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屆世界盃上戲很多的VAR，真的讓比賽更公平了嗎？

新聞 07-18

利用新技術避免球賽中的冤假錯案，聽上去更公平了，但也有人吐槽它「戲太多」，多到會改變比賽走勢。是這樣嗎？

世界盃結束了，法國隊時隔20年又捧起了大力神杯。克羅埃西亞隊雖然最後未能稱冠，但他們依然像獲得第一名那般歡慶自己在世界盃上創造的歷史最好成績。

不過，格子軍團的主帥達利奇內心還是有一點小鬱結。那就是在本屆世界盃決賽中，主裁判在參考VAR後判給了法國隊一粒點球，而這粒點球也成了法國隊拿下勝局的關鍵一球。

「在世界盃的決賽中，你不能給出那樣的一粒點球。」達利奇在賽後新聞發布會上說。

雖然之後達利奇又強調了「想要積極地去看待問題，也非常尊重VAR技術，那對足球是有益的」，但關於VAR的爭議卻未隨著賽事閉幕而結束。

VAR的出現是否真的讓比賽變得更公正了？在討論這個問題之前，我們先來對他做一下認識。

如果你有收看世界盃賽事，相信已經留意到在比賽進程中，有一群人躲在球場外面的小黑屋裡自始至終緊張兮兮地盯著滿牆的屏幕，這些人就是視頻助理裁判，簡稱VAR（Video Assistant Referee）。

2016年，國際足球協會理事會（IFAB）年度會員大會上，正式提出VAR。2017年，歐洲主流國家賽事開始廣泛應用這一技術。但在世界盃的賽場上，2018年的俄羅斯還是VAR的首秀。它使用視頻回放技術，幫助主裁判做出正確的判罰決定。但需要注意的是，根據國際足球協會理事會（IFAB）的規定，VAR僅在涉及「改變比賽」的明顯錯判和漏判事件下可以被使用，即進球是否有效、是否罰點球、是否直接出示紅牌以及是否罰錯了人這4種情況。

這時，場上主裁判要麼直接判罰，要麼通過耳機先詢問VAR。VAR研究完視頻回放內容，會告知裁判球員違規動作的細節。場上主裁判根據VAR的陳述來決策如何判罰，他也可以去場地邊上的回放區親自審查錄像，然後再作判罰。

即便整場比賽主裁判並沒有尋求VAR的幫助，VAR團隊也不能鬆懈，他們仍需要持續關注比賽畫面，因為一旦主裁判出現明顯判罰錯誤，VAR會第一時間通知他觀看視頻回放。總之，VAR的理想目標就是「用最少的干擾，獲得最大的收益」。

如有疑問，主裁判可以去視頻回放區看回放，現場和電視機前的觀眾也可以通過實時轉播畫面看到同樣的內容。

VAR給本屆世界盃帶來的「戲劇性」有多大，最直觀的證明，就是被罰點球的數量相比往屆大大增加，而更多的點球意味著更多的進球機會。本屆世界盃在小組賽就已判罰了24粒點球，而2014年巴西世界盃一共才判罰了13粒，2010年南非世界盃則判罰了15粒點球。

當然，VAR的應用使很多錯判得以更正，如小組賽韓國對戰德國隊時，韓國隊的第一個進球起初被裁判認為是越位後的無效進球，但VAR糾正了這一錯誤；另一個「生死攸關」的例子是在哥倫比亞對戰塞內加爾時，哥倫比亞隊球員達文森·桑切斯被判罰點球，但VAR技術讓這個結果得以改判。如果沒有VAR，哥倫比亞隊很有可能當場比賽就被淘汰出局了——可見，VAR在本屆世界盃中至關重要，甚至可以說完全扭轉了幾場比賽的賽果。

本屆世界盃的VAR團隊被安置於莫斯科的視頻處理中心，由1名視頻助理裁判官和3名視頻助理裁判助理，以及3名視頻回放專員組成。它們都由國際足聯裁判委員會選出。其中，視頻助理裁判官由現役的頂級裁判擔任，3名視頻助理裁判助理則由現役的職業聯賽裁判擔任，他們將參與本屆世界盃的全部64場比賽。

從許可權上看，VAR團隊可以查看現場所有轉播機位的畫面，其中包括8台具有超級慢動作功能的機器，6台具有極致慢動作功能的機器，以及2個專門用於拍攝越位的機器畫面。此外，當主裁判看回放時，現場和電視機前的觀眾也可以通過實時轉播畫面看到同樣的內容，同時，轉播還會利用畫面疊加技術，將各角度的慢動作回放畫面對比，從而幫助觀眾理解。

引入這一技術還有可能對球員表現，甚至對足球領域的整體訓練策略產生影響。對於足球這種有很強對抗性的運動來說，由於VAR會降低犯規動作被遺漏的可能，如果廣泛應用，長此以往，球員或許就會為了避免犯規，相對降低防守強度。如此，進攻就會變得更容易，這可能會讓一些防守型球員或球隊改變風格。

然而，儘管VAR技術提高了明顯犯規行為的判罰率，且糾正了很多「冤假錯案」，使足球比賽更加透明，它同時也招致了一些爭議。其中最大的質疑是，VAR會影響比賽的流暢性和觀賞度。

國際足球協會理事會曾統計過在本屆世界盃之前足球賽事應用VAR的時間，結果為平均每場耗時一分鐘。而在世界盃這樣重大的賽事上，裁判的判罰會更加謹慎，因此可能會在VAR上花更多的時間。

從規則上來說，除前述4種情況，VAR主動提醒裁判，也就是主動打斷比賽進程的情況很少，諸如漏掉黃牌、不涉及進球或點球的越位，這些都不在VAR主動提醒裁判的範圍之內。

因此，嚴重拖延時間的情況極有可能是由於裁判過於依賴VAR技術導致的——即使他認為自己看到了明確的犯規行為，仍然頻繁向VAR發問或觀看回放。也就是說，VAR有可能會被一些裁判當成避免爭議的「擋箭牌」。

這也引發了一個關於新技術的「老問題」。正如同人工智慧給許多職位帶來的影響，VAR技術對足球主裁判的價值也提出了挑戰——既然技術能夠一目了然地解決問題，還要主裁判做什麼？

事實上，擁有判罰的最終決定權的仍是主裁判，VAR團隊並不作出任何判罰，他們只負責明確現場情況，從而協助主裁判判罰，以及糾正重大判罰錯誤。換句話說，VAR團隊只會利用技術對客觀發生的事情做陳述，如球的接觸點是什麼、是否涉及手球，或者球員的位置在哪裡、是否越位等；而主裁判需要對此作出主觀性的決定，例如是給黃牌還是紅牌，是否對回放中發生的肢體衝突採取判罰等。

這也說明VAR並不能完全避免所有的誤判，VAR技術的應用初衷，也並不是提高所有判決的準確性，它能極大避免的仍是那4條「重大誤判」。而受信號、機位角度，以及技術本身不成熟的影響，VAR可能也會出現未能及時發現誤判等情況。

引入VAR的最大意義，或許正如國際足聯主席Gianni Infantino所說：「（應用VAR）最糟的情況就是沒有糾正誤判，這樣人們會說，即使有VAR但誤判依然存在，不過要知道，如果沒有VAR，誤判根本沒有被糾正的機會。」

值得注意的是，不同裁判對VAR的使用偏好也會不同，有的裁判偏謹慎，更依賴VAR；有的裁判更相信自己的判斷力，很少用VAR來輔助自己的判決；還有的裁判在觀看回放後選擇維持原判，即使需要承受大家「有目共睹」的壓力。

這也再次展現了人與技術之間的「博弈」。儘管技術可以讓足球的判罰更準確，但畢竟，由人主導，充滿了偶然、意外與奇蹟的足球運動，其最大魅力從來都不是科學與精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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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舒夏

關注TMT領域，認為顛覆行業的力量時刻在孕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