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之手不得繼承」——南非滅親慘案終得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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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南非發生了一件震驚全國上下的兇殺案。
事後一個在第一時間抵達現場的醫護人員回憶說,那是他在他39年的人生里所見過的最觸目驚心的一幕——「血流成了瀑布,從樓梯上蜿蜒而下。」
聞訊到達的警察看到一個年輕人坐在現場,身旁是三個人的屍體,以及一個流血不止的女孩——他們分別是這位名叫亨利·范·布雷達的20歲年輕人的父母、兄長以及妹妹。
「有人襲擊了我和我的兄長……」亨利說,「是一個拿著斧頭的男人。」
這樁駭人聽聞的兇殺案發生在南非Stellenbosch地區一幢名為德薩澤高爾夫莊園的豪宅中,這樁豪宅的主人名為馬丁·范·布雷達,也是這起兇殺案的受害者之一。另外兩名受害者分別是他的妻子和他的長子。
據估計,范·布雷達家擁有多達1200萬美元的資產。馬丁最初在澳大利亞墨爾本做地產發家,在積累了許多財富之後,決定和妻子、女兒一起搬回南非居住,一方面是為了自己的生意,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妻子特蕾莎想要住得離自己的父母更近一些。
受這個決定影響最大的其實是馬丁的兩個兒子,魯迪和亨利。他們兩人在父親做出搬家決定的時候都還在澳大利亞上學。但由於父母急切地盼望家庭團聚,於是兄弟倆在父母搬回南非16個月後也回到了陌生的故鄉。
在外人看來,這就是一個有錢且勤勉的家庭,他們不僅有著和睦的家庭關係,也保持著和鄰居們良好的往來——報道稱范·布雷達家庭從未在外樹敵,但現在很明顯有人希望他們死。
但人們在後來的調查中發現了一件事:成就頗豐的馬丁夫婦對自己的孩子們有著極高的要求,而他們的長子魯迪和女兒瑪麗也一直按照他們的期望順利成長——唯有他們的二兒子亨利,用馬丁夫婦的話說,是家裡的「害群之馬」。當亨利打算從學校離開一段時間時,馬丁夫婦非常失望,不久後他們震驚地發現亨利沾染上了毒品,於是在震怒之餘宣布如果亨利無法戒毒就會斷了他的零花錢。
兇殺案發生的那一天,當警察感到范·布雷達家的豪宅時,赫然發現亨利正「相當冷靜地待在一邊,彷彿在對周圍的大屠殺情景進行思考」,而他父母和哥哥的屍體癱倒在二樓地板上,血流成河;唯一仍然倖存的妹妹也受了重傷,頸動脈流血不止,但亨利卻只受了輕微的皮肉傷。
亨利的妹妹瑪麗
隨後,瑪麗被送往醫院搶救,在經歷了幾個星期的昏迷後得以從死神手中脫身。從瑪麗被送往醫院時的傷勢看來,她在慘劇發生的那一天經歷了激烈的搏鬥——不像她的父母沒有有太多搏鬥的痕迹,很有可能是因為馬丁夫婦遇害時正在熟睡中——瑪麗在痊癒後全然忘記了那可怕的一天發生的事情,並從來沒有對此發表過任何評論。
亨利的前期證詞里提到:兇手是一位肌肉發達的黑衣男子,在闖入他們家後用一把斧子和小刀對他家人進行了攻擊。而他自己與歹徒進行了激烈的搏鬥,避免了致命傷。
但參與此案調查的警方則表示兇手殺人時非常果斷、迅速。屋內沒有任何財物失竊,這個兇手進入豪宅後根本看都沒看樓下的金銀財寶一眼,就徑直衝到了二樓行兇。
所以,動機是什麼呢?武器又是哪來的?即使南非相當高的犯罪率讓當地的兇殺案五花八門看上去沒有什麼事情不可能發生,但如果范·布雷達家一案的兇手真如亨利所說,那兇手的真實身份還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謎題。
沒有任何痕迹能夠顯示有人在那一夜闖入了范·布雷達家;實際上作為德薩澤高爾夫莊園有著所有富豪宅邸標配的嚴密的報警設施和CCTV系統,但這些儀器無一例外沒有捕捉到任何信息。
在經過18個月的嚴密觀察之後,檢方重新將目光轉移到了一直都十分可疑的亨利身上。
這個年輕人到底是怎樣在如此慘劇中翩然脫身的?
檢方開始了對亨利的調查。在調查中他們發現,亨利所受的傷和他妹妹瑪麗有所不同——瑪麗所受的的確是致命傷,她能獲救是天大的運氣。而亨利的傷口大多非常淺。在經過嚴密的調查後,檢方認定這些傷口為「自殘所致」。
於是在2016年6月,警方聯繫了亨利的律師,表示如果他不前來自首,則會被立刻逮捕。在這種壓力之下亨利被捕,並以謀殺罪被起訴。但在這不久後他便被保釋。在等待判決結果的過程中他和女朋友卻又因為持有大麻而被捕。
到了2017年4月,亨利仍然堅稱自己無罪,但越來越詳細的調查結果已經開始逐漸還原事情的本貌——首先,仍然沒有任何跡象能夠顯示有人在兇殺案發生的那晚闖入了德薩澤莊園;檢方認定殺人兇器斧子和小刀原本就屬於范·布雷達家;亨利在父母和兄長死亡後曾多次嘗試呼叫自己的女朋友,而女朋友並未應答,他才給急救中心打去了電話——亨利試著在互聯網上搜索急救中心的號碼,但其實這個號碼就被貼在冰箱上。
此外,當急救人員趕到現場的時候,瑪麗因受傷而流血不止,亨利卻完全沒有上前幫助的意願。他那時正忙著抽煙,表現出一種「詭異的冷靜」。而亨利自己對此的解釋為「被眼前發生的事情嚇壞暈了過去」而「清醒過來後才能呼救」。
另外還有鄰居提供線索——兇殺案發生的那一夜,范·布雷達家的狗並沒有吠叫,或許正是因為那裡並沒有陌生人闖入而行兇者是狗狗熟悉的人。
兇殺案發生的德薩澤莊園
檢方進一步推測如果亨利真的是兇手,那麼他的動機應該是父母宣布對他「節流」的舉動,而他恰恰又很想得到父母的財產。
當范·布雷達家殺人案開庭的時候,亨利在法庭上依然說襲擊發生的時候他正在上廁所,從廁所里出來後就遭到了戴著面具的兇手襲擊,他與兇手進行了搏鬥,直到被兇手打暈。
但亨利在法庭上的表現很奇怪——他陳述所謂「事實」的時候完全沒有任何感情,彷彿死的人和他毫無關係。而在現場播放的他打給急救中心的錄音文件里,亨利在描述完他的家人「血從頭上留下來」後發出了咯咯的笑聲。
今年5月,亨利被判有罪。宣判結果被宣布的那一刻,人們居然看到了他的笑容。
但即使是在判決之後,亨利始終沒有修改過自己的證詞。他最終被判無期徒刑,罪行包括三個人的謀殺罪、對妹妹的故意傷害罪以及妨礙司法公正罪。
沒有人知道亨利在對家人下狠手的時候腦子裡在想什麼。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如果他這樣做是為了錢,那麼他恐怕會萬念俱灰——因為南非的法律里有這樣一條de bloedige hand erft niet,意為「染血之手不得繼承」,如今他殺害他家人的事實已經板上釘釘,意味著他終其一生都再也不可能有機會觸碰到父母的遺產了。
撰文編輯:Daisy
資料來源
Mirr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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