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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lton Glaser,Stefan Sagmeister 等設計巨匠暢談什麼是優秀的設計、設計的社會職責……

他們對現代設計帶來了他人無法企及的影響。

他們的設計構思、視覺識別系統、標誌以及其他設計成為了時代的標籤。Milton Glaser, Stefan Sagmeister, Paula Scher, Chip Kidd以及Jan Wilker都在紐約生活和工作。

在 Glasers 位於紐約基普斯灣,他曾幫助「New York」雜誌進行改版升級的工作室,我們首次把他們邀請到了一起,大家坐在這間頗具傳奇色彩的工作室中,暢談什麼是優秀的設計、設計的社會職責、創意策略、分崩離析的美國、可怕的設計、書籍的終結以及為什麼唐納德·特朗普是位偉大的設計師。

在日常生活中我們總能遇到一些事物,但並不察覺。當我們翻開筆記本電腦,載入 Windows 8 時;當我們觀看 Steven Spielbergs 的代表作《侏羅紀公園》時;當我們查閱城市銀行個人賬戶的數據時或者當我們在 iTunes 中下載滾石樂團的專輯「Bridges to Babylon」時,這些文化創意產品的設計——標誌、視覺識別系統——來自5個目前生活、工作在紐約的創意大師,他們共同開創了上個世紀的平面設計世界,至今無人企及。今天我們首次把他們邀請到了一起,並進行了2小時的對談。

?Milton Glaser被譽為上世紀最重要的設計師之一。他用紅色心形設計了至今仍被廣泛流傳的「I LOVE NY」標誌。從那以後,這個標誌被視作紐約的象徵,被印在T恤衫、書籍、馬克杯以及其他各類商品上,他為 Bob Dylan,Stevie Wonder 以及 Olivetti 創作的設計堪稱傳奇。美國前總統奧巴馬在2009年時授予他「國家藝術勳章」。

?Stefan Sagmeister和他的設計工作室Sagmeister & Walsh可以算得上是專業領域最具革命性的領袖。時代華納、古根海姆博物館、大衛·拜恩以及滾石樂團都是他的客戶。這個奧地利人策劃的展覽「Happy Show」以及電影」Happy Film」吸引了世界範圍內10萬餘觀眾。

?Paula Scher曾以美術指導的身份指導設計了 CBS 約1500張專輯封面。從布魯斯·斯普林斯汀、倫納德·伯恩斯坦到比利·喬爾,她的設計使整個一個時代的流行音樂完全的視覺化了。她還設計了著名的Citi 標誌, 它至今仍在從 Citibank 到 Citibikes 的所有領域使用。Windows 8的系統界面以及紐約大都會劇院的標誌也是她的作品,她的客戶涵蓋了從當代藝術博館(MoMA)、可口可樂到彭博商業周刊(Bloomberg)。Paula 的作品同時也被例如紐約當代藝術博物館(MoMA)以及巴黎蓬皮杜藝術中心等美術館、博物館陳列及收藏。

?Chip Kidd是世界最著名的書籍設計師。至今他設計了超過1000本書籍封面,委託人從 Haruki Murakami,Michael Crichton 到 Bill Clinton,都是世界暢銷書作家。他為《侏羅紀公園》開發的視覺設計被應用到從書籍設計到 Steven Spielbergs 的電影再到數不盡的文化衍生品中。

? Jan Wilker的客戶包括彪馬、耐克、紐約時代周刊、MTV 音樂台、mini 汽車、Adobe等知名企業和品牌。結束了紐約時代周刊的封面設計後 Wilker 也為我們雜誌設計了 2017 年 5 月刊的封面。

我們坐在 Milton Glasers 的設計工作室中,這裡對於設計的發展來說具有歷史意義。您1968 年在這裡創辦了《紐約》這本雜誌,並主持這項工作持續到 1977 年,這個刊物至今仍有兩百五十萬讀者群體。

Glaser:1965 年我們買了這間房子當作工作室。當我們開始為《紐約》雜誌設計時,這裡有 100 名同事,如此龐大的人員架構對於運作一間設計工作室來說,在今天是無法想像的。1974 年當我自己成立工作室的時候,雜誌組的人員不得不搬出這間工作室,曾經這裡幾層樓都坐滿了設計師,他們大部分來自紐約視覺藝術學院,今天在座的有幾位曾在那裡教書。那個年代沒有電腦,我們全靠徒手繪製我們的設計圖,言傳身教。目前我們把設計學徒安排在這間工作室的一樓。

Kidd:Milton,我知道你大概不記得了,但是對我來說卻是印象深刻。當我 1986 年第一次走進這裡,那年我 22 歲,就在這裡你對我進行了求職面試。你十分友好,但你並沒錄用我。(所有人笑)但這無論如何都令人心潮澎湃。

Stefan, 您在剛剛進來的時候碰到了一些您的學生。

Sagmeister:是的,這裡卻是有很多。幾乎是我們在紐約視覺藝術學院教授的所有學生都來了。一些我最喜歡的學生,他們同時也是我工作室的學徒,在一樓開創了一個小型的工作室。對此我深感驕傲並且希望我認識的學生能夠創作出優秀的作品。我想每個老師都有這樣的想法。

當您談論「優秀的作品」時,就必然牽涉出另一個問題:什麼是優秀的設計?

Scher:針對這個問題我會時常改變我的看法。好的設計取決於人們是否探討專業工作,這些工作必須能夠使人感到驚喜。令人驚喜的作品通常要高於我們剛剛提到的「好」的概念,因為它能喚起你身體中的某些情緒,比如憤怒。又或者你無法理解這個設計或者注意不到它的存在。我認為真正由手工完成的設計比那種簡單的、基礎層面的設計更加有趣,但如今已經看不到了。

Kidd:什麼是好設計?我寧願換一個角度來講:什麼是糟糕的設計。比如我這裡拿的是我新買的網路電視的遙控器,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搞不懂怎樣操作它。這就可以直接歸類為一個糟糕的設計,有那麼多說不上功能是什麼的按鈕,對於使用者最想做的事,它們永遠起不到作用。

蘋果公司的那種極簡概念可以算作好設計嗎?

Kidd:是的。我現在還經常使用 Apple Pay(一個針對蘋果移動設備的支付系統)來支付,它使用起來很方便。蘋果的產品具備形式感和科技層面的雙重設計。

Wilker:好設計從來都不會顯得懶惰。這種懶惰的感覺可以體現為:不是小心翼翼、規規矩矩的完成一件設計就是在設計意念層面比較冒險和冒失。懶惰產生糟糕的設計。我會區分懶惰的設計和不懶惰的設計的不同。Paula 你在搖頭是嗎?你不認同的我觀點?

Scher:我對傳統意義的「好」沒那麼大的預期。

Sagmeister:我認為,我們必須區分藝術和設計兩者的不同,設計師如何看待一件設計以及我們的創意產品如何作用於使用它的人們。我想,好設計可以幫到每個人,讓每個人喜歡,甚至讓每個人興奮。只有在極少數情況下才能同時做到以上幾點,如果都不佔,那麼則是浪費時間。

Glaser:你必須把設計從意圖中剝離開。起初必須問自己的一個問題就是:我的意圖是什麼?這個問題在生活中也同樣適用。我們知道,大部分情況下「意圖」並不僅僅關係到我們自己。這一點,自從人類從自己製造的災難中存活下來之後就諳熟於心。特別是處於今天這樣一個特殊的歷史時期,我們周圍有很多類似唐納德·特朗普這種行事自私自利、毫不為他人考慮的人。你需要一個能夠顧及其他人以及其他文明的概念,這樣才能生存並且有價值。有一個問題,很多設計師不常考慮,但他是否可以做為後續所有工作的出發點來看呢。那就是我們做的是什麼事情:我的工作的影響是什麼?或者:我這樣做會造成什麼傷害或不利嗎?

難道設計師靠工作來養家糊口,這一點不重要嗎?

Glaser:我認為我們必須清楚一件事,即便不常有事做,可生活無論如何還要繼續,人們總得坐下來吃飯,總得送孩子去讀書。可如果有人忽略了自身工作給外在帶來的影響,這個事實應該是來自他內心遭受了可怕的打擊,而這個打擊同樣可以通過他的工作反作用於社會。當我閱讀官方的報道時,上面的營養價值評估報表很認真的寫道「與糖份相比,脂肪對你的危害更大「,這樣做等於直接判人死刑,他們就是謀殺數百人的元兇。他們之所以可以這樣做,是因為他們擁有了某種權利,他們可以以這樣的言論換來知名度以及金錢,這是最糟糕的事情之一,但它卻是由人類的智慧創造出來的。我們必須回到我們最初的問題:我的工作的影響是什麼?我的工作何時開始對社會產生影響?當我創作一個廣告畫面,裡面傳遞的信息是:沒問題,你可以多吃糖。之後數百萬兒童會因此死於糖尿病。我不知道怎樣做才能終止這一切的發生。

Milton, 1977年的紐約是一個危險的城市,數不清的謀殺案在發生。時代廣場住滿了娼妓,犯罪率居高不下。當時有人委託您為這座城市設計一個 LOGO,通過它來扭轉人們對於這座城市的印象,讓這座城市的居民對它重拾信念。您在計程車內突然產生了這個想法,用紅色心形與字母組合共同完成這個具有傳奇色彩的「I Love NY」標誌。當時您想過嗎,時隔40年,您的這個設計依然被大量的印刷在T恤、馬克杯以及數不清的各類商品上?

Glaser:最重要的是,一個設計師的工作可以扭轉人們對待事物的想法。我們必須以此為目標,不管是設計一個報紙或者是一棟摩天大廈。當你把設計做好的時候,你發現大眾的想法隨著你工作成果的出現而改變。每當設計和藝術產生聯繫,情況就是這樣。藝術和美好的設想提供了不同人分享自身經驗的可能性,這樣大家可以避免互相傷害。這就是我們能夠達到的最有意義的形式,然後才能說我們是成功的。

伴隨「紐約」這個logo的出現,這座城市開始變好。生活水平提高,犯罪率也下降了。當時您免費設計了這款 logo,現在它每年創收3千萬美元。

Glaser:身為設計師,極少數人可以有這般體驗,當你做一些事情的時候,你察覺到,可能正在與某些事情發生關係,它的結果遠遠超出名譽、金錢,但這事放在今天的文化和價值觀里,很遺憾後者可能更具吸引力。

Stefan,你覺得設計如何真正發揮影響力?

Sagmeister:我完全同意 Milton 的觀點,人們必須對自己做過的事造成的影響認真考慮。我認為,我們必須小心掌舵,把控正確的方向,即使在我們對工作的影響尚不能預估的時候也是如此。我想,當 Milton 設計那款著名的「紐約」logo 時,他也不清楚後來可以被如此大範圍的再版使用。

Scher:我時常做一些事情,但當時並不知道結果怎麼樣。這樣的經驗在我身上時有發生。

您能舉例說明嗎?

Scher:紐約高鐵就是一例(位於西曼哈頓的一段2.33公里長的磁懸浮貨運列車線路,它根據一個公園綠化設施改建完成)。當時的目的非常純粹和無私,僅僅是想聯合建築和景觀設計師開發一套識別系統,通過它可以構建一個夢幻般的公園。沒人可以否定這是一個夢幻般的地方,但另一方面,我們並沒想過設計了如此漂亮的公園就會抬高這裡的地價,成為地產商賺錢的工具;而原本就住在高鐵附近那些收入微薄的人家又認為這個公園對他們來說沒有意義。他們認為,這個公園不適合他們。這個公園太美了,不是他們這類人群的生活必須品。但高鐵的建設者們並不都是這個觀點。這種事我經歷的越來越多,這種公共場合下的「好設計」總會帶來一些偶然的、不可預期的效果。這就是大多數設計師不回去討論,他們大概也不太理解的事情。

您覺得紐約的市政規劃存在問題嗎?

Scher:當你在公共領域活動時,你能接觸到所有可能的項目,我自己成為紐約設計委員會的一員已經6年了。那時我對動用全市納稅人的錢去實現某些設計師非常糟糕的設計提案感到恐慌。但是隨後我又想,這可能就是這些設計師所處的社交網路。而你所收到的評價,卻是由較少預算完成的設計後評估得到的。休斯頓大街兩邊的路緣石是不同的,原因就是方案在落地時存在稅收優惠,所以在另一側沒有用到花崗岩做為材料。設計是一個複雜的生意,它不僅僅是要想著如何創造價值,更取決於項目的整體規劃,什麼是「好」以及這個「好」對某個企業、機構來說佔多大比重,低於他們預期的收益這個設計可能就不會被理解。無法對他們做出規定。只有當設計師自己有意識的行動起來,遵循正確無私的精神,這時設計的工作才會有一個好的結果,好到不被使用者察覺。

好設計都是這樣產生的么?

Scher:在最初入行的一段時間裡,我十分討厭 Helvetica 這個字體,因為對於我來說它代表了越戰時期美國國內的文化現狀。真的,不開玩笑!當時所有其他的設計公司喜歡用 Helvetica,對我來說他們都是戰爭的同謀。因為人們都可以在某個文化語境下自由的表達,但這些公司選擇使用 Helvetica 的做法,無異於對戰爭表達中立的態度。

Kidd:我設計書籍封面,用設計聯繫書籍內容,讓整本書看起來比較特別。我總是被問起:在你設計過的這麼多書籍封面中,有沒有哪些是從你個人角度來講不喜歡的?我干這行已經31年了,所以答案很簡單:是的,有。但是除此之外,在設計書衣時我還考慮道德層面的動機,我不能違背道德。我們從沒出版過類似 Bill O』reilly(福克斯新聞節目主持人)或者 Ann Coulter(右翼保守派女作家)這樣及其糟糕的作家的書籍。所以我覺得我是幸運的,因為我同樣認為我設計不了他們的書籍封面。我工作中的美妙之處在於:精裝書籍從來不會被丟棄。大多數情況下它們被捐贈給教堂跳蚤市場或者轉增他人。它們不會被損壞。它們躺在圖書館或者你們家的書架上。

Glaser:我想,設計師為客戶提供的唯一的解決方案和可能性的方案之間是存在區別的。比較一下「這裡有很多可能性」以及「你必須這樣做」兩者的區別。身為設計師你必須做到最好的是,幫助你的客戶打開一個世界並且提供很多可行性方案。我覺得,樂觀的講,大家把這些書都讀過一遍後,它們就被放在書架上落灰了,這之後你也不必設計什麼書籍了。這些書籍霸佔書架70年,然後慢慢變黃,此後書架上再也沒什麼位置放任何東西了,人們應該停止紙質書籍的出版。

您是認真的么?

Glaser:只有當書籍能夠像油畫一樣永久留存的情況下,才有必要去出版它。很多書架上的書出版發行已經超過50年,但已經不會再去有人閱讀了。或許有一天它們將被深埋大海。所以問題就是:今天人們還有必要生產硬質封面的精裝書籍嗎?或者是否可以引導人們進行其他形式的閱讀進而獲得一種學習知識的新渠道?因為伴隨時代的發展,紙質書好像已經走到了盡頭。

您的觀點恐怕是 Chip Kidd 不願意接受的。難道我們真的要面對紙質書籍的死亡了么?

Kidd:我強烈反對這個觀點。Milton,你的工作中也包含很多精裝書的設計,而且成績斐然,但現在你真的要站在紙質書的對立面來反對這件事嗎?真的要求糾結我到底多久才會再一次翻開同一本書去重新閱讀?真的要去糾結我是不是每年都會去閱讀同一本書嗎?

Glaser:你真的不會再次閱讀了。(笑)

Kidd:他這個論調我不敢苟同。你的說法聽起來刺耳且自大。書籍是記錄這個世界文獻資料的一種載體。誠然我們今天有很多其他新興媒介,比如視頻、互聯網、數字化信息。但人們不能簡單的像關掉開關一樣直接杜絕紙質書。幸好是這樣。

Chip, 您設計了超過1000本書籍封面,從 Murakami 到 Crichton. Stefan,您也設計了例如滾石樂團、Lou Reed 以及 David Byrne 等頗具傳奇意味的唱片封面,您覺得大家購買一本書籍或者一張唱片,是因為被封面吸引嗎?封面的設計會影響消費過程嗎?

Sagmeister:說到專輯封面,Paula 設計的比我還多,多很多。當您走近位於紐約布魯克林那間最大的並且只賣黑膠唱片的唱片公司 Rough Trade,幾乎找不到那些隨意買買普通唱片而代替黑膠的樂迷。這些顧客基本都是20幾歲,也幾乎還沒有出社會,不諳世事。很多人購買唱片是因為被封面吸引,他們中的少數人可能回去網上下載這張唱片的電子版,然後把封面當作藝術品保存起來。這時今天這個時代的新一代樂迷,他們再也不像之前大眾媒介的聽眾了。

Scher:一些我曾經設計過的並且早已遺忘的唱片封面,又被重新喚醒,我對這種事感到不安。一些我不認識的人,通過 Instagram 發送圖片給我,就好像他們在唱片店裡發現了我一樣,這感覺很奇特。這真的像是在追蹤我的舊物,因為很久以前,我就把我設計過的所有唱片全部丟進垃圾桶了。Stefan 說的對,只有孩子和20來歲的年輕人喜歡圓形的唱片。人們之所以在電子媒介的音樂里迷失,是出一個非常特殊的關聯,那就是人們希望既能夠便捷的聽到音樂同時也能把唱片封面拿在手中。

Sagmeister:音樂錄影帶!我總是在想,這種東西現在遍地都是了。當你第一次聽一首歌的時候,然後你看了它的音樂錄影帶,之後這該死的錄影帶里的影像就會一直纏繞在你腦中。我寧願不去想這個錄影帶,而願意去思考音樂。因為唱片封面很完美。你看到一個樂隊的樣子,腦子中對他們有了一個直觀的感覺,但除此之外別無其它。剩下的全靠聽眾在聽音樂時去構想。

Kidd:腦中的電影院。聽眾自己在腦中完成最重要的影像創造。這就是藝術,就像廣播那樣,為什麼廣播依然會存在?你自己就是藝術家,在腦海中創造音樂的藝術家。

Scher:你用一種藝術形式去包裝另一種藝術形式,這是一個卓越的成績。

Sagmeister:頭腦中包含的意向才是最具感情的,而且具有不確定性。但設計師的工作是把這種意向、意念固化到紙面,設計成唱片封面。這就是在今天早些時候的討論中我堅信唱片封面是比電影海報更好的媒介的原因。電影海報所呈現的是已經固化的影像,大家都能看到演員、情節……它也因此更加具體,缺少想像的空間,而且,電影海報也更像是廣告宣傳。電影海報弱化了視覺設計中不可思議的創意,而採用一張圖片把所有信息固定住。所以,相對於可以創造一些視覺層面的不確定的設計,電影海報的設計是一個比較無聊的工作。

讓我們聊聊創意的過程吧。是什麼樣的需求會促使設計師去設計一套識別系統或者是一個 logo 圖形?通常你們是靈光乍現還是要坐很久才能繪製出一個完美的創意?

Glaser:這總是取決於項目的目的是什麼?有時你對一個產品的包裝設計有了一個聰明的點子,但是對使用產品的消費者是有害的。因為我們的社會體制是資本主義的,經濟類型也自然偶見在社會體制基礎之上,長期的消費被建立起來,於是人們持續不斷的進行購買或消費。我們在某種我們並不欣賞的、有害的機制下工作,但是我們沒得選擇。問題的核心並不是「點子從哪來?」而是「這個點子的最終目的是什麼?」、「誰從中獲益?」。我認為身為設計師不得不思考這些問題。當人們遵循這個邏輯去思考,誰會從中獲益,想通之後就會停止那些讓工作變得舉步維艱的抱怨和矛盾,然後開始真正的去工作。不想明白這個問題,就永遠無法開始。

您同意嗎,Jan?

Wilker:哦當然,我認為也是我們都持續關注的地方,在哪裡追根究底,我們做什麼,為什麼做?回到你原來關於創意過程的問題:對我來說,那是一段大部分時間都很辛苦的工作。並不是工作的時間越長、經驗越多,過程就越簡單。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我需要為我的創意付出更多的時間來實施。

Sagmeister:我認為,我們這裡在座的這些人,在日積累月的設計生涯中都掌握了屬於自己的破解問題的技巧。如果沒有靈感或者想法,我們可以利用一些我們熟悉的從無到有的策略。

Scher:當你針對一些你每天都能碰到項目工作時,可能你的思路和工作會變得表面和膚淺。這是很危險的,這就意味著你的工作從開始到結束都很馬馬虎虎。為了改變這種情況,你需要一個新的開始。

Kidd:如果你沒留意這些,你就會變得苦惱。當你比較「警察樂團」的作品以及該團主唱 Sting 自己的作品時,你會發現存在很大不同。

您遇到過跟客戶開會時沒有想法的狀況嗎?

Scher:時常發生。我甚至記不得客戶的名字。

一個設計師必須會做生意嗎?有些時候是不是推銷一個案子比做好它更困難?

Scher:沒錯,有時是這樣。

Kidd:為什麼我會一直給 Alfred A. Knopf 出版公司以及企業出版公司提供設計服務?因為跟他們合作我不必時刻提醒自己變成一個生意人,努力的推銷案子,只要把設計做好就可以了,其他的都不重要。我成了他們的固定成員。我不知道 Paula 和 Stefan 怎樣描述他們的客戶商談。對我來說,如果把封面比作棒球場的話,那麼我必須謹慎投擲。要麼就像作者本人一樣愛這個封面,書里的內容如何,就要據此進行創意設計,要麼就乾脆不碰它。我不能把一個封面推銷給一個作家,我需要得到他的認同。

Sagmeister:在我自己開設工作室之前,我為Tibor Kalmen(1999年去世的美國平面設計師,Colors 雜誌社的主編。)工作,他是個與眾不同的商人和賣家。當你注視他時,你會覺得快樂,我想這就是他的工作室可以大量產出卓越工作成果的原因。

Scher:沒錯。我們都知道他的客戶資源豐厚。我不能自稱是一個好的商人,但是我是一個好老師。我教會我的客戶應該注意觀察,我給他們上課,我有時把他們當作我的學生,嘗試幫他們拓寬眼界。我都是做這類的事情,而且通常都很奏效。我可以告訴他們,為什麼不同的字體看起來感覺不一樣,我也能讓他們清楚,人們是如何感知事物的。

Wilker:與客戶確定一個設計案子的方式有很多不同的可能性,可以是在與客戶溝通過後,開始設計工作,認真推演設計概念,之後把設計成果展現給客戶。或者是在溝通過後設計師選擇與客戶一直一起工作,不斷的檢驗每一步的想法或創意是否受客戶青睞,直到最後遞交最終的成品。我採用的是後者,我會比之前更加強烈的聯繫客戶,我把他們當作設計工作的一部分,帶著他們一起實施創意。

Scher:你以前與建築設計師一起工作過嗎?他們會告訴你,下一步應該如何工作,並且如果你做的不好,他們會發火。你遇到過嗎?如果遇到了這樣的客戶,我會覺得自己的情況比較被動因此心生厭煩情緒。但是這沒辦法,每個客戶都有他們的做事方法。

Kidd:你必須每次面對一個新客戶,都重新開始找到某種相處的方式。

Scher:沒錯,一直是這樣。

Kidd:也有的這樣的情況,客戶說:我的天啊,我實在是太喜歡你的設計了!但是當你調整某些細節或者做出某些改動時,他們又徹底的推翻了這個方案,然後你又要重新開始。甲乙方的關係就是這樣,他們不會考慮一個設計師的社會聲譽或者名望,目的只是要一個能讓他們滿意的設計方案。我在出版這樣一個比較窄的領域裡工作。一些作家知道我是誰,但當我提報的方案不能使他們滿意時,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拒絕。所以,賣案子這件事,跟設計師是否有名,沒有任何關係。重要的是你提供的設計。

Sagmeister:那可是書的作者呀!他們辛辛苦苦的著作,那是他們的孩子!當你為一個企業設計標誌時,當然是這種情況。這個公司、品牌、企業就是他們的孩子,心頭肉!所以設計師的工作相當於為他們的孩子找到一身漂亮的衣服穿。

Scher:沒錯。你設計了這個企業的標誌,後續就要讓這個企業里所有的方方面面都有它的元素,你負責告訴他們,這個企業要以什麼樣的形象示人。

Glaser:每一個關係都是不同的,每個人也都是不同的。如果你遇到一個人,他的脾氣秉性跟你相似,那是件很幸運的事情。否則你必須做好心理準備,可能除了你提交的方案用到了藍色,碰巧你的客戶也喜歡藍色,除此之外人際交往沒有邏輯上的一致性可循。我不做自己不喜歡的工作。當我跟客戶見面,他進門的一瞬間,我就知道他是不是我的客戶,我們能不能聊得來。不專業的人是非常可怕的!我對他們束手無策。如果我喜歡某人,那麼我願意跟他一起完成一件非同凡響的作品。如果我不喜歡,那根不可能有開始。

像你們這樣的創意人士怎樣應對像唐納德·特朗普這樣的人做美國總統的情況?

Glaser:你所說的「創意」指的是什麼呢?我們都是專業人士。我認為「創意」是那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人,希望突然間能碰到什麼好運才會使用的詞。設計師如果自身都對這個概念模糊不清,那麼就根本不能跟客戶產生積極良好的互動,也不可能產出優秀的作品。「創意」這個詞產生了太多胡鬧的結果。創意的整個方法論是為了實現某個目標把自己和他人區別開或者得到擔任某個能夠獲得更多、更好的有報酬的工作職位的機會。每當人們說出「創意」這個詞,我都感覺渾身不舒服。

好,那讓我準確的重新描述一下我的問題:美國已經被搞的分崩離析。特朗普的粉絲和支持者以及30%-35%的美國民眾忽略了這個事實,完全一意孤行。現在的美國與之前相比完全是另一個國家,這種情況對你們的生活和工作有什麼影響嗎?

Scher:對我來說比較重要的影響是:我的工作夥伴中沒有任何一個人是唐納德·特朗普的支持者,我也不認識這樣的人。我的客戶都是特朗普的反對派。但是我也知道,我周末的度假場所周圍布滿了特朗普的擁戴者。他們住在那,屬於工人階層,大部分人處在貧困的狀態。我看到他們的這種狀態,深深的知道,當我去 Staples 購物時能明顯感受到他們眼中的敵意,他們痛恨經濟能力好一些的人。這個群體應該算是另一個美國。身為設計師對此我十分不安,因為我們的工作就是傳播信息,讓信息達到儘可能廣闊的群體中。

Glaser:你可以說,特朗普是美國有史以來最有「創意」的總統。他用最簡單粗暴的、讓人始料未及的方式擊垮人們的希望。當你每天早上醒來,都會問自己:他今天又準備做些什麼瘋狂的舉動?他從不會做一些一個總統的頭腦中應該想的事情。他的想像力如同畢加索一樣,使人難以望其項背。

Kidd:這樣比真的好嗎?畢加索和特朗普?

Scher:他是個媒體天才,因為他可以打亂所有人既定的思路和腳步。

Glaser:您也可以把他稱為設計師,也可以說他很有「創意」。您應該用一種毫無意義的語言去描述與他相關的事情。但是你知道嗎,他學習了設計、商業推廣、廣告、商業演出等等很多層面,這也是史無前例的。

Scher:他有一個出色的選舉團隊!他只贏得了38%的選票,沒有誰可以在38%的選票的情況下贏得總統大選,最少也要51%。他和少數派一起贏得了大選。每當人們說起這件事,我都感到十分抓狂。

Kidd:難道一個真正偉大的設計師不是也應該自覺的對社會負責嗎?這點特朗普特沒有!

Glaser:從沒有人這樣斷言,一個設計師必須自覺的對社會負責,就如同歷史給我們的教訓一樣。特朗普的這些所謂設計師的行徑,是他利用了看起來完全無關的因素、民眾和事件來達到他的利益目標。您能想像這樣一個人嗎?他讓人深感壓抑和心神不安,他正準備控制全世界,這就是他正在乾的勾當。

Scher:沒人能像您一樣把社會上的每個職業都比做「設計師」,但特朗普把自己稱為「品牌管理者」。他把自己的公司看成是一個「品牌管理公司」。他可真是坐在家中就可以功成名就的人啊!今天我往這裡來的時候,回想過去幾天辛苦的工作,我對自己感到抱歉。然而我看到每日新聞又揭秘了一個特朗普的一則新的醜聞,思考著所有針對他的評價,我們無法設想誰會為此承受巨大的壓力。而這種壓力可能是這部分人群在每天的生活和工作中都必須面對的。

Kidd:你覺得特朗普能想到這層意思嗎?

Scher:當然,我覺得他能想到。

最後問一個積極的問題作為結尾:什麼能激發你們的靈感?

Wilker:找尋靈感是一個困難的事情。我需要時間!如果我沒有時間的話,我將是一個糟糕的設計師。

Scher:我也一樣。靈光一閃的情況及其罕見。在與客戶溝通或者提案時,幸運和想法突然出現,然後你就可以輕鬆的完成工作,這太少見了。通常情況下,設計是一個痛苦、艱辛、困難的工作。

-END-

原文作者 GEORG KINDEL & CHRISTINA ZAPPELLA,

文字編輯和翻譯柳岑,

未經允許,請勿轉載,謝謝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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