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計的價值：不只是讓產品變得更好看

2017 年年底，深圳海上世界藝術中心和 V&A 博物館（Victory&Albert Museum）——V&A 是世界上最大的藝術設計博物館，位於英國倫敦——聯合辦了一個名為《設計的價值》的展覽，想要討論設計和我們生活的關係，以及設計是如何被驅動的，我們又可以怎樣去評價設計的價值。

這個展覽我去看了幾次，有一些和科技、數碼、電器相關的內容，從中可以看到一些我們今天熟知的產品當初是如何被設計出來的，或者是背後一些有意思的事情，這裡藉此機會分享給大家。

電水壺也能成為工業設計的標杆

今天打開淘寶，我們可以花 100 元買到一款質量可靠，操作便捷的電熱水壺，也沒人會覺得電水壺是什麼高大上的產品，但 20 世紀初，由德國通用電氣公司（AEG）生產的電水壺卻妥妥是一件有重要歷史意義的工業產品。

這款水壺的設計者是彼得·貝倫斯（Peter Behrens），他被譽為「德國現代設計之父」「第一位現代藝術設計師」。一開始，貝倫斯和 AEG 還只是一種合作關係，他主要是以顧問的身份為 AEG 設計企業的視覺識別內容，這件事當初也是開創了現代公司建立企業識別系統的先河。

到了 1907 年，為了推動工業設計思想普及，幫助本國工業品變得更優質，德國國內成立了德國工業同盟，該同盟喊出的口號就是「優質產品」，而貝倫斯是最初的組織者之一。也是同年，他被 AEG 正式聘請，開始了工業設計師的生涯，這件事之所以重要，是因為這是世界上第一次工業生產和藝術設計產生緊密的聯繫，對於工業生產和藝術家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事。

彼得·貝倫斯（Peter Behrens），圖片來源：gettyimages.com

1909 年，AEG 生產了一個系列的電水壺，儘管相比起燃氣或者燃煤加熱的傳統水壺，當時的電水壺價格高出不少，加熱效率也遠不如今天的電水壺，但現代設計帶來的高品質材料、結構和外觀仍然讓很多人願意為之買單。因為在當時的工業產品水平下，電水壺最核心的兩個元素「水」和「電」是以一種危險的組合，而 AEG 的產品幫助大家消除了這種憂慮，設計的價值也就在小小的水壺上得以充分體現。貝倫斯曾說「毋庸置疑，工業的未來同樣也屬於藝術領域。只要還從事造型藝術創作，我們的時代就會催生出產品藝術和與此相適應的『工業藝術』」。

走紅大半個世紀的檯燈

如果你喜歡逛宜家，下面這款檯燈可能會有印象，在網上這款名為「TERTIAL」的檯燈多少也算個小網紅產品。「復古、工業風」的設計，以及可摺疊的長臂讓它實用又個性，在淘寶上，這種樣式的檯燈也能搜出不少。

宜家 TERTIAL 檯燈

但這並不是最近才開始流行的設計，而是早在其 1935 年面世後就走紅了，並且是 20 世紀最經典的燈具，也堪稱英國工業設計史上傑作。而直到現在都有著眾多模仿者，皮克斯動畫工作室的片頭動畫中的那盞蹦蹦跳跳的檯燈也是「同款」。

發明 Anglepoise 的人叫 George Carwardine，是一個汽車懸架系統工程師，因為他在車間工作時想要一台更加好用的工作燈，同時，又因為整天和彈簧打交道，這位汽車工程師就想到了將彈簧和摺疊機構結合起來設計一個檯燈，於是 Anglepoise 誕生了。

Anglepoise 早期的圖紙

Anglepoise 專利的關鍵特徵是在基座附近安裝了 4 個彈簧（也有 3 彈簧版本），通過彈簧之間的張力來讓懸臂可以停留在任何位置，很快，在車間內，Anglepoise 被證實是一個精彩的設計。George Carwardine 後來還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專門生產這種檯燈，再後來為了進一步擴大產品影響力，George Carwardine 把 Anglepoise 的專利技術授權給了一個挪威商人，而這位挪威人又將專利帶到的美國，因為在當時，在美國火了的東西就意味著可以火遍全球。

工程師 George Carwardine 在生產出第一台 Anglepoise 檯燈時一定頗為自己自豪，但他不一定能想到，這一設計竟不小心成了歷史上的經典，歷經大半個世紀仍然有著眾多的愛好者。

東亞人民的吃飯問題由電飯鍋守護

世界上很多地方的人都吃米飯，但整體上，米飯對他們的重要性大概比不過東亞人民。東亞地區人民吃米飯的歷史少說也有數千年，所以，如何做出好吃的米飯是東亞人民頗為關心的問題。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坊間有不少人去日本都會買日本的電飯鍋回來，因為傳聞他們的電飯鍋做出來的飯更好吃。

日本的電飯鍋做飯好不好吃暫且沒有定論，但電飯鍋的確是日本人發明的。二戰後，日本很多的軍工企業一下沒了事做，就開始轉向研究民用消費品。當時，日本人民吃的主要還是「柴火飯」，十分不便，但有需求就有創新。1940 年，三菱生產出了第一台電飯鍋，不過這種鍋其實只是將火燒改成了電加熱，做飯時人仍然要在旁邊盯著，自然也沒什麼人買單。到了 1950 年，東芝接過了接力棒，開始改良電飯鍋，最主要的目標就是讓電飯鍋變成自動的。經過向經驗豐富的主婦調研，東芝得到了「米飯 98° 煮 20 分鐘最好吃」的訣竅，於是，他們為電飯鍋安上了一根「金屬棒開關」，這根金屬棒在受熱後會變形從而實現斷電，而金屬棒的變形閾值就是「被高溫水蒸氣加熱 20 分鐘」。

TOSHIBA ER-4 電飯鍋

這款歷史上第一個自動電飯鍋型號為「ER-4」，雖然一開始很多家庭並不相信這東西比原來的電飯鍋更好用，但在東芝的一系列宣傳推廣之後，ER-4 還是火遍了全日本，4 年時間，已經有一半的日本家庭開始擁有了這款「自動煮飯神器」。

博朗不是剃鬚刀

說到博朗，大部分人應該首先會想到的就是剃鬚刀吧，我自己就是，不過展覽里的這件 TP1 帶我了解到了「另一個」博朗。

這件展品是一台 1959 年生產的博朗 TP1 攜帶型晶體管收音機兼電唱機，設計它的人叫迪特·拉姆斯（Dieter Rams），是博朗的前任設計總監，他 1955 年加入博朗，1961 年出任博朗設計總監直到 1995 年。其實不認識他也沒關係，反正他非常厲害就對了，那有多厲害呢？大家更為熟知的蘋果創始人喬布斯和無印良品顧問，著名設計師深澤直人都公開表示自己深受這位「20 世紀最有影響力的設計師之一」的迪特·拉姆斯影響。

TP1 不一定是博朗歷史上最著名的產品，但絕對是經典之作，也是迪特·拉姆斯設計理念的絕佳體現。迪特·拉姆斯打造了無數經典設計，也是這些設計將博朗塑造成工業設計領域的標杆。迪特·拉姆斯將自己的設計理念總結為「Weniger, aber besser（德語）」，英文翻譯過來就是「Less，but better」。說到這，你是不是會想到「Less is more」，這兩句話確實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後面這句並不來自迪特·拉姆斯，而是另一位設計大師—— 20 世紀 30 年代著名建築師路德維希·密斯·凡德羅（Ludwig Mies Van der Rohe）。

上面就是簡單的分享幾個展覽中展品有關的背景故事，大家也可以繼續思考一個問題——你覺得設計的價值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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