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遊戲對於軍人的生活意味著什麼?
何謂軍隊?我想你一定有自己的想像。這份想像有可能來自電視劇《陸軍野戰醫院》,來自湯姆克蘭西的作品,或是來自電影《拆彈部隊》。
但是,當我們化整為零,將注意力聚焦于軍隊中的個體時,他們,又是誰?除去在基地巡邏,進行軍事演練,在戰場上廝殺之外,閑暇之餘的他們,又是怎樣的?
終於,我們有機會一探究竟。
近日,動視與美國勞軍組織合作,共同舉辦了一次聯合巡視。他們深入世界各地的軍事基地,對《使命召喚:二戰》的新 DLC 進行宣傳,並為各站的士兵們舉辦競標賽。我有幸搭上了這趟便車,採訪了數不清的士兵們。採訪的問題不一而足 —— 從應付基地無聊生活的策略,到處理傷口的辦法,再到他們更喜歡玩《絕地求生》還是《堡壘之夜》。
對於這些在軍隊中服役的人們來說,遊戲是怎麼成為他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的呢?下面的內容,都將由他們親口講述。
本文來自Gameinformer,原文標題《Coping With War:Where Video Games And The Lives Of Soldiers Intersect》,作者:Javy Gwaltney,翻譯:paressysa
家的感覺拉姆斯坦是一個美國軍事基地,此設施於1952年由數個歐洲國家共同建立,旨在展示各國間的國際關係力量,以應對二戰結束後的種種國際問題。其主要任務包括訓練和維持拆彈部隊和 K-9 部隊。此外,基地里還有設施幫助在這兒服役的人們找到家的感覺。
一排排淡黃色的複式建築群,組成了拉姆斯坦基地的居民社區。社區的娛樂中心甚至提供味道正宗的燒烤和薄皮Pizza。在拉姆斯坦中漫步,你很難發現自己其實身處德國。當然,路上時不時出現的德語標牌,和由於找不到正確英文單詞而被迫說出母語的本地居民,都不斷地將你拉回現實。
基地的旅店樓里有一個購物中心(KMCC 購物中心),其中包含一個大型百貨超市和一條美食街。這兒有很多美國連鎖品牌餐廳,包括塔可貝爾,星巴克和尊尼火箭餐廳。
不過,這兒的服務還是會有一些讓你不滿意的地方,比如電影選在軍隊訓練的時候放映,比如佇立於唐恩都樂甜甜圈旁的 Bier Halle(德國餐廳)在這個美國主題園區中顯得不合時宜。但是,對於這群早已離家數月的士兵們來說,這已經足夠令他們感到滿足了。
有時候,這些商店並不足以撫慰士兵們的思鄉之情,於是他們就開始找一些其他令他們興奮的活動。在這一次的行程中,當經過每一個士兵時,我們都能看到他們臉上按捺不住的喜悅。
原因很簡單 —— 他們終於能玩到新的《使命召喚》了。
久違的喧鬧在基地居民區的大會堂里,三位來自動視製作團隊的成員們迅速地安裝起了24台 PS4,在這兒,一場友好的,不下賭注的《使命召喚》錦標賽正要開始。會堂的建築風格古雅而又迷人,讓你忍不住想在這兒跳起一支返校節舞蹈。會堂並不大,容納所有的士兵已然顯得勉強,更別說還有前來參觀的家屬。
比賽還沒開始,熙熙攘攘的士兵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圍著三位製作成員,問有關於遊戲開發和接下來將要發售的《使命召喚 黑色行動4》的問題。對此,大鎚組的成員們顯然已經頗具經驗。他們並沒有透露任何有關新遊戲的線索,但還是一邊開著玩笑,一邊感謝士兵們的盛情。
比賽終於開始,人們高漲的熱情顯示出了這個遊戲對他們的重要性,這可不僅僅是一種隨便消磨時間的方式。對於他們來說, 遊戲,已然成為了一種生活方式。
「幾乎所有在這兒服役的人本身就是玩家,軍營里有好多遊戲迷。」拆彈專家傑弗裡邊笑邊說。他還告訴我,在拆彈部隊里人們玩的最多的遊戲時《任天堂明星大亂斗》。在沒有任務的時候,人們通過舉辦亂斗比賽來放鬆自己。
芬克是一名高級電氣工程師,他覺得遊戲在基地里已經變成了一種社交活動。「遊戲是一種很好的增進默契的方式。」他還說,通過遊戲,他得以與其他部門的前同事保持聯繫。
貝克中士覺得,在基地中,遊戲還扮演著家庭活動的角色。他和自己的兒子歐文把所有的《使命召喚》戰役模式都玩通了。「一家人一起玩遊戲太有意思了。」他說道。隨著錦標賽愈演愈烈, 會堂慢慢變成了一個人聲鼎沸的競技場。 士兵們開始說垃圾話,但他們從不罵人。每當贏得一場比賽,他們都歡呼雀躍。
決賽開始,比賽雙方都對著自己的耳機大喊地圖上的位置,並在遊戲中抱成一團以抵禦對方的攻勢。圍觀的士兵們一邊給他們加油鼓勁,一邊針對隊友的失誤插科打諢。
決賽終於結束,整個會場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呼喊和咆哮。勝者站起來揮舞著拳頭,大聲吼叫著,就像自己是在電視直播里一樣開心。
明天,這些人就要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履行自己的職責。但是這一刻,他們都是冠軍。
我們也趕上了下一班飛機,繼續著我們的旅途。
下一頁:沙漠里的故事沙漠里的故事身處科威特沙漠中的基地,我們看不到什麼購物中心。儘管如此,「主機戰爭」的硝煙還是在比林基地和艾瑞坎基地中瀰漫。
作為中東地區的前哨支援站點,兩個基地均承擔著調解當地各支武裝部隊的職責。與地處德國所謂「荒郊野嶺」的拉姆斯坦基地相比,這兩個基地更顯偏僻 —— 零星的幾個商鋪散落在基地的各個角落(當然包括無處不在的星巴克)。
令人欣慰的是,基地里竟然還可以見到乾淨的移動廁所。但是除此之外,目光可及之處,儘是黃沙。在基地里,數不清的士兵盡其所能來逃避無聊的生活。
於是美國勞軍組織介入,他們的職責是「讓服役人員們能夠維繫其與家人,故鄉和國家的關係。」組織中的公關經理克里斯這麼跟我們說道。「在服務中心裡,我們給他們提供他們想要的東西。他們可以看電視,玩遊戲和看書,以暫時掃掉心頭的陰霾。」對於在中東服役的很多士兵們來說,服務中心是他們心底的堡壘,讓他們能夠感受到一絲珍貴的喜悅。
兩個基地里都有圖書館,其中一個是給成年人用的,你可以在裡面找到平裝書,烹飪指南和各類小說。另有一個兒童圖書館,在這兒,士兵們可以通過視頻聊天給他們的孩子讀故事。圖書館旁邊的電影院里存儲著許多電影資源,供士兵們觀看。
當然,在服務中心裡必不可少的是一整塊的遊戲區域。區域的前台展示了一系列的 PS4 遊戲,從《血源詛咒》到《GTA 5》,再到《麥登橄欖球》,不一而足。在這趟旅程中,動視向途經的所有服務中心捐贈了總價值超過十萬美元的《使命召喚》遊戲。
在服務中心的所有區域里,遊戲區域毫無疑問是最熱門的選擇。在灼熱的烈日和極度思鄉之情的夾攻下,遊戲成了大量士兵們短暫逃離現實的首選。原因也不難理解 —— 大部分這一代的士兵們都與遊戲共同成長。
「我從四歲就開始玩遊戲啦。」馬丁中士激動地對我說道。當討論起對於《塞爾達傳說》的喜愛和自己如何與妻兒一同遊玩《怪物獵人 世界》的時候,馬丁洋溢出的熱情讓周圍的人也能感同身受。
當然,獨自遊玩的時候,馬丁也能沉浸其中,遊戲已經成為了他生活的基石。「遊戲幫助我短暫地忘掉現實。比如在這兒,每天除了日常執勤之外就是玩遊戲。遊戲允許我進入一個全新的世界,成為全新的角色,塑造全新的生活。」
熱愛遊戲並將其作為逃離生活的調劑,馬丁並非基地里的獨例。在我們參觀科威特基地時,遊戲無處不在。一個士兵驕傲地向我們講述了,自己是如何在服役前努力地存下了1000美元,就為了買一個外星人筆記本。關於 PlayStation 和 Xbox 誰更好的問題,在兩個軍營里也早就是老生常談了。無數的士兵向我講述了他們和遊戲的故事。從記事伊始,遊戲就成為了他們生活的一部分,並在軍營里躍升成抵禦壓力和孤獨的良藥。
機修工威廉是一名老玩家了,她從初代 PlayStation 就開始玩遊戲,並逐漸發現這種互動方式是「解壓的法寶」。閑暇之餘,她或是在《使命召喚》的槍林彈雨中與敵人廝殺,又或是在《刺客信條》的歷史場景中閑庭漫步。
一些士兵們甚至開始了自己的直播生涯, 比如工程營的沃倫,就在 Twitch 上直播諸如《幽靈行動 狂野大陸》之類的射擊遊戲。「我很喜歡這種感覺,一些觀眾觀看你遊戲,與你互動並支持你。我覺得遊戲是一種治療手段,它幫助我逃離現實。當我點開《幽靈行動》或是《使命召喚》的時候,我就成為了裡面的角色,外界的所有事情都被踢出腦袋。」
在三個基地中的所見所聞都表明一個現象 —— 遊戲,這種曾經被邊緣化的極客亞文化,正慢慢變成主流。這種變化不僅體現在軍事設施的日常生活中,也從文化層面慢慢浸透。
在一次比賽的過程中,我們見到一位士兵大喊「瓦坎達萬歲!」在另一個基地里,我看到一群士兵站在人群的外圍,一邊關注著比賽的喧鬧,一邊準備開始玩一款奇幻題材的桌游。貝林基地的服務中心甚至每月舉辦動畫之夜。隨著時代思潮日漸壯大的遊戲和極客文化,給這些正在服役的士兵們提供了心靈的庇護和恩澤。
離開軍隊旅程結束後,我回到了美國。在這兒,我找到了幾位經驗豐富的老兵,他們曾服役於不同的戰爭和行動。我跟他們討論了,歸鄉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什麼,以及,遊戲是怎麼幫助他們適應環境的。
正如所有人所知,退役的過渡期並不好過。而對於那些高中畢業後直接進入軍隊,或是沒有任何專業經歷的人來說,這段時期更顯艱難。軍隊中充滿了細心建立起的革命情誼氣氛,而社會卻是如此自由而混沌。這樣的鮮明對比讓正在適應新環境的退役軍人們更容易受到創傷。
「雖然看起來很嚇人,但軍隊的工作可能是世界上最簡單的工作了。」軍隊電子遊戲慈善組織 Stack Up 的助理主任華登這麼說道。「你要去哪兒,你要什麼時候去,你得穿什麼,都有人告訴你,你只要照著做就行了。軍隊的建構已經很完善了,每個人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有自己的職責。所以當你退役時,你會突然發現每個人都為自己的利益爭先恐後,沒有人再有這種集體責任感。這是非常難以接受的。」
據華登所說,關於退役老兵融入社會的研究並不多見,僅存的研究也並沒有真正聚焦於現代退役軍人。「比起其他人群,退役軍人自殺案例要多得多。絕大多數問題來自於社會對於士兵的誤解。你不能展示出自己脆弱的一面,也不能說退役是因為軍隊用不上你了。對於他們來說,意識到自己其實需要幫助,就是對自己最大的幫助了。」
據美國退役軍人事務部統計,如今美國有超過2000萬的退役軍人,其中400萬身上有殘疾。而且根據勞動局的說法,將近40萬的退役軍人沒有工作。還好,一些慈善機構,如上文提到的 Stack Up 和《使命召喚》捐贈會(暴雪的軍隊慈善機構),都正在積極地嘗試藉助遊戲的力量讓軍人們快速適應退役生活。
《使命召喚》捐贈會的執行總監丹向我們透露到,捐贈會的首要目標是尋找聯繫其他慈善組織,在向退役軍人們捐款的同時高效地幫助他們找到工作。「我們想用分析技術去尋找美國最好的非營利組織,一旦成功,我們就能幫助更多的退役軍人。」他說道,「從創立之初至今,我們已經向退役軍人們捐贈了大約3000萬美元的補助金,同時幫助超過43000名軍人找到了高質量的工作。」
然而,除去現實層面的慈善救助外,遊戲也從社交和情緒方面助力。作為聯繫社會與軍隊的共同語言,遊戲幫助退役軍人們更好地融入社會。華登稱電子遊戲為社會與軍隊間的「羅塞塔石碑」。
布萊斯在軍隊中服役超過13年,對他來說,團隊合作遊戲能夠將他們的思緒拉回戰場上的時光。「我喜歡那些需要合作完成的事情。」他說道,「在軍隊中與人合作的日子讓我感到懷念。當我跟朋友們提到這點時,他們也很贊同,說著『我很喜歡與人交流和組隊,我也喜歡有類似要素的遊戲。』他們指的大概是類似《命運》的突襲副本,或是在《守望先鋒》或《堡壘之夜》中組隊。」
電子遊戲同樣幫助那些傷殘老兵們,讓他們更好地應對殘疾對生活帶來的各方面影響。前拆彈專家瑪麗,曾為了保護自己的隊友們,在一次行動中抱住了一顆炸彈。為此,她失去了自己的雙臂。樂觀的瑪麗用玩遊戲來度過那段黑暗的時間。「失去雙臂後,我在醫院醒來。當時覺得無聊,就叫護士幫我把PSP從包里拿出來,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地看著我。」她說。「然後我突然意識到,我已經沒手玩遊戲了。當時有一年到一年半,我真的很抑鬱,因為遊戲曾是我的生活方式,是我應對困境的安慰。」
還好,瑪麗學會了用腳玩遊戲。目前,她效力於一家叫做 DrinkinBrosGaming 的慈善機構,幫助籌集善款。談話最後,她再次提及遊戲對她每日生活的重要性,她說:「遊戲幫我卸下包袱,幫我重新振作。」
對於大量曾經或正在服役的人來說,電子遊戲並不僅僅是消遣。遊戲給予他們虛擬的庇所,拉近了他們與多年前好友或家人的關係。遊戲就像是他們情感的錨點,讓每天的單調變得不再那麼難以忍受。
對於軍隊中人們來說,遊戲給他們情感帶來的影響是不可磨滅的,這同時也是一種信號 —— 遊戲,作為一種正在慢慢壯大的互動媒介,正在或多或少地影響全世界各地的人們和文化。
來源:Gameinfomer翻譯:paressy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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