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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導,你尿尿,也尿得這麼好!

來源 | 法學學術前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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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江西瑞金籍青年詩人劉傲夫的一首詩《與領導一起尿尿》在微信朋友圈、微信群、微信公眾號迅速傳播,接著有搜狐網、環球網、人民日報海外版、中國報告文學網等網路媒體跟進報道,一時掀起了全民閱讀的火熱高潮。

據劉傲夫介紹,這首詩寫於2016年11月,後被著名詩人伊沙選入《新世紀詩典(第六季)》一書中,2017年1月在微信朋友圈、微博一經推出時,眾多詩人就轉發和評論。

詩人伊沙說「這是一首笑死你沒商量的詩,確有戲劇性」;詩人徐江評論說「本詩堪稱一幅精準的『中國式生存』的快門留影。相信類似的場景在過往的生活中不少人遇到。它什麼時候能從我們的生活中消失,目前還是一個謎」。

青年詩人李勛陽更是發出感慨「心裡五味雜陳,因為嫉妒,劉傲夫,這是一首我多次想寫沒寫成的詩,你說有多好,就是這麼好,好得乾脆好得直接」。

出生於1979年的劉傲夫,少年時就開始學習寫詩,自2008年以來,專註於口語詩的研習和創作,全力進行詩歌語言的口語化、生活化,詩歌意識先進、獨到。劉傲夫自2016年以來詩歌創作數量巨大,每月上百首的創作量,被著名詩人沈浩波稱為「詩歌瘋子」。

據劉傲夫介紹,《與領導一起尿尿》這首詩是自己一次跟上級領導一起尿尿時產生的靈感,但詩歌中的對話是虛構的,可很多讀者還是認為它是真實發生過,他認為讀者產生這種認識,源於文學虛擬的一種心理真實。有讀者評論者說,之所以現在這首詩能在網路上口口相傳,就在於這首詩太有現實的針對性,很有話題性。

溫州大學甌江學院中文系系主任熊國太教授評論說:大概不少人尿尿都有同樣的經歷,這也說明詩歌還是要有生活氣息,要能引發共鳴。

《中國校園文學》雜誌編輯郭良忠評論:詩歌最大的特點就是趣味中找到了詩意。

附作品:

與領導一起尿尿

劉傲夫

廁所里立便器

只有兩個

我正尿著

領導進來了

與我並排

站著開尿

氣氛有些沉默

我覺得這時候

應該說點什麼

我說,領導

你尿尿

也尿得這麼

鐵屋子的寓言:

讀劉傲夫《與領導一起尿尿》胡少卿(北京大學文學博士,對外經貿大學中文學院教授)

關於「尿尿」,伊沙有一首名作《車過黃河》,寫坐火車經過黃河、在黃河上上廁所的經歷:「只一泡尿功夫/黃河已經流遠」。這首1980年代的名作展現了那個時代無所畏懼的「佛頭著糞」式的革命精神,消解權威,顛覆神聖,瓦解傳統,參與構成了一個自由開放的時代視野。

時隔三十年,劉傲夫再一次寫了「尿尿」。與伊沙的《車過黃河》不同,它展示了一個令人窒息的權力空間:哪怕拉下褲子,兩個男人也仍然不能以男人的身份平等相處,仍然維持了上下級的威嚴。由此可見,等級制、奴才心理甚至滲入了最私密的角落。

北大教授戴錦華日前在接受界面文化的採訪時提到,當下年輕人有一種自覺的對於中國傳統文化中權力邏輯的體認,甚至是對當權者的體認,這種體認不僅是知識性的,而且是身體和情感的。這一觀點和《與領導一起尿尿》這首詩可謂相映成趣。是的,即使在尿尿這件事上,這個尷尬的年輕人也無條件地表達了對權力的服從與歌頌。

但不要小看這個年輕人。他的歌頌並非發自肺腑。他的奴顏婢膝是要用另一種情境下的頤指氣使來作為回報的。不管是錢理群所謂「精緻的利己主義者」,還是周濂所謂「裝睡的人」,都表明魯迅「鐵屋子」的寓言產生了我們這個時代的典型變體:在鐵屋子裡,已經不僅僅只有沉睡者和抗爭者,還大面積地存在著裝睡者。他們或者因為怯懦,或者因為狡猾,在黑暗中長期保持著沉默。他們不同於以往時代的「奴才」,只要時機合適,他們就會翻身躍起,努力成為鐵屋子的一部分。

這大概就是魯迅悲觀於鐵屋子永不能打破的最深層的原因,也是我們在讀劉傲夫的這首《與領導一起尿尿》時,必須時刻警醒的。

現代性的困惑:

讀劉傲夫《與領導一起尿尿》

房玉柱(首都師範大學文學博士,陝西學前師範學院中文系教師)

劉傲夫的這首《與領導一起尿尿》,具有後現代主義的特徵,顛覆了人們習常的認知與禮俗。現代社會是一個碎片化的社會,人和人之間變得異常冷漠,更何況是具有利害關係的上下級之間。尿尿的小人物很像《變形記》中的格里高爾,格里高爾處處小心,一旦成為甲殼蟲,連親人也會遺棄他。在現代社會,人變成了甲殼蟲,這是人和人之間關係異化的表現。和領導尿尿的小職員,在等級森嚴的的職場中,與領導的關係也異化了。

尿尿本是平俗的事情,作者卻在大家習以為常的事情中發現了不平凡,可謂匠心獨具。在與領導尿尿的特定場景中,具有了喜劇特徵,揭示了其中的不平凡與尷尬。

現代文明在擠壓我們生活的同時,也在擠壓著我們的生存空間,使得我們由大寫的人變為猥瑣的人。我們的個性在消失,海德格爾說,這是一個諸神離去的時代。唯有在平俗的尿尿的事情中才能洞察現代人的生存的艱難。

大道至簡,道在哪兒?道在磚瓦……每況愈下,道在尿尿,劉傲夫的這首《與領導一起尿尿》,看似平俗,其實包含大道。

這首詩寫出了人性的卑微與無奈,在嚴酷的現實面前,尊嚴一文不值。現代性像《浮士德》中的浮士德博士一樣,和魔鬼交換靈魂,換取發展。為了生存,職場小人物和魔鬼在交換靈魂。劉傲夫的這首詩直刺靈魂深處,敢於直面真正的自我,這是在現代社會中對人的價值的肯定。文學是人學,文學要關注普通人的生存狀況,劉傲夫的這首《與領導一起尿尿》做到了。

禮」與「非禮」的交織和矛盾

——讀劉傲夫《與領導一起尿尿》

黃雲生(北京師範大學文學博士,河北工業大學人文與法律學院中文系教師)

劉傲夫詩歌《與領導一起尿尿》,是一首直指人性的詩,不僅指向人性的缺點,更可貴的,是指向了人性的亮點。有人說,這是一首諷刺詩,諷刺了那些阿諛者。固然不錯。但這只是這首詩比較表層的特徵。要從深層次上理解這首詩,光從諷刺這個角度談是不夠的。

一名下屬要誇讚領導,不僅有阿諛的原因,也有文化習慣與人性習慣的原因。同樣一句誇讚的話,用在領導身上,往往被認為是阿諛,而如果用在地位平等(也包括心理地位平等)的人之間,卻不是阿諛,而是「禮」。「禮」有兩大功能,一是維持秩序,二是融洽關係。古代社會,禮主要是前一個功能。而現代社會,禮卻主要是第二功能。因此,讚揚領導尿尿好,除了阿諛這一層意味,同時也有一層禮的意味。兩個相互認識的人在一個狹小的空間相遇,打招呼是一種起碼的禮節。否則便不合「禮」,便會「尷尬」。可是,同樣地,「禮」又要求「非禮勿視,非禮勿談」。廁所這個場合就是一個視談即容易踩「非禮」這根紅線的場合。中國人常用的禮貌用語如「吃了嗎」「忙什麼呢」等在這個特殊場合中,全變成了一不小心就會點著的雷。好吧,那麼用一些遠離「廁所」的話題來打招呼怎麼樣呢?比如,對領導說「今天天氣不錯啊」。這也有問題。因為這有此地無銀的嫌疑。領導知道,你在有意扯開話題;於是領導知道,你意識到了氣氛的不協調;於是領導知道,你們現在正呆在一個不協調的環境中。所以這首詩,乾脆另闢一條路,大大方方地承認這個環境,並直接以此為話題。這是在為禮找一條出路。但是這首詩卻也存在「非禮」的意味,即對「禮」進行了大膽的破壞。廁所是一個隱私的場合。場合的隱私性,使得無論如何做(即使相不交談)都已註定了「非禮」。主動向領導打招呼,則進一步對「禮」進行了破壞,因為這有一種化被動為主動,掌控局面的心理,這是對上級局面掌控能力的一種否定和挑戰。打招呼的內容竟然就是前面避之不及的隱私,則是另一層意義上的「非禮」。此時,讚揚變了味,有了調侃的意味,甚至有了輕佻和不敬的意味。對領導這樣說話,看似有禮,實則極其「無禮」。這樣還不算,還要寫到詩里,到處宣揚,則更是「非禮」之極矣。

「詩」與「禮」的關係,本來就很精細微妙。在儒家「六經」中,「詩」向來排在第一,是形式上的老大。但是這六兄弟里,權力最大的卻是「禮」。那麼,孔子們為什麼要把「詩」放在前面呢?原因有兩個,一是因為「禮」天生具有兩面性和矛盾性,「禮」與「非禮」一直就是交織在一起的。二是因為「詩」長得最好看。劉傲夫的這首詩,無疑便展現了「詩」與「禮」的這種微妙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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