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玩具的衛生「黑暗面」？

我在給孩子使用玩具、餐具的過程中，發現了用久了以後，表面或者內側都容易出現骯髒的濕滑物質，有的洗澡玩具的軟膠還出現了黑色的變色。查詢了國內外的文章，大多的都只是拿一個臟髒的小黃鴨剖面，駭人聽聞，來吸引眼球，卻沒有認真的，靠譜的探究。好在終於查到了靠譜的權威論文，特地翻譯給大家看，希望在大家選購、保養孩子的洗澡玩具、餐具的時候，能有所參考借鑒。

以下內容來自Nature.com，就是大名鼎鼎的英國《Nature》雜誌的官方網站。

論文信息如下：

發布時間：27 March 2018

論文名稱：Ugly ducklings—the dark side of plastic materials in contact with potable water

論文作者：Lisa Neu, Carola B?nziger, Caitlin R. Proctor, Ya Zhang, Wen-Tso Liu & Frederik Hammes

發表刊物：npj Biofilms and Microbiomes volume 4, Article number: 7 (2018)

因為直接翻譯原文，對於大眾的可讀性比較差，所以本文加工梳理文中的主要內容，力求真實反映論文的論點。

如果大家還是看不懂內容，可以直接到文末看結論。

測試對象、測試環境、實驗目的

樣本來源：

來自隨機抽取的5個家庭中，真實使用的舊洗澡玩具，共19個。

實驗室對照組：

3個鴨子洗澡玩具，放在洗澡前的潔凈水中；

3個鴨子洗澡玩具，放在洗澡後的髒水中。

實驗目的：

描述現象：找出附著在洗澡玩具內壁的微生物膜的組成特徵。

解釋成因：對微生物膜的成因進行評估。

洗澡玩具可能含有哪些微生物

切開看看玩具內部

在所有的洗澡玩具內壁，都有可見的，密集的微生物膜，具有黏滑的手感。

大多數來自家庭的洗澡玩具（占測試的比例70%），都有黑色的變色區域（黴菌生長的標誌）；但是實驗室對照組的洗澡玩具並沒有變色，是透明的。

在58%的來自家庭的玩具中發現了真菌，在所有的實驗室髒水環境的玩具中發現了真菌。

放大看看微生物

裸眼可見的微生物膜，由光學相干斷層成像術（OCT）進行分析（如下圖）。我們可以看出，微生物膜的形狀和厚度，在同一個玩具的不同部位，或不同的玩具之間，都是有差異的。

高解析度的電子顯微鏡(SEM) 的圖像，顯示了複雜的微生物膜組成。

比一比細菌數量

從下表，我們可以看出每種環境下，洗澡玩具的細菌數量。

下面表格採用流式細胞計數（Flow cytometric cell counting）測量得出。

看一看微生物的家譜

上面這些看起來相當噁心的微生物，到底是什麼呢？

其實，微生物學科分類，相當複雜，大家都一樣看不懂。不過我們還是可以看看下面這個比例圖感受一下。下面是玩具中主要的細菌群落的構成圖（百分比）。

比一比不同樣本之間微生物的相似度

下面這個非度量多維標度圖（Non-metric multidimensional scaling ，NMDS），用於標識不同的單個洗澡玩具之間，微生物種群的相似性。點和點之間的距離，反映了他們的相似度，距離越近，相似度越高（聚類）。相似度是指他們的微生物群落種類的相似性、各個群落出現的頻率的相似度。

雖然不同洗澡玩具的分布分散，但是我們可以看出：

來自同一個家庭的洗澡玩具（用同一個顏色的小三角標識）之間，微生物種群顯示出了較高的相似度。

乾淨水測試環境下的洗澡玩具（用綠色圓點標識）之間，微生物種群比較相似。

髒水測試環境下的洗澡玩具（用黃色圓點標識）之間，微生物種群的相似度也較高。

很多家長一看，哇這麼多細菌，就很驚恐。很多不負責任的新聞就是到此為止。實際上，上面這些微生物相關的信息，只是描述現象。我們還未能推斷它對孩子的健康會有什麼影響。

那麼，這個論文為什麼要收集這些數據？是為了研究這些微生物膜的成因有哪些。也就是我們下一節要說的內容。

洗澡玩具生物膜的成因

基於對來自家庭的洗澡玩具、實驗室環境潔凈水、髒水中洗澡玩具，這三者的微生物膜特徵的比較，論文認為，微生物膜的形成受到以下因素影響。

1、柔軟塑料材質泄露有機碳，有利於微生物的生長。

多數洗澡玩具由PVC、硅膠支撐等柔軟的合成材料組成，這些材料在和洗澡水接觸的過程中，不僅吸收了水中的有機物質，還釋放了塑化劑、穩定劑、抗氧化劑等，這些物質是微生物可降解的，給予微生物數量可觀的、可同化的有機碳（AOC）。

AOC促進了微生物的生長，形成微生物膜。

新玩具的AOC釋放比較多，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減少。

不同材質的塑料在泄露AOC方面差別不大。

2、來自自來水中的特定微生物。

自來水中的微生物組成，隨地區有很大不同。自來水中含有複雜的微生物群落，且常常含有條件致病菌（比如感染傷口的綠膿桿菌、嗜肺性軍團病桿菌、鳥分枝桿菌等）。

但自來水是寡營養的環境，它自身含有的營養成分並不會導致微生物的大量滋生。

不同的自來水質對洗澡玩具中微生物膜生長的影響類似。

3、來自臟洗澡水中的額外營養物質——比如來自個人護理產品、人體體液的營養物質。

洗澡水包含了大量有機無機營養物質，可生物降解，對於微生物的生長是有益的。比如個人的護理產品（比如沐浴露等），還有人體的體液（尿液、汗水等），都增加了水中溶解的有機碳（dissolved organic carbon，DOC）。尿液可分解為尿素、氨基酸和氨。

經實驗測試，在洗澡後，水中的溶劑有機碳DOC和總有機碳TOC，增加了一個數量級（10倍），而氮、磷的濃度，在洗澡後翻倍。

這可以解釋，為何自來水質相同、玩具材質相同的情況下，對照組的髒水環境中，洗澡玩具的微生物膜的覆蓋度翻倍（相比潔凈水環境）。

4、來自用戶（洗澡者）自身，以及他接觸的環境的微生物群落。

在洗澡後，水中的總細胞濃度大約增加兩倍。

每個人體表的微生物差異很大，和人的年齡、飲食、健康程度、使用的護理品等等因素有關。洗澡水含有大量的大腸桿菌，或其他糞大腸菌。

環境的微生物，和人在洗澡之前的活動有關，比如玩沙土、湖水中游泳等。

來自環境或人體本身的微生物，在洗澡水的微生物種群的貢獻率上的差異，並未能在實驗中區分。

洗澡玩具的健康風險

幾十年前，Ruschke發現，洗澡玩具有利於條件致病菌等不受歡迎的微生物的滋長，比如綠膿桿菌和腸球菌屬。

大約在Ruschke作出這個發現的20年之後，耐葯綠膿桿菌在一個兒童醫院中爆發，此事件和共享的洗澡玩具有關聯性。研究顯示，綠膿桿菌只在洗澡玩具中存在，而在洗澡水中難以檢測到。這是第一個將洗澡玩具和兒童感染相關聯的事件。

洗澡玩具的生物膜中，可能有害的微生物（機會致病菌）：

本次測試的家庭洗澡玩具中，有61%，含有綠膿桿菌（P. aeruginosa）。

本次測試的家庭洗澡玩具中，有33%含有李斯特菌（Listeria）和嗜肺性軍團病桿菌（L. pneumophilawere），22%含有腸球菌（Enterococci）。

對照組的洗澡玩具，全部含有綠膿桿菌，和李斯特菌。其中，66.6%的潔凈水和100%的髒水環境下的洗澡玩具，含有嗜肺性軍團病桿菌。有趣的是，大腸菌群（除了大腸桿菌）只在潔凈水環境下發現，而大腸桿菌只在髒水環境下發現。

大多數家庭洗澡玩具的生物膜，都含有外瓶霉屬（Exophiala），該病菌可能是人類和動物的黴菌病的潛在致病菌。

瓶霉屬（Phialophora）也在一些洗澡玩具中存在，其中的疣狀瓶霉可能引起人類的感染。鐮刀霉中的茄病鐮刀菌(F.solani)也是致病菌。實驗室髒水環境下的洗澡玩具，還含有隱球菌屬。

但是，在環境中，暴露於細菌和真菌，對於健康未必是壞事，反而可能增強人體抵抗力。

為了評估真正的風險係數，還需要更多的研究和實驗。

不論如何，洗澡玩具是由抵抗力弱、敏感的幼兒使用。它們從洗澡玩具擠出水分，噴向面部，有可能導致眼睛、耳朵甚至胃腸的傷害或感染。我們推薦高溫消毒或者乾燥洗澡玩具，以最小化感染的風險。

小不媽的建議

所以我們可以記住，在幾個因素共同作用下，洗澡玩具很容易滋生和駐留微生物，雖然還未有充分的研究，去評估其帶來的健康風險究竟如何，但是對於抵抗力柔弱的小寶寶，從衛生的角度，從美觀的角度，我們可以做一些預防「洗澡玩具變得噁心」的措施。

在這篇論文中，使用的都是擠壓噴水的洗澡玩具（類似於小黃鴨），那麼如果不買這種洗澡玩具，是不是就可以避免微生物滋生了呢？

大家都知道，乾燥是消滅微生物的好辦法之一。長期潮濕的玩具，無論是在「內壁」還是「外壁」，都有可能滋生微生物。在小不媽家中的舊洗澡玩具，在表面的一些地方，也同樣會有很明顯的濕滑的，甚至棕黑色的生物膜，因為這些地方都是長時間潮濕的。

除了乾燥，經常擦洗清潔，也有利於去除「微生物膜和它喜歡的營養物質」。

高溫消毒也是一個辦法，但是洗澡玩具的材質一般都無法經受高溫消毒。

除了日常的清潔和乾燥，寶寶的玩具的形式也很重要，盡量買容易晾乾的，沒有清潔死角的，沒有摺疊軟膠的玩具。

除了洗澡玩具，寶寶的澡盆、餐具等也可能存在同樣的問題。因為它們往往都是塑料製品，都經常接觸洗澡水或洗碗水，常有和用戶的體液以及用戶自身的細菌、環境細菌接觸的機會，且都很可能常年處在潮濕的狀態。

比如淘寶上很熱銷的摺疊浴盆，用過一年之後，摺疊的地方變成了黑色，猜測很大程度上因為摺疊處的潮濕水分比較難晾乾。

推薦大家使用形式簡約而經典的浴盆，並且每次寶寶洗浴後直接把浴盆丟在陽台上晾乾。洗澡玩具推薦小勺子、小水桶、小船、小碗、瓶子等，不容易積水，能快速晾乾的。使用大開口的形式的內部可以晾乾的水槍，比如Nerf品牌的。

淘寶上很熱銷的雙層注水保溫碗。其內部難以被打開清潔（雖然一般都號稱可以打開，但是打開一般都相當費勁，造成清理頻率很低）。另外，注水口的軟膠也容易藏污垢，甚至發黑。下面是雙層注水保溫碗，使用一年後，其注水口和內壁的情況：

其實注水保溫的功能並不實用。如果需要保溫隔熱，推薦大家購買簡約的不鏽鋼雙層保溫碗（密封不會進水的那種）。

冬天給寶寶熱飯菜，最好用的還是微波爐。不管寶寶用什麼餐具，倒入一個陶瓷碗（或者耐熱玻璃碗），放在微波爐裡面加熱半分鐘足夠。

關於寶寶餐具選購的更多內容，請看之前的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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