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迪里阿尼 畫布上的情人
我只有認識了你的靈魂,
才能畫出你的眼睛。
莫迪利亞尼!
世人皆喜歡用拍賣的天價來論英雄,莫迪里阿尼也不例外。2015年11月9日他的一幅裸女以10.84億人民幣的價格轟動藝術圈。
側卧的裸女 1917~1918
2015年11月9日,在佳士得紐約「畫家與繆斯」拍賣專場中,莫迪里阿尼的《側卧的裸女》以1.52億美元(10.84億人民幣)落槌。
這個價格打破了莫迪里阿尼的個人拍賣紀錄,而造就這個紀錄的買家正是上海龍美術館的創始人,同時也是知名藏家的劉益謙。
如果莫迪里阿尼能活過35歲,他也許就能見到自己的作品真正出名的一天。
莫迪里阿尼
但在1920年1月24日他去世的那天,他像一個流浪漢一樣躺在巴黎街頭的診所,臨死前用母語義大利語喊起家鄉的詩歌。
莫迪里阿尼(左)與畢加索(中)
終其一生,他在巴黎街頭流浪,與畢加索為友,給詩人阿赫瑪托娃畫過16幅裸體素描,還有一個女人,為他殉情。
坐在畫室里的莫迪里阿尼
但他最愛的,一直是:畫出她們的靈魂。莫迪利阿尼說:「我要的是短暫卻完整的生命。」
傳記電影《莫迪里阿尼》劇照
毫無疑問,在後世人的眼中,他做到了。
莫迪利亞尼 自畫像 1919
莫迪里阿尼生前並沒有追隨者,但死後不久,連他用過的調色板都賣出了大價錢。
莫迪里阿尼作品
在他去世40年後,哈佛大學藝術博物館館長宣稱:「莫迪里阿尼的素描直接來自最偉大的線條藝術大師,達·芬奇」。
莫迪里阿尼作品
阿美迪奧·莫迪里阿尼 (Amedeo Modigliani) 在20歲時,滿懷才華和抱負,從故鄉義大利來到了法國巴黎。
莫迪里阿尼作品
也許第一個影響莫迪里阿尼的人是詩人王爾德,在他動身去巴黎前,母親送給他了一本王爾德的《瑞丁監獄之歌》——
莫迪里阿尼作品
「所有的男人皆弒己所愛」,這一思想悲劇性地暗示了在他生命最後,與他息息相關的女人。
莫迪里阿尼作品
「經由藝術,也唯有經由藝術,我們才能免於玷污真實存在的污穢。」這一藝術信條強烈吸引著莫迪里阿尼,鼓勵他藐視日常生活、無視自己的健康。
莫迪里阿尼作品
巴黎蓬勃發展的藝術激情激發了他的創作,但他的餘生也埋沒在諸多天才中,變成了藝術的憤青、酒精的奴隸。
莫迪里阿尼作品
儘管只有1.65米上下,但莫迪相貌堂堂,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他穿著燈芯絨的衣褲,一件格子襯衫,系著紅色的圍巾和腰帶。
莫迪里阿尼作品
剛到巴黎時,他優雅的談吐、良好的家教,為他吸引來了一票的朋友,和一床的情人。
莫迪里阿尼作品
然而沒過多久,他的個性、穿著、舉止和習慣就徹底改變,從一個優雅的義大利人,變成了衣衫襤褸的法國人——
莫迪里阿尼作品
巴黎的前衛已經臭名昭著,起先,莫迪的「粗暴」只是抱著嘗試的姿態在入鄉隨俗。
莫迪里阿尼作品
但不久他感到必須拋開中產階級的安逸和傳統的價值觀,才能成為真正的藝術家。「我以前可是個布爾喬亞」,他對薩爾蒙說。
莫迪里阿尼作品
1907年,莫迪預見了他的第一位藝術贊助人保羅·亞歷山大,他比莫迪大三歲,是個醫生的兒子。
保羅·亞歷山大
保羅提供的麻藥和實驗用的大麻刺激了莫迪吸食大麻的習慣,他收藏了莫迪的25幅畫,400多幅素描。
保羅·亞歷山大
莫迪為保羅畫的肖像畫中,保羅高大時尚、臉色蒼白、臉頰腓紅、蓄鬚,兩撇優雅的小鬍子在臉龐兩側向上翹著,身著高領、剪裁合體的藍色西裝。
保羅·亞歷山大
莫迪的很多朋友都加入到了巴黎當代藝術運動中——未來派、立體派、野獸派、抽象派、表現主義、超現實主義——但莫迪卻拒絕加入任何一派。
莫迪里阿尼作品
他早期的作品受到的是源自拉斐爾前排的新藝術運動、塞尚的充實、高更異國情調的裸體畫、
莫迪里阿尼作品
野獸派的感性與色彩、立體派破碎的平面和德國表現主義的心理痛苦。
莫迪里阿尼作品
他有一種敏銳的能力,能從每場藝術運動中取其所需,化為已用。
莫迪里阿尼作品
巴黎的藝術家們有一個公認的領袖——來自西班牙的畢加索。他與莫迪幾乎同歲,兩人也有一種祖輩源自地中海的共鳴。
莫迪里阿尼作品
畢加索也是素描的愛好者,他還告訴莫迪要堅持畫下去,「素描畫的再多也還是不夠」。
莫迪里阿尼作品
有時畢加索也把莫迪當對手,畫室里莫迪的一張畫作會因為他惱怒而被撕掉。
莫迪里阿尼作品
但他後來又買了另一幅莫迪的畫作《雙手放在膝蓋上的年輕女人》,如今收藏在巴黎的畢加索博物館。
雙手放在膝蓋上的年輕女人
畢加索對他的影響清晰可見,他1908年的畫作《年輕女人的頭像》與畢加索1902年的畫作《憂鬱的女人》一樣。
莫迪里阿尼 年輕女人的頭像 1908
同樣的大帽子、低額頭、偏紫色的膚色、厚厚的嘴唇、堅毅的下巴。
畢加索 憂鬱的女人 1902
這兩位畫家是不公平的對手,同樣是小個子,同樣滿腹才華、精力充沛,但更有野心的畢加索很早就有了自己的追隨者。
莫迪里阿尼作品
而莫迪也無法和他那千變萬化、壓倒一切的天賦相抗衡,「我是又一個被畢加索所害的人。」
莫迪里阿尼作品
在立體主義風靡一時的時候,他的畫雖然比畢加索的更富有感情,但莫迪覺得自己成了畢加索的犧牲品。
莫迪里阿尼作品
在巴黎的三年讓莫迪創作了最重要的作品,也讓他在人際之中筋疲力盡、沮喪萬分,他回到義大利里窩的家鄉,回歸了平靜。
莫迪里阿尼作品
1909年到1014年,他發現了非洲雕像中的美感,「原始中有一股簡化的美,和新古典主義們從希臘、羅馬中提煉出的線條最為接近。」
莫迪里阿尼作品
這些異國的雕像讓他有章可循,又忠於自我。在日後他的無數繪畫中,都能夠看出非洲雕塑的影子。
藍色靠墊上的裸女 1917
但一回到巴黎,莫迪的生活又回到了不羈的災難,他的繪畫仍在混亂中進步,而他的贊助者們發現了這一弱點,紛紛鼓勵他喝酒。
莫迪里阿尼作品
供給他痛飲葡萄酒和威士忌,或是把他和酒精一起鎖在地下室里,變成了奴隸制的供養關係。
柴姆.蘇丁
那些年中,莫迪卻收穫了一份特別的友誼——柴姆·蘇丁成為了他新的摯友和知己。
柴姆.蘇丁
蘇丁完全是莫迪的反面,他生性粗魯、野蠻,一衣服總是又臟又破,就像一個會走路的調色盤。
柴姆.蘇丁
童年的痛苦讓蘇丁的畫總總是充滿暴躁的元素,但莫迪卻看到了他的才華。他為蘇丁畫了10張素描、4幅肖像。
柴姆.蘇丁作品
蘇丁濃密的頭髮梳向兩邊,遮住耳朵;不對稱的棕色眼睛帶著白色的點;鼻子寬,像把鏟子——莫迪畫出了蘇丁天真無邪的強烈感情。
柴姆.蘇丁
就在莫迪奄奄一息,即將離世的時候,他還不忘自己這位瘋子般的朋友,對自己的畫商說:「我已經完了,但我給你留下了蘇丁。」
莫迪里阿尼作品
1914年,一戰的炮火打到了巴黎,流亡的藝術家們變成了社會邊緣的人士,他的生活更加艱難。
保羅·紀堯姆與莫迪里阿尼
藝術品交易商保羅·紀堯姆成為了莫迪的經紀人,在1918年的一張照片中,精明時髦的紀堯姆帶著寒酸邋遢的莫迪走在尼斯的大道上。
保羅·紀堯姆
紀堯姆在他身上賭了一把,並且賺得滿盆。
保羅·紀堯姆
日後想起莫迪獨特的感染力,紀堯姆寫道:「太迷人了,感情如此昂揚。他高傲的靈魂,在其瑰麗卻殘缺的美中,依然留在我們身邊。」
保羅·紀堯姆
莫迪為紀堯姆畫了4幅畫像,最好的那幅里,紀堯姆圓柱形的脖子支撐著他那又大又方的腦袋。
莫迪里阿尼作品
三角形的鼻子和他優雅的八字鬍,還有嘴巴形成的三角形相互呼應。
莫迪里阿尼作品
儘管莫迪畫作所賣的錢全被紀堯姆賺取,莫迪仍然在這之中逐漸變得畫風成熟、並創作出了最傑出的肖像和裸體畫作。
Beatrice Hastings
1914年,比莫迪年長5歲的比阿特麗斯·黑斯廷斯(Beatrice Hastings)走進了莫迪的生活。
Beatrice Hastings
她有著複雜的過去,和智慧的頭腦,能懂得真正的才華,活躍而直言不諱、讀書之廣也讓人驚訝——她是莫迪所需要的興奮劑。
Beatrice Hastings
兩人酒後的爭吵十分激烈,兇狠的廝打也讓她樂在其中,這對情侶在巴黎藝術圈逐漸變得臭名昭著,她既是他的魔鬼,也是他的繆斯。
阿特麗斯·黑斯廷斯
1914到1916年之間,莫迪為比阿特麗斯畫了15幅肖像和無數素描——「他每天都從我身上在獲得靈感」。
Beatrice Hastings
比阿特麗斯真心欽佩莫迪的才華,希望能把他從每況愈下的酗酒中拯救出來,但她發現想要維持他們夢幻般的生活越來越難。
Beatrice Hastings
共同生活兩年後,她投入了另一個義大利雕塑家的懷抱,並且把傷痛永遠留給了莫迪里阿尼。
阿特麗斯·黑斯廷斯
雖然莫迪一心要自我毀滅,但還是在拚命作畫,繪畫是他生命中唯一穩定的元素。
讓娜·艾布特納
他把精力只用在為男人、女人和孩子畫出生動、感情飽滿的作品。畫布上孤獨的主角或優雅,或粗疏,或零擔,或神采奕奕——都似乎與世隔絕。
讓娜·艾布特納
不管畫什麼,他都需要一個活生生的模特站在面前。1917年,莫迪遇到了最後的愛人,讓娜·艾布特納(Jeanne Hebuterne)。
讓娜·艾布特納
她比莫迪小十四歲,是個天才小提琴手,也是莫迪會喜歡的那種女人——
讓娜·艾布特納
她有著寬嘴、長鼻子,黑髮和白皮膚強烈對比,杏仁藍眼睛就像一尊哥特肖像——儘管她只有19歲。
讓娜·艾布特納
讓娜是莫迪最好的情人,為他擺姿勢、做模特、崇拜莫迪,莫迪喝醉了,還把他背回家。
讓娜·艾布特納
為了得到莫迪的歡心不得不放棄脆弱的自我,但她的敏感和多疑卻讓莫迪十分痛苦。
讓娜·艾布特納
年輕的讓娜不斷希望莫迪能夠最終穩定下來,卻忘記了莫迪最需要的身體和心靈上的自由。
讓娜·艾布特納
在莫迪的筆下,讓娜的肖像卻逐漸變得扭曲,頭更加橢圓,脖子更長,四肢更伸展,隆起的小腹表明她正懷著一個不受歡迎的孩子——
讓娜·艾布特納
莫迪多次反悔與讓娜結婚的約定,對家庭的約束逐漸感到厭倦也讓他的畫中帶著悲觀的情緒。
讓娜·艾布特納
就在莫迪死去的第31個小時,讓娜後退著從5樓的窗中跳下,顱骨碎在了街石上,帶著懷中的嬰兒離開了人世。
莫迪生前並沒有得到認可,然而他去世的10年後,他悲劇性的傳奇和獨特的視覺表現吸引了熱心的收藏者,他的畫飆升到了50萬法郎的天文數字。
2010年,一副莫迪里阿尼的「讓娜肖像」在佳士得拍出了900萬美元
他的名聲卻激勵了許多平庸的杜撰作品:9部小說、1部劇本、5首詩歌、1部紀錄片和3部故事片。
莫迪利亞尼生前唯一一場個展的海報
只活了35歲的莫迪像同齡的一批畫家一樣,以動人的魅力、耀眼的才華、狂熱的工作風格,甚至用自毀和早逝,變成了一個無法忘記的故事。
同名傳記電影《莫里迪阿尼》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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