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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時報:為什麼過了30歲就再難交到真朋友?

譯者 | 金閃閃

原文作者 | ALEX WILLIAMS

為什麼過了30歲就再難交到真朋友?本文會告訴你:

1你開始覺得人生有限,不能過多用在與陌生人交流;

2結交好友的三個外部條件很難滿足:近距離接觸、反覆見面、計劃外的互動;

3社會地位和收入差異;

4對方配偶的介入;

5子女限制了你的社交圈;

6你對好友的標準比年輕時嚴格得多。

就像好萊塢電影《有毒》裡面眾多神奇的相親場景那樣,且並非一次性的—— 幾年前因為工作我遇到了布萊恩,他在紐約做編劇。後來,一次攜妻聚餐的時候,我們腦海中立刻清楚地地產生了做朋友的化學反應。

我們都喜歡迪倫的歌《美女如雲》,都喜歡電影《唐人街》里的台詞。

上綠咖喱蝦的時候,我們還在喋喋不休。我們的妻子不得不打斷說「嘿,你們還是喘口氣吧?」當布萊恩和他的妻子向二號線離去的時候,有個念頭衝進我的腦海:

如果我們在大學相遇,他應該在我的婚禮上做了伴郎。

那是4年前了。此後我們見了4次。

我們是「朋友」,但又不完全是。我們嘗試共度時艱,但生活總是來搗亂。

我們的故事不是個案。當你三四十歲時,無數新面孔通過工作、孩子們玩伴的約會,當然還有臉書湧進你的生活。

但真正的摯友,那種你在大學交到的,那種你危難時可以求助的,可不會有幾個。

當人到中年,年輕時恣意任性,把生活當做一次大型相親會的感覺消退了。日程緊張,輕重緩急不同,人們也對於擇友越來越挑剔。

無論你交友多少,一種宿命論的感覺總是悄然而至:

少年或青年時,交一輩子的朋友的時代,一去不返了。現在你得湊合著交「算是朋友」的朋友。

但通常,人們只在遇到諸如喬遷或離婚這樣生活中的大事件時,才意識到他們已經沒有多少朋友了。

這個念頭對於麗莎·德麗安東尼來說,猶如當頭棒喝。

幾個月前,她從紐約搬到埃文斯頓,還病怏怏的。當這位芝加哥的教育基金經理在籌備她的39歲生日聚會時,她發現自己有857位臉書上的朋友,509位推特粉絲,但卻填不滿邀請名單。她說:

「我給自己一生的不同階段列了詳細的清單,交到最多朋友的時期,無疑是我在高中和第一份工作時。」

40多歲時離婚之後,生活在華盛頓州貝爾維尤的心理醫生羅伯特·格洛佛才認識到,多年來當他專註於事業和家庭時,他記載朋友的花名冊已經悄無聲息地褪色了。

「一瞬間,你發現沒了老婆,你孑然一身。」

格洛佛醫生說到,他已經56歲了:

「我寧願去參加薩爾薩舞課程也懶得去挑女人,我更願意找男人說『嘿,咱們喝一杯。』」

通過對同齡群體的研究,加州斯坦福長壽研究中心的主任心理學教授勞拉·L·卡斯藤森發現:隨著人到中年,他們交友更少但會與已有的朋友聯繫更緊密。

她解釋道,基本上這是因為人們內心有個鬧鐘,當遇到生活中的大事時便會作響。比如在30歲時。這提醒他們時日無多,該收心然後活在當下了。

「你總是傾向於關注情感上對你重要的事」,她說:「所以你對參加某個雞尾酒會興趣寥寥,而更願意陪你的孩子。」

當外部條件變化時,要滿足如下3個條件便很困難了:親近感、不斷的未經計劃的交流,和使人們放鬆戒備互相吐露心聲的情境。

1950年代以來,社會學家都認為這些條件對交友至關重要。格林斯博羅的北卡大學老年學與社會學教授麗貝卡如此說到。

她補充說,這就是這麼多人在大學交到一生摯友的原因。

職場上,親近感難以得到維持,因為同事總是經歷人事調動。去年,NBC新劇《整夜難眠》的編劇艾麗卡·瑞雯諾嘉在試播時,與共事的簡變得親近。不久她們便熟知彼此的運動日程表和食物偏好。

簡能感到艾麗卡什麼時候需要咖啡因的刺激,無須動口她便會幫忙送上一杯冰茶。

「但一旦試播結束,沒有了每日的不間斷的交流,就難以親如以前了,」35歲的艾麗卡說到。

他們仍不時抽出時間去喝杯金湯力,但「沒了那些綿長的從下午到晚上的沙灘漫步,然後也不會再去酒吧喝一杯。」

工作上,競爭激烈得都快爆炸了,所以同事間學會了隱藏自己的脆弱和癖性,亞當斯教授說到:

「同事間的友誼總帶有交易的感覺,你很難分辨什麼時候社交結束了,真正的友誼開始了。」

職位和收入高低之別也使得情況更複雜。

「當你的朋友比你掙得多得多,或者少得多時,關係就尷尬了。」阿黛恩·達克沃什說到。

她曾是一位銷售主管,現在在安大略的漢密爾頓搞藝術。她最近邀請一對很有前途的夫婦進入她的朋友圈子,但是他們的拜金很快就使她絕望了。

「婚禮上,坐在這對夫婦邊的其他友人事後向我們抱怨說,他們老是問身邊所有人的收入。」32歲的阿黛恩說到:

「掙得少的人覺得討論起來不舒服,掙得差不多或多得多的人覺得這樣無所顧忌地討論很尷尬。」

一旦人們成對開始交際,問題就更多了。

夫婦間交友「如同為雙人做媒」,波士頓記者凱拉·貝斯金說:「你不僅擔心對方的女士是否喜歡你,你還得擔心她的丈夫對你觀感如何,你的丈夫又對他們倆感覺怎樣。」

不久前,她邀請了她丈夫的新工作夥伴和他妻子共聚晚餐。但是對方的妻子顯而易見地對凱拉半裝修的家(他們才搬進來)和凌亂的意麵晚餐不感冒。

「基本上看得出來那人的妻子是被哄來的。」33歲的凱拉說:「她坐上我們廚房裡有些搖晃的宜家椅子,就如同在下煤礦般小心翼翼。」

甜品後,這對夫婦便匆匆離開。第二天上班對方的男士借口說他老婆是累了。

「但言下之意是我們不要想再聚了。」凱拉說。

再把孩子們納入考慮使得事情更加混亂不堪。

突然間你就被父母朋友圈包圍了 —— 但這樣的感情紐帶最多算得上「纖薄」,就像喜劇演員路易斯·C·K在一段單口段子裡面說的:

「我終日和人們在一起,我廣受歡迎,但我不會和你聚會,我沒有選你。我們的孩子選了彼此但那是無原則的產物,何況,那是因為他們一般大。」

即使父母間建立了友誼,這樣的友誼也是轉瞬即逝的—— 且服從於孩子們有時的突發奇想。

加州丹維爾的活動策劃師卡萊爾·萊昂斯和她的丈夫與另一對父母有了萌芽的友誼,那時他們的孩子還是好友,但是孩子們絕交時,這段友誼之旅便撞上了路障。

當時兩家準備搞個露天燒烤,卡萊爾的14歲兒子卻說:「我能叫我其他的朋友嗎?」

外部因素不是唯一的障礙。30歲後,人們經歷了如何交友的內心轉變。

「自我發現變成了自知之明,所以你變得更挑剔。」瑪拉·保羅(Marla Paul)說到。瑪拉是04年出版的書《友誼危機:當你不再是孩子時如何尋找、交往和保持友誼》的作者。

「年輕時我們願意和任何人喝杯瑪格麗特,現在標準提高了。」她說。

控制欲強的,小題大做的,極端自我的,這些人過不了關,沒有機會成為新朋友了。

生活在倫敦的32歲戰略顧問師賽耶·普萊姆甚至開發了一套幽默的百分制量度表(100分就是一生的摯友)。按她的說法,新朋友候選人一旦表現出討厭和不忠的行為,她便開始扣分。

她說,十之八九她的新朋友得分30到60,或者比一個熟人多一點點。

「假設你遇到了很不錯的一個人,但他不回電話的話,扣到90分,不回兩個電話,直接50分,」她介紹說:

「第一個月他就聚會遲到,再扣10分。」(但她補充說,人們也能因為表現好而加分。)

因經驗而固化了思想,所以許多人對友誼產生了更接近宿命論的觀點。

「當你還年輕的時候,你對真正友誼的定義更嚴謹。」我的編劇朋友布萊恩說到。

「我對友誼的理解建立在電影《教父》和《小餐館》之上,」他說:

「你的朋友就是你的兄弟,除非完全的忠誠,否則絕交。當你年長一些之後,這樣的規則就變得不現實了。」

據此推算,你經歷了疲憊不堪甚至失敗的交際,你出於責任感,認真對待可笑的工作、家庭和現有的朋友,所以你對新朋友保持警惕,不願敞開心扉。

「你總是對陰暗面,也總是對你自己令人失望的一面看得很清楚。」46歲的科普曼說。

「我沒有改變心中真正朋友的標準,」他總結說:「只是我更輕率地使用『朋友』這個詞。交真正的,兄弟般的朋友,現在更難了。」

有些人,如前文提到的基金經理麗莎·德麗安東尼,直接降低期望值。

「我用一種極其有效的方法尋找志趣相投的人來滿足各種需求,」她介紹到,如今她的策略:

「我有酒友、書友、育兒友,一起打籃球的,做鄰居的或鍛煉的。」

她補充說:「比起筋疲力竭地找新朋友來,這樣填補生活中的空虛就容易多了。」

又或者,他們是受了挫折,然後把內心的鬧鐘撥到20多歲時社交不帶喘口氣的狀態。

30多歲時搬到紐約去後,電台主管大衛·凱夫尼感到如此寂寞,他甚至在中央公園遛貓,期待發起一次熱切的談話。

發現只得到了好奇的眼神後,他決定建立紐約社交網路。這是個通過洋基隊比賽和品酒聚會幫助人們交友的活動組織。現在這家公司有2000名會員,大多數30多歲。大衛把其中的200名當做摯友。

「通常對人們來說,邁出第一步需要勇氣,」他說:「好在我根據自身經歷把這一切變得容易些了。」

在這精神的感召下,我最近給布萊恩打了電話,我們自嘲找不到時間聚一聚,然後約定下次有時間共進晚餐。

那是3個月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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