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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煜:我本風流人物,奈何生在帝王家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這是一首我最愛的詞,每每讀起它,內心總能感受到詞人淡淡的哀傷和愁苦的情緒。這首詞的作者也是我最愛的詞人,他不僅是位詞人,還是位皇帝,他叫李煜。

後人評價這位皇帝經常說他「沉迷於風花雪月,不問政事」,致使國家滅亡,這實則是對李煜的誤讀。

李煜是南唐後主。南唐是五代十國時南方的政權,存在了39年。李煜是南唐的第三個統治者,也是最後一個。

他是南唐中主李璟的第六子,容貌奇特,一個眼睛裡長有兩個瞳孔。李煜的奇相讓他的大哥—太子李弘冀非常不高興,因為古時候的面相學都認為長有重瞳的人是聖人,有大的作為。

李煜為了表明自己不會和太子爭位,所以醉心於詩書和山水。

世事總是出人意料,太子李弘冀後來得病死了,皇位還是落到了李煜的手中。他從來就無心爭奪權力,卻被命運推到了政治的漩渦里。

公元961年,李煜在金陵登基,此時天下形勢早已大變。李煜的父親—李璟,早就向後周稱臣,趙匡胤又奪取了後周的權力,建立了宋朝。

後主李煜性情寬厚,體恤百姓,曾下令減輕賦稅。每當有死刑論決,李煜都會流下眼淚,還曾親自入大理寺釋放眾多犯人。南唐在他統治時,經濟狀況還是良好的,因此能偏安南方十五年。

後人說李煜不喜政治,這是真的,但並不代表他昏庸無能,毫無作為。中主李璟的措施不當,導致國家千瘡百孔,其子李煜接手的是他留下的爛攤子。

宋太宗曾問南唐舊臣潘慎修:「李煜真是一個暗懦無能之輩嗎?」潘慎修則答道:「假如他真是無能無識之輩,何以能守國十餘年?

李煜自幼長於深宮,受到親眷、宮人的愛寵,本身又是一個感性的、富有才華的人。他懂音律、愛收藏,精於書畫,擅長寫詩詞。

他的詩詞,前期表現的都是他的生色犬馬、宮闈之樂,多是「飲酒聽歌」「觀舞賞花」「月夜踏馬」,這樣的生活豐富而又浪漫,正是這位君王所愛所想,更為人羨慕的是他身旁還先後伴有大周后、小周后兩位紅粉知己。然而,在繁華的背後始終蘊藏著危機,975年,宋攻破金陵,南唐滅亡。

國家滅亡,李煜被俘,他雖然苟活,然而終日懷著對故國的眷戀與不舍,對亡國的愧疚與自責之情,艱難度日。

「一旦歸為臣虜,沈腰潘鬢消磨。最是倉皇辭廟日,教坊猶奏別離歌,垂淚對宮娥」,昔日風流倜儻的君王在憂慮哀傷中腰肢減瘦、鬢髮漸白,讀起來實在令人可憐可嘆。

李煜後期所做詩詞大多是這種風格,是一字一淚的「囚徒之歌」,正是李煜的這種身份的轉換,正是這種不幸的命運才使得他的詞達到了更高的藝術成就。

這是他的「不幸」,亦是他的「幸」,是「國家不幸,詩家幸」。

978年七夕節,是李煜的42歲生日,他做《虞美人》,也就是文章開頭的那首詞,以此來懷念故國、追思往事。宋太宗聽到後非常憤怒,於是將李煜毒死。

後主李煜死於牽機葯,此藥引起人全身抽搐,最後頭部和足部相接而死,狀似牽機。噩耗由宮內傳到宮外,南唐舊宮人無不垂淚。消息傳到南唐故地,百姓紛紛為他痛哭流涕,主動戴孝。

這樣的李煜,我是不忍心將他和隋煬帝、陳後主這些亡國君主劃在一起的。他不愛權力,卻不得不充當帝王的角色;他被推上皇位後,卻又無法改變宋朝一統天下的趨勢;他厚待百姓,卻無力保護自己的臣民。

終其一生,都是一出悲劇,我們只能替他嘆息「我本風流人物,奈何生在帝王家」。

PS:圖片來源於:《問君能有幾多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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