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熙載夜宴圖》,南唐的政治窺探(現藏於北京故宮博物院)
文 | 王馨
編輯 | 馨羽
故宮博物院既是明、清故宮建築群與宮廷史跡的保護管理機構,也是以明、清皇室舊藏文物為基礎的中國古代文化藝術品的收藏、研究與展示機構。故宮博物院現有藏品總量已達180餘萬件(套),其中以明清宮廷文物類藏品、古建類藏品、圖書類藏品為主。藏品總分25種大類別,其中一級藏品8000餘件(套),堪稱古代藝術的寶庫。
中國古代的許多書畫因為材質的脆弱性都幾乎從不展出,許多國寶性的書畫都只能在極為偶爾的重大活動中才有可能被看見,而且展期往往還很短,即便書畫領域的老專家往往見過的次數都很少,完全相反於歐洲繪畫的長期被展示,這種幾乎一直不見天日的狀態可以說是中國古書畫的一個常態,好比這幅《韓熙載夜宴圖》。(文末附有大圖,可將手機橫過來欣賞。)
《韓熙載夜宴圖》是五代南唐的宮廷畫家顧閎中所畫的一幅作品,然而顧閎中的原作早已遺失很久了,關於它存在狀況的資料幾乎沒有,只存在幾幅後人的摹本,而故宮博物院所藏的這一摹本為南宋摹本,是其中最早,且是最好的一幅。
這幅畫以結構精巧,畫面描繪了南唐官員韓熙載的一場家宴,顧閎中以屏風分隔畫面的方式串聯了琵琶演奏、觀舞、宴間休息、吹奏、歡送賓客五段場景,共同構成韓府那次家宴的全程。更為重要的是這幅畫創作的原因,實際上是出於當時的政治鬥爭。南唐後主李煜在聽聞他的臣下韓熙載縱情於聲色後,擔心其中是否有什麼陰謀,想要知道其間的具體情況,而那時可完全沒有現在那麼多高科技的手段,於是他就派遣宮廷畫家顧閎中前去窺探情形並向他彙報。顧閎中選擇了他去參加的一次韓熙載的家宴,並在回來後依照記憶,盡量客觀還原地畫了下來,從這個側面反映出韓熙載縱情聲色的具體情況。
關於顧閎中的歷史記載極為少,《宣和畫譜》之後的這段也只是將其視為統治者李煜與放蕩不羈的大臣韓熙載故事最中的一個中間人,的確,相對與這兩位人物,一個小小的宮廷畫師確實不值一提。
南唐後主李煜
南唐後期,國勢日漸衰微,整個金陵城都籠罩在一種萎靡的氣息之中。當時的皇帝李煜,通常被叫作李後主,他是中國歷史上最具浪漫氣息的皇帝,一位無能的統治者,他的確不適合當一位皇帝而更適合當一位文學家,當然,他本身的確就是一個著名的詩人,並且對音律、舞蹈、書法、繪畫頗具鑒賞力。他的一生極為富貴奢侈,卻最終淪為北宋階下囚,他那些傷感的詩詞直到現在仍廣為傳頌,而他那奢靡精美的品味也正被視為是南唐滅亡的預兆。
而畫中的主人公韓熙載本是山東人,歷仕南唐李昇、李璟、李煜三朝,官位顯赫。他的父親曾在後唐做官因爭權被殺,韓熙載輾轉到了金陵。他才學淵博且很有政治才幹,歷任秘書郎輔東宮太子、吏部員外郎、史館修撰兼太常博士、中書侍郎、兵部尚書、光政殿學士承旨等要職。他做過李煜的太子師,李後主賞識他的才識,曾想提拔其作宰相,然而北方官員在當時的南唐官場上很受排擠,實際上李煜也是對北方官員頗多猜疑,韓熙載鬱郁不得志。在正史中通常將他描述為一個重要的政治家,在政治上深謀遠慮、性格頗為直率且文學造詣頗高。然而野史之後對韓熙載的描述卻與正史偏差很大,多說其放浪形骸、沉溺美色,家中甚至養著近百名樂伎。
李煜《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韓熙載的放蕩生活在當時是出了名的,李後主也知道,「後主每欲相之,聞其猱雜即罷」,他很想親自去看看,又不好意思,終於想出了這個讓一個畫師去看,然後畫下了的辦法。「乃命閎中夜至其第,竊窺之,目識心記,圖繪以上之」。
後來曾有過李後主免去韓熙載的官職,令其降為左庶子的事,失去了生活來源,韓熙載遣散了這批樂伎,雇了輛小車孤孤單單地離開了,而後主知道後,又恢復了其官職,誰知才沒幾天,幾百個樂伎全又回來了,歌舞昇平的放縱生活重又如昔。李煜一直沒有放棄過讓韓熙載為相的念頭,然而一直沒能實現,看到韓熙載真的如此縱情聲色,才終於放棄了。970年,韓熙載死於自己的金陵宅邸,後主甚至哭之慟!
從畫上後世陸續加上去的題跋中所看到的是,這幅畫後世的這些收藏者對韓熙載的沉溺於夜宴的看法,大多是認為這是他逃避政治險境的一種明智之舉。他們認為韓熙載作為已侍奉過前兩任皇帝的老臣,已經證明了自己不凡的才識,而當他發現新皇帝李煜並不信任北方官員,而自己正是一個北方官員時,這位政壇老手便故意毀壞自己的聲譽,縱情歌舞聲色將自己隱藏起來。而在這背後是為中國古代文人極為樂道的隱士文化——面對無能的統治者的淫威,有志之士不能施展自己的抱負,就應該做一個隱士,隱於山河間、鬧市中,甚至朝堂之上。
《韓熙載夜宴圖》五代 顧閎中 絹本設色 縱28.7厘米 橫335.5厘米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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