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霑：跟有情人做快樂事
流光飛舞
青蛇 電影原聲帶
陳淑樺
00:00/03:06
有一個電影叫《青蛇》，說來也是20年前的老電影了，畫面始終有一種女性內衣的粉色調，王祖賢和張曼玉扮演的蛇精嫵媚動人，兩大美女耳鬢廝磨，表現蛇妖修鍊成人時的苦楚，又恰恰是一幅女女性愛的畫面。我當年在電影院里看這個電影，看到兩女游湖的場景，就情不自已，哲學家說，用雙眼去愛撫，和欲求是一回事。電影用一個與我們的慾望相一致的世界替代了我們的視野，一部影片就是在某個慾望世界裡的旅程。白蛇獻身於許仙，青蛇引誘許仙，許仙娶了白素貞，又惦念青蛇，但3P戲始終被延宕，青蛇修鍊了五百年，還不能自如地把尾巴變成兩條腿，這情景恰如「海的女兒」，那條魚想獲得性器官，就要付出巨大的代價，蛇也是這樣。
許仙白素貞在西湖上遊玩，隨後又在江南庭院里卿卿我我，這時，有一首歌唱起來，歌曲叫《流光飛舞》，寫了四季變換，充滿了中國意象，又有足夠的性暗示，放出心中一切狂熱，抱一身春雨綿綿。電影畫面中，許仙主觀視角，看王祖賢、張曼玉在浴池裡洗澡，周圍遍布荷花，荷花當然是性器官了。王祖賢迎向許仙，把張曼玉擋在身後，再愚鈍的觀眾也會明白導演的意圖，進而領悟主題：和有情人做快樂事，管他是劫是緣。
書生遇見妖精，沉迷於床上運動，這是中國舊小說的一個常見主題。而所謂宋詞，大多是男人以女人口吻寫詞，由女人唱出來。李宗盛為林憶蓮寫歌，為莫文蔚寫歌，為陳淑樺寫歌，為辛曉琪寫歌，就是最典型的宋詞傳統。而這首《流光飛舞》，就是黃霑，以宋詞的方式，寫書生與妖精相遇的傳統主題，女生的敘述口吻，由女生引誘書生，再由女生主導性愛過程。男觀眾引起共鳴的是這一句——和有情人做快樂事，管他是劫是緣。所謂淫詞艷曲，也就是這般模樣。影片後半段，許仙有一句台詞：我貪戀女色，我樂意，我舒服！這句台詞就太直截了當，太粗俗了。
好多流行歌曲的歌詞比二流詩歌要好得多。不過，歌詞這東西，還是不夠有力量，隔著二十年再看，就覺得有點兒簡單了。但隔著二十年看，曲調反而不重要了，《流光飛舞》並不好唱，很難在卡拉OK里成為點唱金曲，但這首歌的好處是，電影畫面的衝擊力實在太強烈了。與之相類似，還有一首歌我念念不忘，是陳淑樺演唱的《笑紅塵》，這首歌出現在電影《東方不敗風雲再起》中。我好像是在一個錄像廳里看到這個電影的，印象模模糊糊，始終鬧不明白東方不敗到底是男是女，是怎樣的變性人，但記得林青霞有一段床戲，也清楚地記得幾句歌詞，紅塵多可笑，世事最無聊，長夜漫漫不覺曉，將快樂尋找。這首歌唱的依然是所謂「才子主題」，和柳永一脈相承，且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
陳淑樺
有意思的是，我提到的這兩首歌都是陳淑樺唱的，她現在退隱了。一個歌手，不貪戀舞台，時代變了，她就消失了。
《流光飛舞》
作詞：黃霑
作曲：黃霑
演唱：陳淑樺
半冷半暖秋天
熨貼在你身邊
靜靜看著流光飛舞
那風中一片片紅葉
惹心中一片綿綿
半醉半醒之間
再忍笑眼千千
就讓我像雲中飄雪
用冰清輕輕吻人臉
帶出一波一浪的纏綿
留人間多少愛
迎浮生千重變
跟有情人 做快樂事
別問是劫是緣
像柳絲像春風
伴著你過春天
就讓你埋首煙波里
放出心中一切狂熱
抱一身春雨綿綿
今 日 作 者
苗煒
作家
本文刊於《289藝術風尚》2018/5-6月合刊
原標題《流光飛舞》
文章版權歸《289藝術風尚》所有，
TAG:289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