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艄公:艄公黃昏行船,上來一個怪人,跳入水中又變成一隻猴子
古時,黃河下游,分出一條大江。大江兩岸,有艄公往來渡人,手執一根竹蒿,行船收錢。
在大江的下游些,有個艄公,叫陸禾,是個勤勞的後生,不管颳風下雨,或是江水洶湧,都孜孜不倦地行船在江面上。
這天,日頭西落,天色漸暗了去。陸禾瞅了瞅四方,已無人候船,便打算回返渡口。正在這時,江岸上有人呼喊,陸禾轉頭望去,是個姑娘家,面容蒼白,手挎個竹籃,揮著手帕。陸禾心善,便又往岸上將船行去。那姑娘歡喜地咯咯咯大笑,大步踏上船。蓬船隨著姑娘落下,居然晃擺起來,陸禾雖然稱奇,也以為只是姑娘力氣大了些。
陸禾將竹蒿捅進江水,喊了聲號子,蓬船往江心行去。
天色已經黑透,只聽得江里的蘆葦灘上,傳來野鴨嘈雜的呱叫聲。
「船家,你過來些,我有好吃食。」船行沒多久,那姑娘沖陸禾喊道。陸禾笑笑,謝了好意,依然立在船尾,手搖竹蒿。
那姑娘瞪圓了眼,自顧自掀開挎籃上的蓋帕,抓出一隻灰兔,還蹦跳著。姑娘咧開嘴尖笑,垂頭撕咬起來。陸禾瞧見,大驚,那姑娘吃了一下,抬起頭,滿嘴鮮血,還叼著半隻血淋淋的兔耳。
「船家小哥,過來呀,好吃得緊。」姑娘抹了抹嘴角的血,又沖陸禾喊道。陸禾不應,料想自己又碰上了髒東西。
姑娘見他不應,也不再喊,垂下頭繼續撕咬。不多時,她仰起頭,似是未飽,臉上表情幽怨。
「船家小哥,我未吃飽呢。」姑娘扭過脖子,瞪著眼睛看著陸禾。
陸禾不知如何作答,那姑娘已經立起身子。陸禾彎下身,從船篷里拉出一根上了朱漆的白柳棍,握在身前。
「莫要靠近,你若回岸,自可載你。」陸禾將白柳棍杵著,向那「姑娘」說道。「姑娘」似乎忌憚白柳棍,退了一些,惡狠狠地盯著陸禾。
江面上起了風,陸禾試圖將白柳棍放下,拿起竹蒿行船。這時,那姑娘便會尖叫著奔來。陸禾只得又急忙抓起白柳棍。
船不再行,立在江心。
「船家小哥,你走不得了,走不得了。」那姑娘舔舔嘴角的血,尖厲地笑道,「我吃一些就好,不害你命,就一些。」
陸禾只覺得頭皮發麻,卻又無可奈何。那東西精得緊,不給他行船的機會。
月上梢頭,蘆葦灘野鴨的呱叫聲也漸漸消了去。
「姑娘」不動,死死地盯著陸禾,就等著他睏乏之時,撲上去咬死。
陸禾咬牙,伸直柳木棍捅去,那「姑娘」機敏地跳到一邊,使勁踩踏著蓬船,讓他立不穩身子。陸禾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抓著柳木棍的手力道越使越弱。
正在這時,突然起了大風,江面上波光嶙峋起來。陸禾大喜,只覺得船被風吹動,往江岸慢慢漂去。
那東西見狀,咧著嘴大聲嚎叫,卻又不敢上前。一人一鬼,又對峙了許久。終於,「姑娘」惡狠狠地瞪了陸禾幾眼,「撲通」一下跳入水中。
陸禾抹去頭上的虛汗,正準備放下柳木棍,拿起竹蒿行船快些回家。忽覺不對,回頭往江里一看,一隻猴兒樣的東西,滿臉褶子,咧嘴露出尖牙,正在他身後的江水中,伺機而撲上來。
陸禾大驚,不敢放下白柳棍,緊緊抓住。幸得上天有德,這大風慢慢將船吹行到了岸。
那猴子般的惡魘,始終偷偷跟著,見船靠了岸,才扎頭潛入水中。
陸禾始終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在一個老艄公的說教下,從此他的蓬船上,除了柳木棍外,還備了一些硃色糯米,幾枝柚子葉,和一方從道觀里求來的辟邪圓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