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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磨滅的白衣(民間故事)

「胃左動脈源於腹腔動脈,和源於肝固有動脈的胃右動脈在胃小彎處匯合….」實習生文月正在神經外科為即將到來的考研而奮鬥,已經背了一天書的他痛苦地把書合上,嘴裡嘟囔著:「夭壽啦,這可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小文吶,這萬里學醫路你才剛剛開始,怎麼就開始叫苦連天了,呵呵,以後的路還長著呢。」神經外科束漢聲主任帶著一群剛剛做完手術的醫生推門而入,正好聽見文月的牢騷,半是鼓勵半是調侃地說道,「你可要再加把油啊!」文月聽見主任的話,抹了把臉,強打起精神說道:「主任,換個打氣的詞吧,我最近熬夜背書,上火都上到舌頭了,可不能再『火上澆油』啦。我明天都想去中醫內科開點葯吃哦。「束主任停下手中寫手術記錄的筆,想了想,說道:」上火的話,可以吃點清熱降火的果蔬,像梨子西瓜就不錯,明天我從家帶點苦丁茶,你多泡著喝。不要動不動就吃藥,是葯三分毒啊。還有啊,用功是好事,可也不要老是熬夜,身體吃不消的。」文月眨巴眨巴眼睛,感動地眼裡差點泛出淚花:」主任啊,你真是個貼心的暖大叔。」不過似乎想到了什麼,文月晶亮的大眼睛旋即暗淡了下去,「哎,不熬夜也沒辦法啊,現在我們臨床的不考研真的沒啥好出路了,再加上不考研還要規培三年,算來算去,只有戮力一搏了。」束漢聲還想安慰文月幾句,可是想了半天,覺得考研和規培著實是兩座壓在當代醫學生肩上的兩座大山,只得嘆了一聲:「那你好好努力吧!」又是一頭扎進他的手術記錄里去了。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束漢聲還是和往常一樣,行走在上班的途中。他喜歡步行,更準確地說,他喜歡朝陽下的人間煙火,那是一種和醫院的素肅相對立的人和之美。不知不覺間,他走到了鐵路小學旁,那已經快到了他工作的附院,他看著一個個朝氣蓬勃的學生,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漢聲!這套炮錘講究出拳要快,要狠,你這軟綿綿的是在打太極么!再來一遍!」出生武術之家的束漢聲從小到大最熟悉的不是媽媽做的可口飯菜,也不是和朋友在夕陽下奔跑的午後,而是父親那如同獅子吼一般的訓斥以及祖傳的炮錘。從小到大,他都極聽他父親的話,對於祖傳的武功更是日練不輟,只有在高考的時候,他違拗了父親讓他上體校的意願,將志願改成了醫學院。在他心中,武術只能強身健體,但只有醫學,才能治病救人!但是,即使人到中年,他還是沒有放下對那套炮錘的修鍊,更沒忘的,是當年動身前往學校前,他父親對他說的話:「漢聲啊,你有你自己的想法,這是好事,我不願勉強你,但是你要記住,我們習武之人,鐵肩擔道義,雙拳掃不平。不管你今後是什麼身份,都不要忘記我們家自古流傳下來的俠義精神!」

「快來人啊!搶劫啦!」突然,一聲尖銳的呼叫將束漢聲從回憶中拉了回來。原來前方不遠處一個頭戴鴨舌帽,黑衣黑褲打扮的矮小男子,搶了一位早起送孩子家長的包,只見那漢子在人群中轉折騰挪,身法竟然極為靈便,三五個見義勇為的大漢根本抓不住他。「好傢夥,竟是個練家子!」束漢聲心裡吃了一驚,「哼,真是我們習武之人的恥辱。」隨即長吸一口氣,大步追了上去,八九步便追到那小偷身後,大手往那漢子肩頭一抓,卻沒料到那小偷把肩一沉,竟卸去大半的力道,接著猛地一轉身,橫掌為刀,向著束漢聲小腹劈來。束漢聲見狀立馬沉肘下擋,卻沒想到這漢子的五短身材竟藏著不下於他的力量,這倉猝間的回防不足以卸去他全部的力道,一個不小心,小腹卻是受了不輕的打擊。束漢聲強忍住疼痛,將全身力氣集中於尚未下落的右臂,沉喝一聲,右臂猛地朝對手後背砸去,只聽一計悶雷般的炸響,那漢子如同一灘爛泥般地躺在地上不停呻吟,束漢聲拾起落在地上的包,遞給著急趕來的失主,面對對方的感謝,他只是擺了擺手,說了一句這是我應該做的,轉身消失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

束漢聲一進入醫院,就感覺到一股不對勁的氛圍,果然,在兒科看見了正在鬧事的家長:「你們這群庸醫!我家寶寶前天剛來的時候只是有點發燒,怎麼被你們治了兩天,又是出疹又是發高燒,要是我家寶寶出了什麼事,你們都吃不了兜著走!」一個年輕的父親面色通紅地指著兒科謝主任大吼大叫,而謝主任只得無奈地解釋著:「你家孩子得的是麻疹,這個病情一般的確會在發病三到四天後突發高燒,並且在耳際,顏面部相繼出疹,你們不要過於擔心,這是正常……""老東西,還敢狡辯,老子弄死你!」謝主任話還沒說完,孩子的父親從旁邊搬起一條板凳就向謝主任頭上砸去,束漢聲看到後大吼一聲:「住手!」並立即衝上前去,想要把那板凳卸下,可是剛剛衝到謝主任面前,劇烈的運動牽動了小腹上的內傷,束漢聲堪堪舉起的手無力再抵擋來勢洶洶的板凳,被一板凳面砸到在地,那位父親身後陣容強大的親友團也是一哄而上,可憐的謝主任躲得了板凳卻躲不過迎面而來的拳腳……

事後,束漢聲和謝主任被送去包紮傷口,兩位老同事相顧無言,但卻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委屈,無奈和憤懣。就在束漢聲正準備打破這死寂的沉默來安慰一下這位老友時,文月卻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急得他臉上又爆了兩顆痘。原來,神經外科剛剛送來一個顱內動脈瘤患者,情況危急,需要立馬展開手術。束漢聲聽聞後,立馬翻身下床,不顧身上的傷痛,用最快的速度趕往科室準備手術。

這是一台非常困難的手術,已經開始了3個小時,才剛剛有了眉目,饒是束漢聲技藝精湛,心裡也感到一絲焦急。就在這時,小腹部傳來一陣劇痛!原來,之前搶包的男子用了暗勁,當時不會發作,但是過了一段時間,暗勁爆發,給人的創傷更大,況且束漢聲在兒科還挨了一頓打,傷上加傷,此刻他的傷勢也是十分危急!但是,束漢聲卻咬緊牙關,強忍疼痛,繼續把精力投入到手術中!在和體內的疼痛鬥爭了六個小時後,束漢聲終於打敗了病人身上的病痛,但他自己,卻在手術完成的那一刻倒在了手術室里….

當束漢聲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沒想到他的老父親竟然也從老家趕了過來,正坐在病床邊,看到他醒來,老人的臉上湧現出一股掩蓋不住的狂喜,但卻故作強硬的語氣說道:「哼!你小子這麼拚命,真當自己是鐵人嗎?要是出了什麼事,你讓一家老小怎麼辦!」束主任虛弱地笑了笑,他沒有說話,只是看向了掛在衣架上的那件白大褂。他清楚地記得,昏迷的這段時間他一直做著同一個夢,夢中,他又回到大學時第一次穿上白大褂宣誓的場景,那滿懷熱血與忠誠的誓言依稀還回蕩在耳邊: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當我步入神聖醫學學府的時刻,謹莊嚴宣誓:

我志願獻身醫學,熱愛祖國,忠於人民,恪守醫德,尊師守紀,刻苦鑽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發展。

我決心竭盡全力除人類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維護醫術的聖潔和榮譽。救死扶傷,不辭艱辛,執著追求,為祖國醫藥衛生事業的發展和人類身心健康奮鬥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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