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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邊雄太圓夢NBA 日本天選之子闖出一片天

日本籃球出現了第一位通過NCAA歷練,最終得到NBA合同的球員

渡邊雄太的故事不僅僅勵志,而且對所有亞洲人來說都富有啟迪意義

記者殳海報道

渡邊雄太,一個現在聽上去還有些陌生,但是在未來的亞洲籃壇註定將聲名赫赫的名字。

他不是NBA歷史上第一位日本球員,田卧勇太早在2003-04賽季就曾經短暫效力菲尼克斯太陽。

他也不是日本籃球歷史上天賦最高的人,別的不提,八村塁就擁有渡邊不可企及的先天條件。

但渡邊的故事還是太特別了。因為他是第一個通過NCAA的歷練,得到NBA球隊正式合約的黃種人,這條無數人試圖打通的NBA之路,直到孟菲斯灰熊隊日前為渡邊雄太開出為期兩年的雙向合同後,才第一次變成了現實。

從櫻木花道到田卧勇太

「在日本,棒球是最受歡迎的運動,然後是足球,至於籃球么……」2018年的夏天,已經23歲的渡邊雄太在和美國媒體講述自己的人生時,談到這段還是會習慣性地攤手。

籃球並不是日本人最關心的體育運動,可渡邊雄太在這個夏天,幾乎已經與加盟MLB洛杉磯天使隊的棒球天才、投打二刀流的大谷翔平一樣,成為了日本任最為關注的體育明星。

和絕大部分痴迷籃球的日本少年一樣,讓他們愛上這項運動的是那本著名的漫畫。日後渡邊曾經試圖和美國記者們解釋《灌籃高手》究竟是一部怎樣的漫畫,「那是一部特別經典的漫畫,主角的名字叫櫻木花道,他有點像……那種壞孩子球員,他最初加入籃球隊是為了一個女孩子,可最終他卻愛上了籃球。」

說完之後,渡邊雄太也覺得自己的描述似乎不太動人,只能再次強調:「那真的是一本很棒的漫畫。」

渡邊就這樣愛上了籃球。他經常為了看科比的比賽凌晨就從床上爬起來,那是他最喜歡的NBA明星,當然更讓他興奮的則是2004年11月的一天,他現在還記得那場比賽的對陣雙方是太陽和老鷹。

「我當時在家邊看電視邊尖叫,我太興奮了,覺得那是一個對自己來說非常重要的時刻,」渡邊雄太介紹的,是他的前輩田卧勇太在NBA經歷的第一場比賽,「那時候他是第一個踏上NBA賽場的日本上,這太不可思議了,我當時就覺得自己也要像他一樣,我有朝一日也要成為NBA球員。」

或許是巧合,渡邊和田卧,他們的名字「雄太」和「勇太」在被翻譯成英文後是一模一樣的,他們都叫「Yuta」。但無論渡邊雄太說多少次他要打進NBA,人們都只覺得他在說笑罷了。

日本籃球的天選之子

渡邊其實有著比田卧勇太更出色的天賦,初中二年級時還只有1.74米的他,要感謝自己父母作為籃球運動員的基因,渡邊在高中畢業時就長到了2.01米。他在高二、高三賽季連續帶領盡誠學院殺進全日本高中聯賽的決賽,雖然球隊最終都與冠軍緣慳一面,但渡邊個人的表現征服了所有人,《日本時報》甚至將他稱作「日本籃球的天選之子」——或者說,日本籃球的詹姆斯。

2013年高中畢業的渡邊,18歲。他是已經被選進日本男籃國家隊集訓名單的希望之星,但當他開口說出自己的理想時,還是有無數人不看好他。「我現在的目標是打進NCAA一級聯盟,我知道這是一個聽上去很高的目標,但我的終極願望是有朝一日打上NBA。」渡邊依舊如此堅持著。

在日本國家隊的集訓里,當時還瘦瘦小小的渡邊被派去和日本聯賽統治級中鋒竹內公輔對位,他當然沒能贏過竹內,可當時的國家隊隊長櫻井良太卻看到了他的潛力:「他現在還沒有很強壯的身體,可他一點都不害怕竹內,有朝一日他會成為日本籃球的代表人物的,我們都期待著那一天。」

渡邊的比賽風格非常鮮明:他有著在日本足以出任內線的身高,他技巧全面甚至還有一手漂亮的跳投功夫,可輿論之所以不看好他前往美國,不僅因為他對抗能力不足,體重僅有73公斤。而且他的想法,在日本籃球歷史上根本沒有成功的先例——大部分前往美國的日本球員,只能混跡在NCAA二級聯賽,他的前輩松井啟十郎算是其中佼佼者,在哥倫比亞大學度過四年後,回到日本聯賽也沒能成為巨星。

來自三菱海豚隊的美籍主帥安東尼·朗,這位前杜克藍魔的成員,曾經和格蘭特·希爾、萊特納一起拿下1991年、1992年的NCAA連冠。「我很喜歡渡邊,但他需要認識到,語言會是非常難以攻克的關卡,」朗也同樣警告著這個年輕人,「而且籃球文化在美國是全然不同的,美式籃球更富有攻擊性,身體對抗也更強烈。甚至現在的美國高中生們,就已經在接受職業級別的訓練了。」

當時東芝勇敢者隊的外援尼克·法茲卡斯就算最樂觀的支持者了,這位曾經在NBA獨行俠和快艇效力的球員表示,「我認為他打進NCAA是完全有機會的,他有著2.01米的身高,競爭心也很強烈。語言關是很難跨越,但別忘了NCAA有這麼多學校呢,」法茲卡斯說得對,NCAA一級聯賽也足足有著300多所學校,「但真正的難處是在入學以後,語言、文化、思鄉病,他必須獨自搞定這所有的一切。」

來自東瀛的鐵血悍將

法茲卡斯告訴過渡邊,要想打進NCAA一級聯賽,他必須要在預科學校有出色的發揮。渡邊做到了,他在康涅狄格州的聖托馬斯預科學校度過了一個成功的賽季,和球隊一起打出26勝8負的總戰績,並且殺進了全美預科學校冠軍賽,場均13分6籃板的表現,讓他打動了一些NCAA院校。

最終他選擇了喬治-華盛頓大學,因為這所學校願意給他提供獎學金。這所學校算不得超級籃球名校,但在近年來廣開招生門路,尤其是願意選擇一些國際球員,比如阿根廷人帕特·加里諾就是其中代表。喬治-華盛頓的主帥麥克·洛納根歡迎了這個日本孩子,但也告訴他:你的出場時間,只有靠你自己爭取。

初入大學,渡邊雄太的英語比預科時已經好多了,他曾經只會說三句英語,「是的」、「不是」和「我叫雄太」。但要真正融入喬治-華盛頓的籃球體系,對於渡邊而言依舊是千難萬難。「我自己從第一天開始就很清楚,無論是在籃球上,還是在學業上,我一定會度過一段非常艱難的時光。」渡邊雄太回憶道。

渡邊找到了他在球隊的生存方式,這是絕大部分亞洲球員在來到美國後都未曾嘗試的一件事:他決定從防守開始贏得在學校立足的機會。他要求自己成為全隊最全能、最強硬的防守者,而這樣的付出讓渡邊雄太在大一賽季的後半段,就一舉晉陞為球隊主力了。

他再沒有把主力位置讓出去過,大學期間他總計為喬治-華盛頓出戰134場,其中107場比賽擔任先發,隨著身高逐漸穩定在2.06米,他的內線補防能力、他能夠防守多個位置的本領,都讓他成為這些年來在NCAA位置最為穩固的亞洲人。

但渡邊面臨的壓力,只有他身邊的人才看得到。他的大學隊友,2017年從老鷹對得到一份雙向合同的泰勒·卡瓦諾說:「他真的就像日本籃球的勒布朗·詹姆斯一樣,這不僅僅是說受歡迎,同樣意味著他面臨的壓力,他是那種要把整個國家的重量都扛在自己肩膀上的人。」

閃耀在拉斯維加斯

2017-18賽季,身為大四老生的渡邊雄太,打出了他在喬治-華盛頓最為出色的一年。已經成為球隊核心的他,場均能夠拿到16.3分6.1籃板1.6封蓋,他甚至在這一年當選為大西洋10賽區的年度最佳防守球員——可糟糕的是,在賽季行將結束時他遭遇了腳踝嚴重扭傷,原本就沒有那麼光明的NBA前景,在此時又被蒙上了一層濃重的陰影。

因為所有NCAA四年級球員都自動具備參選資格,渡邊雄太在離校後一直嘗試著積極康復,他希望為儘可能多的NBA球隊試訓,他甚至不奢望自己在選秀大會上被選中,但只要給NBA球隊留下良好印象都是好的。結果在為太陽隊試訓時,渡邊雄太在3分鐘的折返跑中完成了30次折返,一舉打破了太陽隊試訓的歷史紀錄。

「很顯然,我最終落選了,我知道日本球迷們都希望我能成為第一個被選中的日本人,但對我自己而言,這其實沒什麼,被選中沒有那麼重要,」渡邊雄太說,「但能不能參加一些球隊的訓練營,反倒是我更為看重的。」

他的努力終究沒有白費,他曾經試訓的籃網隊發來了邀請,希望渡邊能夠加進球隊的夏季訓練營,並在隨後代表籃網隊出戰拉斯維加斯的夏季聯賽。渡邊雄太知道,他被全世界看見的機會,這才要終於到來。

雖然在和火箭隊的比賽中,渡邊雄太對位周琦全場落於下風,但不可否認的是,這名日本小夥子打了一個出色的夏季聯賽,他單場最多拿到過14分,展現出了一定的投籃能力;而防守的態度則一如既往,甚至有過單場比賽4封蓋的表演。

籃網隊的助理教練、負責夏季聯賽的雅克·沃恩表示,「他應該是我們這支球隊里表現最穩定的人了,無論從訓練到比賽都是如此,而且他在防守端帶來的效果是顯而易見的,而且在進攻上他也知道如何以正確的方式去比賽。他是一個無私的球員,在防守端更是願意用身體擋在對手面前。」

渡邊為籃網隊出戰了全部5場比賽,最終拿到場均9.4分4.2籃板1.6封蓋的數據統計,考慮到夏季聯賽每場只有40分鐘,他場均只打24分鐘,渡邊的這份統計已經在NBA各支球隊引發了一定討論。

萊恩·布雷克是一支NBA球隊的球探部門負責人,之前就表示渡邊能在新賽季的NBA找到一份工作。「他還有上升空間,在球場兩端都特點鮮明,是有可能讓NBA球隊感興趣的,他最有可能得到的是一份雙向合同,但如果沒能拿到的話,或許在發展聯盟再打磨一下也能幫到他。」

渡邊雄太是幸運的,因為他雖然還要經常去發展聯盟,但他已經拿到屬於自己的雙向合同了。這種NBA自上賽季開始新設立的簽約形式,給了渡邊這樣的球員一個進入NBA的機會,灰熊裁掉了原本的雙向合同擁有者邁克·亨利,給了渡邊一份為期兩年的雙向合同。

因為這份幸福的合約,渡邊已經再次從日本返回美國,他很快就要加入灰熊訓練營了。為此他將繼續缺席日本男籃在世界盃預選賽的比賽,但日本籃協最近已經將曾經為渡邊提出建議的尼克·法茲卡斯歸化,有朝一日法茲卡斯、八村塁和渡邊共同出場,日本隊將擁有在亞洲堪稱一流的一條鋒線。

但那都已經是後話,現在的渡邊還有一些事情在孟菲斯要證明:「我想告訴所有人,我能打上NBA是因為我有打NBA的能力,而不是因為我是一個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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