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是如何變壞的？

最新 07-17

文 | 難得君

路西法是上帝創造的光輝耀眼的天使，後來因反叛上帝而墮入地獄成了惡魔...

美國加利福尼亞，1971年，8月14日，星期天。

警笛聲劃破夏日清晨的寧靜，警車在大學生湯米?懷特洛的家門口戛然而止。睡眼惺忪的湯米從床上被拉起來，警察向他宣讀了逮捕令，他陷入了一樁罪行嚴重的案件。經過搜身，湯米雙手被扣上了手銬。一小時後，湯米被蒙上眼睛，押送到斯坦福縣監獄。

在監獄裡，湯米被脫光衣服，噴洒了消毒劑，穿上印有號碼的囚服，變成了647號囚犯，還有8名大學生也同樣遭到逮捕並被送到同一監室。

以上場景並非真實，而是菲利普?津巴多（Philip George Zimbardo）進行的一項實驗。菲利普?津巴多出生在美國紐約，當代著名心理學家，時任美國心理學會主席，斯坦福大學教授，曾獲普通心理學終生成就獎。

為了探究社會環境對人的行為究竟會產生何種程度的影響，以及社會制度能在何種方式控制個體行為，主宰個體人格、價值觀念和信念，教授在報紙上發布了廣告：「尋找大學生志願者，參加監獄生活實驗。酬勞是每天15美元，期限為兩周。」

結果有70人報名參加，經過嚴格的醫學和心理學篩選，24名身心健康、遵紀守法、情緒穩定的年輕人入選。他們被隨機分成3組，扮演角色： 9名犯人，9名看守，6名候補。而湯米和其他8名大學生扮演「罪犯」，「斯坦福監獄實驗 (Stanford Prison Experiment ，SPE)」正式開始。

電影《斯坦福監獄實驗》

扮演看守的大學生，身穿酷斃的卡其制服，掛著口哨，戴著深色雷朋太陽鏡，手握警棍，腰間別著手銬，扮相可以亂真。但是這些看守事前沒有受過任何專門訓練，所有管理囚犯的知識僅僅來源於電視、電影、報紙、雜誌。

教授對看守的要求是：儘可能貼近真實，不能使用暴力維持監獄秩序。實驗的負責人也要求：看守的職責就是「維持監獄法律和秩序」，不要相信囚犯的「我無罪，我要權利」等胡言亂語。

第二天，星期一。看守對囚犯實施了第一次懲罰，對床鋪整理不合格者，罰做10個、20個或是30個俯卧撐。整個上午，囚犯們躲在牢房中，拒絕接受體罰。面對罪犯的反抗，看守們毫不讓步，他們用滅火器噴射囚犯，將他們赤身裸體地鎖在床腿上，有些囚犯還被關了數小時禁閉。

體罰已經超出了參與實驗的囚犯的承受範圍，「8412」號囚犯大喊大叫，顯得有些精神崩潰，教授也沒了主意，實驗組只好決定讓這名「囚犯」率先退出實驗。

第三天，星期二。實驗監獄重新恢復了平靜。「8412」號有了新的替補，但整個監獄臭氣熏天，因為看守為了懲罰囚犯的對抗，不允許他們上廁所。與此同時，試驗者又放風來，說被放出的「8412」號囚犯將嘗試幫助獄友越獄，從而使看守們草木皆兵，監獄中的氣氛極其緊張。

接著，有3名囚犯開始出現情緒激動、思維混亂的應激癥狀，當1名囚犯聽到假釋委員會拒絕他的假釋請求時，竟然全身起了皮疹。

第四天，星期三。看守們開始琢磨出新的懲罰措施，他們強迫犯人玩跳山羊，這對於只穿囚服而沒有穿內衣的犯人來說不啻一種侮辱。此外，他們還強迫犯人背著兩名獄友做俯卧撐。

一名囚犯面對壓力，出現了嚴重的歇斯底里癥狀。教授發現後，馬上讓其退出實驗，找人替代了他。

實驗開始的四天內已經陸續有5人不堪忍受而退出！！

第五天，星期四。實驗繼續，看守變得更加無所顧忌，虐待手段不斷翻新，各種體罰繼續上演。又有2名囚犯被虐到精神崩潰的邊緣，只好退出。

教授的女友克里斯蒂娜?瑪絲拉奇來到實驗現場，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不已，她氣憤地對教授說：「你在折磨這些男孩子，這簡直太可怕了！教授信心也開始動搖，仍將實驗繼續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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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看守們又想出了新的花樣，強迫兩個「囚犯「模仿動物交配。教授被監控屏幕前的這一幕震驚了，這已經超出了實驗的底線，第二天一早，教授宣布實驗提前終止，比預期提前了整整9天！

在不到一周的實驗期間，9名身心健康、遵紀守法、毫無前科，具有大學文化知識的年輕人，以難以想像的速度畸變為以虐待為樂的看守！

這些來自於《路西法效應：好人是如何變成惡魔的》這本書，此書是全球最具傳奇的真人實境實驗，了解人性最需要看的經典著作。1971年，由美國社會心理學家菲利普·津巴多主持了「斯坦福監獄實驗」，引發了全球心理學界重新審視以往對於人性的天真看法。

實驗從發表之初就備受爭議，之後，再也沒人重複做過。因為實驗對實驗者的心理影響太大，放在現在也不可能通過倫理的審查。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好人變壞了呢？

1、人對所扮演角色的定義和理解，會導致自我被重新塑造。

實驗中，大學生按照自我對看守的定義，迅速完成了自我的重新塑造。這很好的解釋了為什麼好人一旦加入某個組織，穿上制服後，會迅速被同化，進而喪失人性善良的底線。

剛開始可能還不太習慣，但很快就變得樂此不疲，不僅心如鐵石，而且把毆打弱者當做娛樂。

2、制服（角色）掩蓋了自己真實的身份，為自己尋找合理化的借口。

斯坦福監獄實驗中，實驗者穿上看守制服、戴上墨鏡、手持武器的時候，個人身份標識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看守」角色。也就是說，當人們以組織內的身份作惡時，會有一種心裡安慰：我不必為所做的壞事負責。這種情況下，人性惡的一面將發揮的淋漓盡致！看守們在短短几天時間裡，便無師自通、創新了各種體罰囚犯的手段。

在實驗中，看守內心會為自己的惡尋找借口，比如囚犯都是壞人，都是社會的垃圾，是應該受到懲罰的對象，而自己代表了正義、代表了法律，所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合理的。所有的惡行，都掩蓋在一層合理的外衣之下。

3、作惡的從眾心理，以獲得認同感和歸屬感。

實驗中，當身邊的看守都在體罰囚犯的時候，即使是好心的看守，為了不被排斥在組織之外，也會縱容甚至參與作惡。

這就好比，你混黑道不殺人，怎麼證明能跟兄弟們同生死；你混官場不貪污，怎可能與同僚共患難？

4、對權力的嚮往是人的天性，沒有約束的權力是萬惡之源。

實驗中，看守有權力制定規則，囚犯必須無條件服從，否則看守就會進行懲罰和虐待。掌握了他人生死和命運的權力時，人會產生強烈的快感，權力對所有人都具有巨大的吸引力。這就是為什麼在專|制國家，人們都熱衷做官，而對其他職業鄙視的原因。

在沒有對看守隨意體罰囚犯進行約束的情況下，看守不斷創新著折騰人的手段，從中獲取權力帶來的快感。所以，權力一旦喪失有效約束，就成了萬惡之源。

5、長期被虐，會演變為逆來順受和絕對服從。

實驗里的囚犯，剛開始可能僅僅是為了掙錢，但是隨著實驗的深入，時間的延長，慢慢的進入了既定的角色，變得越來越麻木，逐漸接受被懲罰和虐待的現實，他們終於變成了沉默的大多數。

現實世界中，無論是當初的猶太集中營，還是大屠殺，或是曹縣，逆來順受的人們都是這種心理狀態。

6、平凡人的作惡，往往並不自知。

實驗中的囚犯都是普通的大學生，而一旦外界的環境適合，他們就會作惡。但對於實驗者本身來說，在作惡的過程中，他們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他們僅僅服從於既定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