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學名家楊天石如何評價抗戰時期的蔣介石？

本文作者楊天石，中國社會科學院榮譽學部委員、近代史所研究員，季我努學社顧問。

楊天石

2006年，我到美國胡佛檔案館看蔣的日記。有一位新華社記者訪問，對我提了一個要求，說：「楊先生，你能不能用幾個字概括蔣介石的一輩子？」我當時說：「蔣介石活了88年，用幾個字概括蔣的一輩子，我做不到，但是我要跟你講三句話：第一句話，『在中國近代史上，蔣介石是個十分重要的人物』。」記者就寫下「十分重要」；第二句話，「在中國近代史上蔣介石是一個十分複雜的人物」，記者又記「十分複雜」。我看他一邊認真記，一邊心裡就在樂。為什麼呢？我說我是講了兩句廢話，講了兩句空話，為什麼呢？現在有誰說蔣介石不重要？我想沒有人說他不重要；有沒有人說他不複雜？我想也沒有。說他十分重要，十分複雜，我想各個階級、各個立場的人都會同意，所以我覺得我是講了兩句進了保險箱、各種立場的人都會同意的話。但我想這位新華社的記者千里迢迢到美國來訪問我，讓我談對蔣的看法，我講了兩句空話、廢話總是不好，於是我說我還有第三句話：「在中國近代史上蔣介石有功有過，既有大功又有大過。」

蔣介石

蔣介石有兩大功，1926年到1928年，領導北伐打敗了吳佩孚、孫傳芳、張作霖三大軍閥集團，初步統一了中國，這是第一大功；第二大功是領導國民黨和領導國民政府進行抗戰，取得了完全的勝利，這是第二大功。我覺得這句話講的是我的內心話，講得符合實際。今天我還願意在第三句話後面加八個字，哪八個字呢？叫「功不掩過，過不掩功」。也就是蔣介石領導北伐，領導國民政府和國民党進行抗戰，這是功。但是這個功不能掩蓋他的過。我也講過，蔣介石有兩大過：第一，是1927年到1937年的「清黨」「剿共」；第二，1946年到1949年三年的反共內戰，這是他的過。兩大功、兩大過，功不掩蓋他的過，過也不能掩蓋他的功。蔣介石領導國民黨和國民政府抗戰，這是一大功，但不能掩蓋他當年的反共的過錯。從另一方面來看，蔣介石雖然有過錯，有兩大過錯，但是這兩大過錯也不能掩蓋他的兩大功。

北伐動員

我覺得這是今天對於蔣介石功過應有的態度。我想，我們堅持這個看法，第一，可以表明中國共產黨實事求是、光明磊落的態度。第二，在抗戰勝利七十周年時候，適當地肯定蔣介石的功績，這會有助於我們做好對台工作、做好海外華人的工作，可以促進最廣泛愛國統一戰線的建立。

楊天石：《找尋真實的蔣介石 ：蔣介石日記解讀（2）》

編輯：浙江大學近現代史碩士生 蕭宸軒

季我努學社青年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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