際，文在寅此行顯然是希望改善兩國關係，在緩和半島局勢方面獲得俄羅斯的支持。作為除中、韓外第三個和朝鮮接壤的國家，以及安理會常任理事國，俄羅斯在這一問題上依然擁有比較獨特的影響力，而普京無疑也希望在國際事務上擁有更多的話語權。

歐洲國家的領導人雖然抵制開幕式，但仍有部分現身比賽現場，為本國球隊加油。

法國總統馬克龍、比利時國王菲利普和王后瑪蒂爾德親赴聖彼得堡，觀看7月11日的法國對陣比利時半決賽。最終法國以1-0戰勝對手進入決賽。賽後，馬克龍還接到了普京的祝賀電話。而按照世界盃前的承諾，馬克龍也前往莫斯科與普京一道觀看了決賽，見證法國隊奪冠。

擁抱世界，國際形象有改觀

俄羅斯隊在此次世界盃中表現突出，不僅擊敗西班牙進入八強，還差一點擊敗克羅埃西亞挺進四強。而在賽場外，俄羅斯的國際形象似乎也得到了改善。

「這是歷史上最好的一屆世界盃，永遠值得回憶，」國際足聯主席因凡蒂諾在決賽前一天對俄羅斯方面的籌備工作大加讚賞，「這屆世界盃讓世界改變了對俄羅斯的看法，我想每一個在這裡的人，都會發現俄羅斯是一個熱情無比的國家。」

連美國國家安全顧問博爾頓都在6月和普京的一次會見中稱，他非常想知道，「如何在這麼多事情中，將世界盃準備得如此成功」。

這些並非只是外交辭令。自開幕式以來，整個比賽期間沒有發生球迷暴力事件或恐怖主義襲擊。新聞報道的也都是莫斯科和其它城市街頭，球迷熱烈慶祝的畫面。這些畫面也傳遞出了非常有視覺衝擊力的信息，那就是，俄羅斯正張開雙臂擁抱這個世界，俄羅斯並沒有被孤立。

良好的氛圍甚至使一些人對此前有關俄羅斯的負面報道提出了質疑。一名英國球迷就在推特上寫道，「在俄羅斯順利度過兩周，活著回來了。沒遭到嗜血流氓的攻擊，也沒被熊吃掉或是被下毒和遇刺。英國媒體應該為他們針對俄羅斯民眾的政治宣傳報道感到羞愧。絕對是個很好的國家。」

如果撇開一些俄羅斯地方官員稱德國在小組賽鎩羽而歸是因為「其祖先曾對俄羅斯發起戰爭」這樣的違和瞬間，本屆世界盃的公關工作可謂相當成功。

民族自豪，大賽彰顯強國范

對剛開始第四個任期的普京而言，世界盃不僅是一個對外改善國家形象的機會，也是對內凝聚民族自豪感和團結度，並將民眾目光從經濟疲軟、政治腐敗等問題上轉移開的好時機。

分析人士指出，在普京的第一個總統任期，他和民眾之間的契約是，「你給我權力，我將給你秩序」；第二個任期，契約變成了，「你給我權力，我將給你繁榮」；到了第三、四個任期則是，「你給我權力，我將給你們自豪感」。

普京似乎深知體育運動在凝聚民族自豪感上的力量，屢次通過舉辦國際大賽來提升他的支持率。

為了舉辦世界盃，俄羅斯政府耗資超過130億美元，在舉辦比賽的11個城市修建場館、改善基礎設施，這一金額是2010年南非世界盃的四倍。而就在2014年，俄羅斯據稱還花了400億美元來舉辦索契冬奧會。

當俄羅斯贏得2014年冬奧會主辦權時，普京曾說，這是世界對俄羅斯的一個判斷。言下之意是，只有世界強國才能組織起如此規模的賽事。

外交政策獨立分析師弗羅洛夫(Vladimir Frolov)指出：「這是克里姆林宮的主要想法：成功舉辦一場國際賽事無異於拿下一場小型戰爭。對領導人而言，規模很重要。賽事的規模越大，政府看起來就越強大。」

在俄羅斯遭遇經濟疲軟和國際排斥之際，普京正好可以利用這些超級體育賽事來向普通民眾展示，他們的國家依然是國際舞台上的重要角色，同時也大大提升了民眾的民族自豪感。

並非萬能，內憂外患今猶在

當然，世界盃也不能解決俄羅斯面臨的所有問題，無論是內政還是外交。獨立政治分析師利普曼(Masha Lipman)承認，普京通過世界盃刷到了好感，但他指出，論及制裁等實質性問題，世界盃並不能改變什麼。

世界盃結束後的第一天，普京與特朗普就要在芬蘭首都赫爾辛基會面，圍繞美俄關係、國家安全等問題進行磋商。

由於美國在世界領導力方面的收縮，以及全球民粹主義的興起，相比2014年，普京現在處在一個較為有利的地緣政治環境中。上個月G7會議期間，特朗普曾呼籲俄羅斯重新回歸G8。希臘、匈牙利、義大利和奧地利的民粹主義領導都紛紛向普京遞出橄欖枝。德國總理默克爾和法國總統馬克龍也曾在5月相繼訪問俄羅斯，商討如何挽救伊核協議。

但分析人士指出，由於與美歐存在結構性衝突，短期內對俄羅斯的制裁不可能解除，雙方關係也難有實質性突破。

國內的問題也依然存在。俄羅斯政府在世界盃開幕式當天宣布大幅提高退休年齡，導致普京的支持率近幾周出現下滑。7月13日公布的一項最新民調顯示，普京的支持率已經從5月中旬的超過80%，降到了63%。

即便世界盃圓滿落幕，養老金改革仍將是公眾討論的一件大事。雖然民眾對養老金改革的第一反應不算激烈，但擺在普京面前的問題沒有消失，就像經濟疲軟、政客腐敗一樣。

專題：2018年FIFA俄羅斯世界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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