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彈紅顏之上官婉兒：從官婢到女相，大明宮第一女官的傳奇人生

最新 07-17

蘇蘇/文

漢家婕妤唐昭容，工詩能賦千載同。自言才藝是天真，不服丈夫勝婦人。

——晚唐.呂溫《上官昭容書樓歌》

上官婉兒，出身名門，才情橫溢，卻從襁褓時代起掖庭為婢；

武則天於她有滅門之仇，不共戴天，她卻一直對武則天俯首帖耳忠心耿耿；

她一步步登上權力的高峰，秉國權衡，縱橫捭闔，堪稱巾幗宰相，但終究無法全身而退。

《舊唐書》關於上官婉兒的一生的總結如下：因為父親獲罪，和母親發配掖庭，獲得了武則天的賞識，雖然忤逆了聖旨，但是武則天因為她的才華，只是在她臉上刻字而饒恕，後來唐中宗即位，被封為昭容，人稱「巾幗宰相」；與武三思關係好到私通；而她的文學才華也讓她引領文壇，跟韋後和長樂公主非常好，到了韋皇后作亂，李隆基殺入宮中，將上官婉兒一起殺死。

那我們就順著這個時間線，來理一下上官婉兒從官婢到女相的傳奇人生。

上官婉兒（公元664年—710年），是西漢上官桀的後裔，唐高宗時宰相上官儀孫女。

公元664年(麟德元年)，唐高宗因為常被武則天壓制，意欲將她廢為庶人，便密召上官儀商議。上官儀道：「皇后專橫，海內失望，應廢黜以順人心。」高宗便命他起草廢后詔書。

結果耳目眾多的武則天聽到密報後，第一時間闖進宮來，上官儀的詔書剛寫好，便她搶過去了，然後質問唐高宗究竟想幹什麼？面對母老虎降臨，關鍵時刻唐高宗又變成了小綿羊，表示這不是他的意思，是上官儀教指使的。

就這樣，武則天非但沒有被廢，反而是上官儀被廢了——武則天構陷上官儀勾結廢太子李忠，圖謀叛逆。

不久，上官儀下獄，與兒子上官庭芝一同被處死，家產抄沒。尚在襁褓中的婉兒和母親鄭氏則按律被沒入了掖庭為婢。

從此，唐高宗大權旁落，朝政完全由武則天掌控。

根據野史傳聞，上官婉兒的出生是頗具傳奇色彩的，據說當初鄭氏在懷婉兒的時候，夢見一個巨人給了自己一桿秤，並且告訴她：「當生貴子，而秉國權衡。」

結果鄭氏生的卻是個女兒。

後來上官婉兒專秉內政，代朝廷品評天下詩文，卻是果然「稱量天下士」。

儘管掖庭生活並不好過，但再陰霾的天空仍遮擋不住上官婉兒文學才華的嶄露頭角。

她的祖父上官儀是唐初文壇的重要風雅人士之一，早在唐太宗時，上官儀就表現出了非同一般的文學才華。

「時太宗雅好屬文，每遣儀視草，又多令繼和，凡有宴集，儀嘗預焉。」

後來唐高宗龍朔年間，上官儀又寫成了《筆札華梁》，並形成了對當時影響極大的上官體。

婉兒的父親上官庭芝同樣富有才學，工於詩文。

有著這樣的血脈傳承，上官婉兒的文學修養自然遠非尋常文人可比。加上母親鄭氏的悉心教導，當十三歲的上官婉兒被武則天召見並要求當場依題作文時，文不加點須臾而成，不僅文意通暢，而且詞藻華麗語言優美，武則天看後當即免除了她的奴婢身份，並命其掌管宮中詔命。

從這一刻起，上官婉兒這場華美絢爛的宮廷人生就此拉開了帷幕。

從武則天開始，到中宗複位後景龍四年，上官婉兒當皇帝的秘書至少有32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可以說是享盡了榮華與權力。

再來說說上官婉兒黥面這件事。

此一節，史家說法各異。

一說為嗣聖元年二月，武則天廢中宗為廬陵王，自己當了皇帝。揚州司馬徐敬業率十萬之眾討伐武則天，當時「初唐四傑」之一的駱賓王寫了《為徐敬業討武曌檄》。

婉兒因此文文采飛揚而愛不釋手，就請求武則天放駱賓王一條生路，招致女皇的不滿，就被黥面以示懲戒。

這個說法應該不是真的，武則天十分愛才，在她執政期間重科舉，興詩社，鼓勵文人志士寫作，為後來的唐詩繁榮奠定了基礎。

另外一個說法則出自段成式之子（或其侄）段公路在《北戶錄》里的敘述：「天后（武則天）每對宰臣，令昭容（上官婉兒）卧於案裙下，記所奏事。一日宰相對事，昭容竊窺，上（唐高宗）覺。退朝，怒甚，取甲刀札於面上，不許拔。昭容遽為乞拔刀子詩。後為花子，以掩痕也。」

這個說法也不是很靠譜，上官婉兒的墓誌出土，表明她十三歲時曾為唐高宗的才人，但這個時間的唐高宗病入膏肓基本已經不問朝事，她當唐高宗的才人應該是武則天指定的，為了給她一個名分，擺脫宮人的身份。

所以唐高宗為了她和宰相眉來眼去而發怒，不存在的。

最後一個說法更離奇了，說她和武則天的男寵張昌宗有曖昧關係，被武則天發現，因為愛才捨不得殺她，就黥面以示警告。只能說這些作者腦洞挺大的。

上官婉兒被黥面這事應該不是史實，但她額頭上有疤的，因為愛美對疤進行妝點引起流行紅梅妝應該是真的。

公元705年，唐宗室的大臣發動神龍政變，武則天被迫退位。唐中宗登上皇位。

唐中宗復辟後，將上官婉兒冊封為了三品的婕妤，後來又將她進封為正二品九嬪中的第二級昭容，婉兒的母親鄭氏也因此被冊封為沛國夫人——按照唐制，「（內命婦）二品之母，為從四品郡君」，原本上官婉兒身為正二品的昭容，其母按例只能封為從四品郡君，但如今卻被封為了正一品的國夫人，就連婉兒的祖父上官儀也被追贈了中書令、秦州都督、楚國公，父親上官庭芝被追贈為黃門侍郎、岐州刺史、天水郡公，由此可見唐中宗和韋後對上官婉兒之重視。

很多人說上官婉兒跟武則天一樣，嫁了父子兩任皇帝，其實上官婉兒十三歲被冊封唐高宗的才人，並不是皇帝的嬪妃而是武則天的女秘書。

同樣的，她在四十二時被冊封唐中宗的昭容，依然是皇家的女秘書而不是皇帝的嬪妃。

史書記載，上官婉兒除了幫助皇帝處理百司奏表，起草詔令外，還經常組織宮廷貴族的文學沙龍。在她的倡議下，天下大興文學之風，各種各樣的賽詩會如火如荼，上官婉兒充任考評裁判，並對文才絕佳者實施獎勵。據說，第一名可以榮獲黃金鑄造的「爵」一尊。同時她還常常代替中宗、韋後以及長寧、安樂兩位公主賦詩，不僅數篇同作，而且「采麗益新」，

如果上官婉兒和兩任皇帝並沒有婚姻之實愛情之名，那她這一生所鍾愛的男人又是誰呢？

根據史書記載，從章懷太子李賢到武三思、崔湜，都曾與上官婉兒有過糾葛。

先來說說章懷太子李賢。

武則天的第二個兒子，因才思敏捷，行為舉止頗具大家風範，深得高宗李治的欣賞與喜愛。上元二年，年僅二十三歲的皇太子李弘猝死於出行洛陽途中，李賢被立為太子。

他也是武后眾多子女中唯一一個敢與其對抗的皇子，他集合朝中有能力的大臣暗中籌備，等待時機，再將武后等勢力一舉殲滅。

但是還是沒能斗得過他親娘，永淳二年李賢被貶庶人流放至巴州，文明元年被武后賜死。

民間傳說在公元684年時，上官婉兒前去巴州看望李賢，聞聽太子已經被害，就在木門寺旁李賢曾經翻曬經書的「曬經石」上修建亭子，並賦詩一首題於亭上，懷念李賢。

不過這段感情應該是後人牽強附會，那時二人在不同陣營，甚至連最後廢黜太子的詔書亦是上官婉兒起草的。她怎麼可能在依附武則天的同時去喜歡武則天的政敵呢。

與武三思私通這一段，《舊唐書》上是直接記載：上官婉兒與武三思私通，並將武三思推薦給韋後，導致韋後勢力大增，把唐中宗的權柄完全架空。武三思依靠韋後和安樂公主等人的支持，相繼設計貶殺了張柬之、桓彥范、敬暉、袁恕己和崔玄暐等五王，權傾人主，不可一世。上官婉兒又與其私通，並在所草詔令中，經常推崇武氏而排抑皇家，致使太子李重俊氣憤不已。

也是這筆記載，導致了後世對上官婉兒淫亂的種種發散性猜測，平白為香艷小說增添了很多素材。

那麼上官婉兒真的是站在韋後這一邊的嗎？

公元710年(景龍四年)，李顯突然駕崩。韋後將台閣改職，內外兵馬大權以及中央禁軍等全部安排了自己的黨羽和族人，朝政大權盡落韋氏之手。是上官婉兒與太平公主起草了一份遺詔，立李重茂為皇太子，令李旦輔政。

在上官婉兒的墓志銘中也有記載，上官婉兒曾多次上書唐中宗，堅決反對安樂公主要求的皇太女，為此不惜出家為尼，最後還喝了毒藥，最後唐中宗答應了上官婉兒的請求，但將她從昭容降為婕妤。而安樂公主的「皇太女」之夢，最終也沒能實現。

所以上官婉兒是站在太平公主這一邊的，並不是韋後黨羽，所以，獻武三思給韋後這事也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至於崔湜，這位三起三落的大唐宰相也是個人才。崔湜年少有才，英俊瀟洒，文辭享譽長安城。他的祖父曾是中書侍郎，父親也曾官至戶部尚書，可謂是出身名門。神龍元年（705年），桓彥范執掌朝政，害怕武三思向皇帝進讒，便將崔湜派到武三思身邊，讓他暗中探聽消息。崔湜見唐中宗猜忌功臣，武三思日漸受寵，便出賣桓彥范，依附武三思，升任中書舍人。

唐中宗駕崩後，崔湜依附韋後，改任吏部侍郎。

唐隆政變後，他又依附太平公主，升任同中書門下三品，並進中書令。

開元元年（713年），唐玄宗剷除太平公主，崔湜被流放嶺南，途中被賜死。時年四十三歲。

看了下這個簡歷，其實和上官婉兒並沒有太大關係。因為長得好看，所以他在後世文人的筆下必須和當時掌權的女人有點什麼緋聞才能爬得上宰相的位置，其實他依附太平公主時，已經將近四十歲，而那時候人們的平均壽命也才50多歲，太平公主有這個必要找這麼大年紀的面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