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鮮衣怒馬不枉少年郎
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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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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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CHANCE·Q
姜文長不大了，真好。
《邪不壓正》7月13號上映，8天累計票房4.68億。豆瓣評分7.2。口碑呈現倆極化。這個現象對姜文來說一點都不奇怪。況且他大概也不太care這件事。用王朔的話說：中國需要這麼個人兒，有他在我們才好說，本大國電影也不都是行活兒。
我們去回顧他僅有的五部作品，每部之間的跨度之大，產量低的要命。可是仍然有很多人在期待，乃至於守候姜文。我們對他的電影有一種超乎尋常的心理預期，這是介乎於寵溺與至高期待之間的一種迷之情緒。
很多年以前在演員姜文還沒有成為導演姜文的時候，著名電影學者焦雄屏問姜文最喜歡的導演是誰的時候，姜文的回答不是謝晉，不是張藝謀，而是自己。汪洋自肆，何等張狂。倆年之後便有了《陽光燦爛的日子》。
多年以後焦雄屏用「氣吞山河」來評價年輕的姜文。
姜文的電影，是極具特色的「作者電影」，是帶有明顯的個人風格特徵的電影。因此《邪不壓正》口碑倆極化就在正常不過了。作者電影不是商業電影，而是導演個人的思想情感的寫照，具有極強的個人風格和情感主張，用大量的長鏡頭以及視覺化的電影語言描摹出人物內心。
刷影評的時候，比較正面的評論，大多表達為「很姜文」這大概是姜文的影迷最愛的一句話。他不太會去考慮觀眾的喜好，以及他們是否能看懂姜文式的黑色幽默，以及票房會不會大賣之類的事情。這一切奠定了《邪不壓正》是一部群眾基礎不高的電影。因為他堅信，人只能表達自己。
張北海寫歷史，志在還原，姜文拍電影，志在破局。
《邪不壓正》是又一次對於原著的叛逃。
據說姜文把《俠隱》的故事形容為「如同北平的哈姆雷特，李小龍進了危機四伏的卡薩布蘭卡」。說讀完小說後有一種如同「吃了豬腦花一樣香」的感覺。甚至放言要用「電影的方式把梁思成哭著喊著沒實現得了的事兒實現」。
於是他花大價錢在雲南搭4萬平的屋頂，只為了還原一個「屋頂上的北平「，讓彭于晏在屋頂上奔跑，戀愛，也是在滿足他心中的那些浪漫幻想……
電影開場配樂就用了肖斯塔克維奇的《第二號爵士組曲》從開始就無疑是告訴了觀眾電影最主要的基調。
他給亂世的北平城，一記橫刀，屋頂之下是真實的世俗，執念，貪婪，謊言，背叛，各懷鬼胎。屋頂之上是一顆赤子之心的超脫，遊離，幻化的去處。
而許晴旗袍的開衩處露出丰韻的臀部，以及臀部蓋上的印章，和屏風上迎風飄舞的紅色內褲，都是有關這個野性大男人對女人的情慾的投射……
屋頂上相遇的關巧紅，卻是一個可以從精神深處窺探並且撬動李天然的存在。他是情慾和精神的疊加體。
高曉松在《曉說》裡面對姜文這樣評價「這麼一個歲數，還能找到那種荷爾蒙往熒幕上噴的感覺，能做到這個的全世界能有幾人。
情慾也好，肉慾也罷，但是終歸他對女性是尊重的，在他的眼裡，無論他身上發生了什麼，女人總是先他一步成長，成為開啟前路的燈。
北京話叫：颯……
而李天然那個很燃的仇恨少年，從仇到復仇，從陰謀到反陰謀，始終被亢奮所驅動。而最終我也不得不說姜文雖然一直是那個長不大的少年，卻依然熱衷於展現那些人性悲涼的東西，比如《鬼子來了》對戰爭和人性，表達了他對「真」的追尋，將抗日背景下老百姓的麻木、愚昧和奴性一面突出呈現出來。
到了今天《邪不壓正》仍舊一樣，每個各懷鬼胎的人，都有各自算盤，野心家朱潛龍，根本一郎，甚至養父亨德勒，陰謀家藍青峰，都各有目的，姜文從不吝嗇展現在大義面前的人性冷酷和那些被隱藏在歷史和時代角落的人與事。
因此即使那個少年如願完成了復仇，也沒有逃離成為棋子的的悲涼。當一切結束的時候，日軍進城，唐鳳儀城門一躍，成了那些鬼魅伎倆最大的諷刺。
藍青峰布了一生局，終究在時代面前還是棋差一招。
李天然仍然還是那個少年，他要關巧紅同他遠走，關巧紅搖頭，搓頓之後說出了「我跟你走也行」，沒有一絲的猶豫……回想鐘樓樓里，溫著酒等李天然回來的關巧紅，眼光閃亮，嘴角含春，被北平城那一把火影面頰緋紅，美的無可抗拒。
火影中屋頂上奔向愛人的李天然，是鬼魅時代里最純真的表達，何其浪漫。何等燃情……關巧紅那嫣然一笑，是來自女人對強者的渴望和歡喜，更來滿足於強者因她而強的欣喜。
情死於無趣，愛生於無懼，生死也是結局。這是電影推廣曲里的歌詞，也是世間情愛的寫照。
在姜文整部電影里，不得不寫的一個元素是槍聲，於電影里一種類似休止符的存在。不管是《讓子彈飛》還是《一步之遙》或者是《邪不壓正》槍聲一響，預示著開始，也預示著結束。槍聲伴隨著生命的結束，和所有慾望的開啟，炸裂的情緒，和渴求的衝擊。
是混亂的驚嘆號，是掌握電影呼吸的節奏。
而槍聲炸裂之後，噴濺的血漿，卻是對視覺最有力的衝擊。充滿了血腥和痛感的刺激。在這下面卻是掩藏不住的生命力。
《邪不壓正》作為「北洋三部曲」的終結，更是對「姜文式電影」的一個總結，荒誕的情節、無比戲劇化的表演方式、無處不在的各類隱喻、對性和、以及暴力的大膽運用都在這部電影里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
作為一部作者電影來說，對於個人影迷來說這無疑是一種享受，因為對姜文式的表達方式足夠熟悉，也非常沉迷於姜文構建的那個荒誕不經，又浪漫多情的世界，可以在他的電影里持續不斷地獲得高潮體驗。
姜文喜歡大時代的背景下講故事。總帶著一種類似精英視角的感覺。
因此他的片子總帶有些隱喻和歷史梗，象徵隱喻要遠遠大於寫實。在不能懂的情況下影響觀影的流暢感。比如他諷刺老蔣愛寫日記，說正經人誰寫日記？再或者，協和醫院梁啟超的腎。藍青峰隨意提起的倆哥們……還有我用了好久才搞清楚的救出來大鬍子張將軍其實是張自忠。
這樣的隱喻的暗諷和歷史梗在姜文的電影里不勝枚舉，有時候需要多刷幾遍才能全部搞懂。他所追求那種間離效果，刻意跟觀眾拉開距離，可以讓觀眾保持理性，站在電影之外的角度去看大時代下的快意恩仇，和人性本質……
但是絕大部分人進入影院更多是追求一種感性的體驗。這也就間接給一些觀眾造成了文化隔膜和理解隔膜。
正因如此，我們看到的姜文電影，其實是姜文藉助電影向我們展示的一個個人化的「時代舊夢」。
其實歸根結底，每個人都只能看到他想表達給你的那一面，你看到了就是看到了，沒看到可能只是時間的問題，也可能是這部電影本來就不是拍給你看的。
這種對自我的專註和表達在某種程度上帶有一定的局限性和封閉性，當然我想姜文自己可能也從來不會想。
就像他在曾經採訪中講到：只有我高興，觀眾才能高興。
春風再美也比不過你的笑，沒見過的人不會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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