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衣哥為不被打擾院門之外又裝鐵門,「不出名對我來說是個好事」
每日人物林秋銘報道
7月16日一大早,一扇硃紅色的鐵門就被安置在了農民歌手朱之文家的小院里。在離紅鐵門大概五六十米的位置,是朱家原來的木門,它曾經被許多帶著不同意圖的人反覆敲擊過。
問起為什麼在木門的基礎上又安裝了一道鐵門,朱之文無奈地說:「我想清靜清靜,從出名到現在8年了,我可以說沒有一天清靜過,很多人在門口圍觀我的生活。」
新安裝的鐵門。網路圖
成名之後,求助者和鬧事者不斷
比起朱之文這個名字,「大衣哥」更讓人耳熟能詳。2011年,他穿著軍大衣唱歌的視頻在網路上走紅,緊接著的央視春晚的邀請更是讓他的人氣倍增。從那以後,「大衣哥」朱之文的商演和各種邀約不斷,伴隨而來的是各種各樣的話題,「朱之文被村民借錢」、「朱之文身價上億」、「朱之文為兒子徵婚」。
直到現在,依然有村民或陌生人向朱之文借錢,他不堪其擾。朱之文回憶,有一回,一個自稱是記者的男子和他約採訪,他一口答應下來,不料在採訪結束後,那名男子說:「朱大哥,其實我不是來採訪你的,我買個房子還差10萬塊錢,我是來求助的。」
朱之文認為,這樣的「欺騙」太傷人了。「那一次我心裡可難受了,我那麼相信他,他問什麼,我就跟他說什麼,一點都沒懷疑他。結果他說他不是記者,而是來借錢的,這不是唬人嗎,這個社會上還有說真話的沒有?」
走紅後的朱之文依然住在菏澤單縣朱樓村。朱家在沒有安裝鐵門之前,來來往往過許多人,這些人中有好奇者,有求助者,還有一些鬧事的。
朱之文回憶,前些天家裡來了三個陌生的老大爺和一位女士,當時他不在家,他的妻子接待了這些人。他們拿著手機在他家拍了一圈,一定要朱之文出來接見他們。朱之文的妻子明確地表示朱之文已經出門了,他們不相信,認為朱之文躲起來了,於是在朱家大罵了一通。
他還遇到過大半夜闖入家中的「拜訪者」。「如果是我真正的粉絲,就算我再忙我也會接見他們。可是當時是凌晨一點,別說是我家,正常人家也不能亂進吶。」朱之文嘆了口氣。
自家院子成了旅遊景點,起居生活被全方位直播
「大衣哥」的成名讓朱樓村的村民們興奮了起來,他們時常圍繞在朱之文家的小院里,拿著手機全方位直播朱之文的生活。
「上我家來的,十個得有七個是來拍視頻的,他們拍這個掙錢呀。」朱之文說。每日人物記者了解到,某短視頻平台上,與朱之文相關的直播賬號有四十餘個,人氣最高的賬號粉絲數高達45萬。他們自稱是朱之文的鄰居或經紀人,直播的內容是朱之文及其家人的衣食起居。朱之文干農活時,經常出現十餘部手機對著他拍的情形。
朱之文在一個月前患了腰間盤突出,他犯腰疼時痛苦的模樣依然被暴露在圍觀者的手機鏡頭之下,他們將視頻發出去後,許多人揚言要給朱之文看病。「一看見我腰疼,他們就拍了發出去,一天就出現好多給我看腰疼病的人,他們說這是從哪來的祖傳的秘方,或者說他們是自學什麼的,那也是挺打擾人的。」朱之文說,「我害怕他們沒有這個行醫資格證,不敢給他們看。」
鐵門安上了之後,朱之文表示這樣的情況好了很多。木門和鐵門隔得遠,即使有人敲門也聽不見。「說實在的,這幾年來,這幾天是最安靜的。」朱之文說,「雖然招惹不起,但是我躲得起吧。我也有血有肉,也很想清靜,想一天累了回到家可以看個電視、看看手機,學習什麼的,沒有這個空間我能不著急嗎,我當然著急呀。」
朱之文家原有的木門。
以下是每日人物和朱之文的對話:
「我覺得痛苦多,就是太打擾我了」
每日人物:有的人說你安這個門是在圈地,佔用了公共資源,你是怎麼看這種說法的?
朱之文:這個衚衕本來就是我們自己一家的出路,是我們自家的,不是佔用公共資源。
每日人物:你平時會不會上網看粉絲或者是網友的一些言論?
朱之文:我從來不看,我不上網的。我這個人就是這樣的性格,你說我好我也不會很高興,你說我不好我也不會煩,就是平常心。
每日人物:你最近忙不忙?
每日人物:唉,我也不接那麼多活了,一般的我都不接了。我就是在家休息,不願意出去了,因為我非常非常的累了。
每日人物:「唱歌成名」這件事,帶給你的快樂多還是痛苦多?
朱之文:我覺得痛苦多,就是太打擾我了。
朱之文。
「我也不想離開我們家鄉,對這裡是有感情」
每日人物:成名後,你為家鄉做了一些事情,村民們的態度是怎樣的?
朱之文:我從來沒問過這些,我也從來不打聽這些事,但是也有人對我說「啊,朱之文你修上路了」、「啊,朱之文你又買上變壓器了」,那一說挺高興的,就算誰說咱不好,咱也不知道,但是我感覺也有說不好的,你看我修路做的那個功德碑,他要是不妒忌我,他幹嘛給我砸爛了。
每日人物:現在和村民們的關係怎麼樣?
朱之文:還是和以前那個樣,你尊重我,我就尊重你嘛。
每日人物:很多人拿著手機對著你拍,你什麼感受?
朱之文:心裡很難受。你看他們動不動就拿著手機說「朱大哥,和大家打聲招呼」、「朱大哥吃飯去了」、「朱大哥上廁所去了」、「朱大哥勞動了」之類的,嘟嘟囔囔的,確實很煩人,難受得不得了,我不願意別人那樣拍我。
每日人物:有沒有想過搬到城裡面去住?
朱之文:我覺得這個小院是祖祖輩輩在這兒生活的,我也不想離開我們家鄉,對這裡是有感情的。
「不出名對我來說是個好事」
每日人物:網上有言論說你在為你的兒子徵婚,你會不會去主動插手孩子們的婚姻大事?
朱之文:沒有的事,凈是些胡說八道的。我不管他們這些事,我也不著急,我是這樣想的,什麼事都是順其自然最好。
每日人物:你會希望他們打拚出一番事業嗎?
朱之文:我沒有想讓他們打拚出什麼事業,我經常說一句話,名氣越大,責任越大,還不如吃飽、休息好,就是最好的事。我也想過自己喜歡過的日子,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一輩子遵法、守法、學法,懂得這些,平平安安過一生就行了。有句話說,身上無事一身輕嘛。
每日人物:有沒有擔心過自己有一天不那麼出名了?
朱之文:唉,不出名對我來說是個好事,是我現在夢寐以求的事。你想想八年了,沒有一天好過。你剛才聽見我們家的小狗叫了是吧,是因為有人在外門敲門了。剛才我一個侄子說外面來了好幾輛車在敲你的門,他說上你家來玩、來旅遊呢。我就說我家又不是個公園,上我家幹嘛呢,好像我家變成一個旅遊景點了。
每日人物:如果有一天不再出名了,那個時候有什麼打算嗎?
朱之文:打算是有的,比如種個花種個地呀,喂個雞鴨鵝呀,聽個音樂,沒人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