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利亞庫區調查筆記9：大學教授當游擊隊員 革命不成功不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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敘利亞庫爾德地區，至今幾乎沒有中國人踏足。近年來，敘利亞庫爾德的重要性凸顯。在這片神秘土地上，美、俄、土、伊朗、敘利亞、伊拉克庫爾德軍隊、土耳其庫爾德游擊隊、伊斯蘭國、基地組織等形形色色的武裝派別。過去3年時間裡，筆者曾2次訪問敘利亞庫爾德地區，先後到訪過敘利亞庫區的科巴尼、卡米什利、日梅蘭等城市。筆者特在企鵝號「李解中東」開闢專欄——敘利亞庫區調查筆記系列。今天推出第9篇調查筆記。

敘利亞庫爾德武裝女兵。

2017年底，筆者在敘利亞庫區進行田野調查時，得到了敘利亞庫區官方（其政權名稱為「北敘利亞民主聯邦」）的高規格禮遇。為協助筆者更好得完成調查，庫區官方專門為筆者配備了一名阿拉伯語翻譯。此外，考慮到安全問題，庫區官方還為筆者配備了兩名持槍警衛，24小時為筆者提供安全保護。

這位戴著眼鏡的庫爾德游擊隊員，看起來文質彬彬，能講一口流利的英語，可以幫助筆者無障礙在當地做田野調查。令筆者感到驚訝的是，這位名叫馬哈茂德的翻譯官，一年前還是敘利亞最好的大學大馬士革大學英語系的博士和教授，剛剛投筆從戎，成為庫爾德游擊隊員。

左前方戴眼鏡的男子就是翻譯馬哈茂德。

出於安全考慮，筆者沒辦法幫助馬哈茂德拍攝一張正臉照片。在這輛嶄新的韓國現代suv車中，筆者左前方戴眼鏡的男子就是翻譯馬哈茂德。坐在副駕駛位置的穿軍裝男子是負責警衛任務的游擊隊員，他手邊就放著一支AK步槍。

操著一口流利牛津腔的馬哈茂德介紹說，他出生在敘利亞西北角的庫爾德飛地阿夫林。從小品學兼優的他，從本科到博士一直就讀於敘利亞最好的大學大馬士革大學。不過由於他的民族身份是庫爾德人，不是阿拉伯人，因此一直在就業等方面受到主流社會的排擠，最終只能留校任教。

敘利亞庫爾德游擊隊戰士。

2011年，敘利亞內戰爆發給庫爾德人絕好的政治機會。過去幾十年里，長期受到敘利亞政府打壓的庫爾德人開始公開建立自己的武裝組織，並逐步取得了事實上的庫爾德地區自治。敘利亞政府在內戰爆發後也逐漸改變了庫爾德政策，逐漸從庫區撤走了中央政府的軍隊、行政和軍情機構，默許了他們的自治。

阿薩德希望將同為少數族裔的庫爾德人、基督徒拉入自己的統一陣線，共同對付遜尼派的造反力量。極端組織「伊斯蘭國」和基地組織都是以遜尼派為主組建的武裝力量。

尤其是2014年「伊斯蘭國」的異軍突起，敘利亞庫爾德武裝成為了抵抗極端組織的最主要武裝。大量的敘利亞庫爾德人選擇投身庫爾德武裝，馬哈茂德博士就是其中的一位。

庫爾德游擊隊戰士。

馬哈茂德博士說，與其在學堂里碌碌無為一輩子，不如投身到革命的大潮中。1981年出身的馬哈茂德說，他還沒有結婚。儘管，他與女朋友相愛多年，但是考慮到敘利亞國內嚴重的動蕩，他們還沒有考慮結婚的問題。當筆者詢問他來到庫區後是否準備結婚？馬哈茂德博士說，等革命成功再說吧。

很多人不知道，馬哈茂德博士是一個堅定的馬克思主義者。馬哈茂德上大學期間就一直偷偷閱讀馬克思和毛澤東等人的經典著作。由於敘利亞政府禁止馬克思主義的傳播，他無法公開購買和閱讀這些著作，只能偷偷在互聯網上閱讀。

走在最前面的馬哈茂德博士帶領筆者在卡米什利調研。

對於馬哈茂德博士來說，他最大的遺憾不是戰爭耽誤了他成家立業，而是他作為一個庫爾德人不會講庫爾德語。儘管他可以講流利的英語，但是他不會說自己的母語。在敘利亞，庫爾德人長期受到政府打壓，庫爾德人不能使用庫爾德語，學校里也禁止教授庫爾德。一旦被發現使用庫爾德語，任何人都會被投入監獄。根據政府要求，庫爾德人只能使用阿拉伯語作為自己的母語。

所以，像馬哈茂德這個年紀的庫爾德知識分子，大部分人都不會使用自己的民族語言。在敘利亞庫區，不僅自治機構需要逐步建立起來，庫爾德人的身份認同和民族文化也需要重新建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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