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嘴竇文濤頭一次在自己的節目上下不來台,因為他對面是這個人
姜文口頭禪中用的最多的詞就是——講究。
正值《邪不壓正》熱映,竇文濤特地為姜文開了一個《圓桌派》的番外篇——《圓桌講究派》,專聊——講究。
其實主題特別好,可惜把竇文濤聊尬了。
嘉賓馬未都、孟廣美,一個是跟姜文出生在一個大院里的,一個是姜文的小迷妹,這是要把姜文捧到天上去的節奏。
從1993年第一部作品《陽光燦爛的日子》到今年的《邪不壓正》,姜文執導的電影共計只有6部。喜歡他的把他當神,不喜歡的說他故弄玄虛。
他是個特別不在乎別人對他電影什麼態度的人,只做自己認為對得起觀眾的電影。
可是這樣的性格如果表現在節目中,就容易讓主持人下不來台,不免招忿了。
竇文濤與姜文算是老朋友,按理說對老哥們兒的脾氣是了解的。
可他沒發覺姜文有個毛病,就算是捧他,如果沒捧到點子上,他也不買賬。
竇文濤試圖把電影引向情懷和大眾認知的方向,這個話題是姜文最反感的。
竇文濤問他當初拍《一步之遙》時,擔心過觀眾能不能接受時,姜文是這麼回答的,不擔心,沒想過擔心,擔心就不拍了。
此話一出,當場把竇文濤聊死在自己挖的坑裡,幸好馬爺及時換話題救場。姜文你這耿直boy,一定不知道竇先生當時內心有多麼洶湧澎湃。
要說馬未都精明,先用電影觀眾的關注點不一樣,成功轉移話題,接著馬爺很巧妙地用《讓子彈飛》金句捧了姜文的「氣節」,順利地讓竇主持下了台階。
可這兩位老兄弟,一個不作不死,一個死活不上道。
竇文濤問:你不想把觀眾哄高興了么?
姜文答:我想啊!我說只有我高興,觀眾才能高興。
還要強調這沒有錯。你就沒見竇文濤那綳著的老臉不高興了嗎?
話題還在繼續,可是這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講究派》的上半場基本變成了姜文的獨白,講專業、講技術、講態度、講觀念,有幕後故事,有秉持的觀念。
雖然有些地方聽上去碎碎念,卻讓我們懂得了姜文處理電影的每一個細節都有根據和原因。
聊著聊著沒人回應,姜文開始意識到話題變「干」。馬爺應時登場,把姜文沒說明白的部分說透了。竇文濤也從坑裡爬出滿血復活,節目氣氛再度活躍。這分明就是愛的幫幫嘛!
不知道是節目安排還是竇文濤心有餘悸,接下來的話題一直在聊老北京的「講究」。很治癒的是,大部分講究跟吃有關。
聊到這,談話秀上半場結束,聊天告一段落,氣氛還算不錯。
下半場在微醺中開始,竇主持的倒霉日子才真的開始。
大概是上半場吃了虧,下半場竇文濤就開始謹慎了。儘管姜文開場就用類比張作霖小捧了他一下,他還是很謙虛地表態,自己來自石家莊某工廠職工大院。
要知道,大院文化是中國上世紀獨有的出身象徵。
姜文和馬未都來自軍區部隊大院,那是北京最有面兒的人住的地方。
馬未都曾說過,北京以天安門為中軸,左右兩邊各有一大院。看似平分秋色,但其實唯有他們院兒里的人才是最體面的。言談間的驕傲難以掩飾。這也是他和姜文天生自帶優越感的原因吧。
下半場,主題從姜文電影里的老北京轉移到他生活過的老北京,從部隊大院里的棍棒童年聊到為兒子參演《星戰》。所有話題都是姜文和馬爺在聊,孟廣美和竇文濤幾乎插不上話。
最尬的還不在這,而是竇文濤在姜文和馬未都聊完姜文挨打後,插話說姜文屁股沉。舊話重提,說他在自己家木地板上留下的「永不磨滅」的印記,其實想誇姜文福厚。
結果馬爺就急了,落下一句:「你說的是生理上的屁股沉,人家說屁股沉是坐到這兒不走(不識趣,賴著不走)。您這啥意思?」
好嘛,逼得竇文濤不得不轉移話題,說姜文的電影里很多屁股的暗示。結果還錯了,錯得姜文都嬌羞了,因為孟廣美說的嘛,人家是明示,不是暗示。
可憐竇文濤,自己挖的坑硬著頭皮也得自己填。填完坑,他表示不服,明槍暗箭為難了姜文兩把。可人家姜文是誰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竇文濤幾度質疑姜文對生活的態度,對電影的認知,結果被馬爺合著姜文一塊兒調侃和否定,一下把竇主持的境界和格局秒殺了,真擔心下了節目,他得在背地裡哭。
與之相反,姜文在侃侃而談時,馬爺始終彎眉笑看、欣賞加寵愛的表情,這得多愛姜文才能做到眼睛都移不動了。突然想起句歌詞:確認過眼神,你是對的人……
儘管姜文十足的大老爺們兒,也有鐵漢柔情的一面。談到自家老太太,紅了眼,卻忍著淚不流,聊著傷嘴都不抖,這種柔軟真是動人。
姜文是這樣一種人,對於自己討厭的事情表達得過於直接,對於自己喜歡的更是不容置疑。
在他的強勢外表下,是豁達的世界觀、睿智的大腦。姜文太聰明,聰明得任何人在他面前藏不住拙,他也不在乎別人怕他的橫,惡他的直,你沒辦法反駁他的觀點,蓋住他的氣場。
有很多人把《圓桌講究派》和《曉說之妖怪姜文》進行比較,認為在《曉說》中的姜文更和氣。
本質上在於,高曉松是個音樂人,姜文是個電影人,同為創作者技近則相知,是可以同氣相求的藝人。
而竇文濤是大眾文化主持人,提出的是大眾關心的典型問題,這對大部分藝人來說沒有問題。可姜文是一個先讓自己高興才能讓觀眾高興的人,這些問題到了他這兒就統統不是問題了。
竇大主持,別往心裡去。雖然貌似這面,可這樣的錯進錯出還是給我們奉獻了一場高質量的談話節目。
至於和姜文聊得來,讓他待見的,又有幾個人呢?
(電影爛番茄編輯部:丹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