瀏陽籍國畫大師婁師白，談師從齊白石「學畫也學做人」經歷

昨天《瀏陽日報》復刊30周年座談會上，聽到長沙晚報報業集團副總編輯、副總經理庄居湘提及瀏陽名人婁師白，隨即想起以前採訪瀏陽籍著名國畫大師婁師白先生的經過。

2008年3月初，婁老為家鄉貧困學生捐贈了一幅國畫《香遠益清》。當時婁老因為聽力下降等健康原因幾乎閉門索居，記者便以傳真的形式與遠在京城的婁老進行了一次「筆談」，主要是談他的慈善人生，以下是婁老談師從齊先生「學畫也學做人」的一部分。

婁師白與恩師國畫大師齊白石。 （資料圖片）

婁師白（1918年6月2日—2010年12月13日）祖籍湖南瀏陽鎮頭，一個叫連山村（以前稱為石子村）的地方，現在這裡還有他的不少親人。1918年6月2日婁師白出生在北京，原名紹懷，曾用名少懷，字亦鳴，之所以改名，與他是齊白石的入室弟子有關。當時婁家住在北京西城溝沿太平橋，離齊白石住的跨車衚衕不遠，因為都是湖南同鄉，兩家聯繫密切。

我不僅跟他學畫，也學如何做人

1912年我父親隨熊希齡宦遊北上，定居北京，後來父親擔任香山慈幼院工程員，就搬出了熊家大院，搬到西城溝沿太平橋居住，說來巧得很，和齊先生住的跨車衚衕只有三四百步遠。因為都是湖南同鄉，齊先生的兩個孩子又在香山慈幼院上學，我們兩家便漸漸聯繫多了。

小時候我就喜歡畫畫，到齊先生家的次數多了，我就經常有機會看他畫畫。有一次齊先生來我家，剛好看到我畫的一些扇面，便對我父母說：「你們這個孩子膽子很大，敢畫，筆墨很像我。我願意收他作徒弟，好好教教他。我們兩家『易子而教』如何？」我父母聽了自然很高興，便選了個好日子，寫好門生帖子，備上禮物，帶上我到齊先生家拜師。我行了叩頭拜師禮後，齊先生便選了一套純羊毫筆、幾本畫冊給我，說：「你的窮老師沒有什麼東西送你，就拿這些作師徒的見面禮吧！」

大家傳說齊先生吝嗇，其實他不吝嗇。我認為他原先真是窮怕了。他是苦出身，學木工的。我跟他一起吃飯，飯後他的碗都是挺乾淨的，不剩飯粒兒。他也看我的碗乾淨不幹凈，我也就習慣不把飯粒留在碗裡頭。後來我的孩子們吃飯，我也不准他們留下飯粒兒。那時候齊先生在外院兒種著莧菜，莧菜不是什麼貴重的菜。他說今天炒莧菜吃吧，我就跟著他出去摘，瞧見有的變黃我就給扔了。他就說你別扔啊，他先拿指甲掐掐，說是掐得動的還能吃，不要扔。齊先生身上處處體現的節儉，確實對我影響很大。

齊先生經常對我說：「『學我者生，似我者死。』我教你畫畫，先要你學得進，鑽得深，但是你還要自己能造稿。」我那時候一心想的是盡量多學習，等學到家，有了過硬的基本功再說。齊先生常鼓勵我自己創作，有一次我畫了幅《荷花》，齊先生看了非常高興，當時就給畫兒題了字：「紹懷弟初學畫此，能自創局格，將來有成。」齊先生的「膽敢獨造」，對我的影響也很大。「變」是齊先生一生都堅持的，但他認為，「變」是在繼承的基礎上，有了筆墨基礎之後，才可以談突破、談創新、談超越。齊先生的畫論是「作畫妙在似與不似之間，太似則媚俗，不似則欺世」，這是我學畫的座右銘，也是我繼承、創新齊派藝術始終堅持的原則。

跟隨齊先生25年，我不僅跟他學畫，也學如何做人，齊先生的善舉讓我感受很深，這也是我一直堅持做慈善的動力。那時候我經常跟齊先生出去，他看到拉黃包車的總要多給一些錢，遇到追著車要飯的更是每逢必給，到廟裡捐錢也是常事。

婁師白的《抬頭見喜》。 袁村平 攝

署名「鎮頭市婁師白」，以示不忘家鄉

從14歲起就跟隨齊白石學習詩、書、畫、篆刻，婁師白追隨齊白石達25年之久，在齊白石言傳身教下，他善畫花鳥瓜果，作品有齊白石風格，成為「齊派」傳人。後來在藝術界還形成了這樣的說法——「齊白石的蝦，徐悲鴻的馬，李可染的牛，黃胄的驢，婁師白的小鴨子」。

當年接受採訪時，婁師白的夫人王立坤曾說，婁師白「是一個情感豐富的人，很重感情，一看到可憐的人，就想去幫助」。除了日常生活中的捐助，一些大型的慈善活動，只要他知道的，都必定參加。

對於家鄉，婁師白同樣充滿了關愛。「我跟他聯繫比較多，在瀏陽和北京都見過他很多次。」婁師白在家鄉瀏陽的親人婁曉波說，上世紀八十年代，石子村建設村小，婁師白趕回老家捐了1萬元。每次到北京去，婁曉波都會帶上一些反映瀏陽發展變化的照片，婁老每次看了都很高興。

婁師白很關心家鄉，2006年12月，瀏陽舉行了一次慈善義賣，婁師白為義賣捐贈了一幅寫意國畫《剛正不阿》。

婁師白善畫小鴨子，2008年他為家鄉貧困學生捐贈的國畫《香遠益清》，裡面就畫有一對正在戲水的可愛的小鴨子。

婁師白還曾為瀏陽淮川詩社作過一幅《抬頭見喜》，畫作中有三隻憨態可掬的小鴨子，此畫後來捐贈給了瀏陽市志檔案局收藏。特別的是，婁師白在此畫上題寫了「鎮頭市婁師白」，以示不忘家鄉，不忘自己是瀏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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