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推進發展哲學研究

發展哲學屬於社會發展理論的最高層次,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的一個重要分支學科。可以說,發展哲學如同一架望遠鏡,能讓人們看到未來發展的應然走向。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中國發展呈現許多新特點,要求我們深入推進新時代的發展哲學研究。

研究的情況和進展

發展哲學的興起既反映出馬克思主義哲學發展的一個新走向,又為馬克思主義哲學尤其是歷史唯物主義與社會實踐的結合提供了一個切入點。上世紀80年代初,伴隨我國發展主題的確立,我國學界開始有意識地運用馬克思主義哲學研究發展問題,由此初步形成發展哲學。我國發展哲學快速發展於上世紀90年代尤其是21世紀初期,目前相關研究已具有一定規模、取得較大進展。

學科話語體系基本形成。作為一門應用性哲學,發展哲學主要從本質和規律層面來研究社會發展問題。它圍繞社會發展整體這一研究對象,探討發展本質、發展規律、發展價值、發展關係、發展代價、發展意識等問題,通過提出相關哲學範疇來建構自身的學科體系,在自洽的邏輯框架內分析和闡釋實際發展問題,以起到指導發展實踐的作用。經過30多年的研究,目前發展哲學的研究框架基本成熟,新的學科範疇不斷提出,學科視界正在不斷擴展。

深耕馬克思主義社會發展理論。馬克思主義社會發展理論是發展哲學得以形成和發展的理論根基。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國發展哲學的形成與發展是馬克思主義社會發展理論與中國發展實際相結合的產物。上世紀八九十年代以來,在積極譯介國外發展理論的同時,發展哲學界主要在唯物史觀的框架內認真研究馬克思主義社會發展理論尤其是中國共產黨的發展思想,通過挖掘和梳理其內涵、特徵、脈絡和當代意義,獲得較為系統和清晰的認知,為發展哲學研究奠定了堅實理論基礎。

實現與發展實踐的良性互動。發展哲學的形成與發展既有理論支撐,也有實踐依據和指向。發展哲學源於並高於社會發展實踐,又要回到發展實踐中去,以指導社會發展進程。發展哲學從學理高度告訴人們為什麼要發展、要實現什麼樣的發展、如何發展等問題,從而為社會發展提供發展認識論、發展價值論和發展方法論指引。我國發展哲學在30多年發展中,與我國改革發展實踐是同向同步、相互促進的。現實發展中的問題總能得到發展哲學的回應,而發展哲學的研究成果包括研究中提出的觀點和方法則從不同層面、以不同方式影響著現實發展進程。

存在的問題和不足

構建與發展具有中國特色的發展哲學是一項複雜的系統工程,需要打「持久戰」。儘管我國發展哲學研究已形成一定規模、取得較大進展,但從發展的角度看,仍存在一些問題和不足。

學科定位有待明晰和提高。當前,發展哲學研究仍存在將發展理論和發展哲學相提並論甚至相互混淆的情況。發展理論固然是構成發展哲學的基礎或要件,但發展哲學和發展理論畢竟不同。在對社會發展及其問題的研究中,發展理論是基礎層次的、直觀化的,甚至有的發展理論還存在片面性。只有對發展理論進行哲學上的加工,才能上升到發展哲學的高度。如果簡單地將發展理論視為發展哲學,就會拉低發展哲學的學科定位、弱化發展哲學的「智慧普照」功能。

學科關係有待梳理和拓展。發展哲學是一個具有眾多分支內容和不同層次的學科群系,其分支大致可以分為兩大層次:一是理論發展哲學或狹義的發展哲學；二是發展哲學性學科,包括發展倫理學、發展美學等。總體上的社會發展既是哲學研究的對象,也是倫理學和美學研究的對象。它們均側重於研究社會發展的真善美問題,而真善美是社會發展的基本追求,統一於人的發展實踐中。但我國目前的發展哲學研究基本上局限於理論發展哲學,缺乏與發展倫理學和發展美學的交流溝通和整合統一。

研究方法有待深化和調整。目前,發展哲學研究方法還存在明顯不足,主要表現在:一是研究視角平面化。不少著述中多是介紹性的內容、爭論性的觀點和評價性的意見,而對發展問題深層次的學理探討相對欠缺,哲學上的觀照與領悟更是罕見。二是研究內容直觀化。一些著述雖然討論發展哲學問題,但總體內容缺少哲學上的分析和概括,要麼停留於發展戰略、發展政策的分析,要麼熱衷於發展方案、發展舉措的建議,局限於中低層面的直觀分析。三是研究切入點不夠深入。發展哲學當然要以社會發展為研究對象,但對社會發展的分析應當同人以及人的實踐活動密切聯繫起來。然而,不少著述卻忽視了社會發展背後的人,缺少人學視角的觀照。儘管人和社會及其發展是直接統一的,但從發展哲學的角度看,社會是人的社會,正是由於人的出現和人的實踐活動才形成了社會。因而,發展哲學研究在邏輯起點上應當把人及其發展放在首位。

努力的方向和路徑

新時代發展呼喚發展哲學深化研究、與時俱進。我們應堅持正確研究方向,選取有效研究路徑,努力實現發展哲學的新發展。

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是當代中國哲學社會科學區別於其他哲學社會科學的根本標誌,必須旗幟鮮明加以堅持。中國發展哲學是在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指引下建立起來的。深化發展哲學研究,必須始終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挖掘和運用馬克思主義哲學的相關原理和觀點,準確分析新時代的發展實際,科學闡釋新時代中國共產黨在發展方面提出的一系列新理念新思想新戰略。同時,以清醒的理論自覺、堅定的政治信念、科學的思維方法,深刻揭示蘊含其中的規律,從而不斷創新發展哲學理論,努力增強發展哲學的科學性和說服力。

拓展學術資源。深化發展哲學研究,要在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的前提下,汲取中國哲學的有關思想資源,借鑒西方發展哲學的有益成果。當前,特別要關注和研究發展學,處理好發展哲學與發展學的學科關係。發展學是研究社會發展問題的一門學科,它既研究社會發展的元理論和元問題,如社會發展的真善美問題,也研究具體的、現實的社會發展問題。而對具體社會發展問題的研究,主要包括三個方面的內容:一是對區域性發展問題的研究,即研究某一國家或地區的發展問題；二是對領域性發展問題的研究,即研究社會發展進程中某一方面、某一領域的問題,如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等；三是對階段性發展問題的研究,如研究近代以來在世界範圍內推進的現代化問題,研究上世紀80年代以來在世界範圍內興起的可持續發展問題等。發展學的豐富內涵及其重要性,意味著發展學可以成為深化發展哲學研究的重要學術資源。因此,發展新時代的發展哲學,要在加強發展哲學研究的同時,認真關注和深入研究新時代的發展學。

加強學術交流。發展是時代的主題,發展學是一門顯學,發展哲學是21世紀的主導哲學形態,但目前發展哲學在學術交流方面仍存在明顯不足。例如,其他學科都有周期性的年會,發展哲學卻沒有類似的學術交流活動。對此,應加強發展哲學的學科組織建設,包括定期舉辦發展哲學年會,成立發展哲學的學會組織,以進一步加強學術交流,發現人才、發表成果、探討問題。深化發展哲學研究,離不開大範圍、高層次的學術交流,既包括國內交流,也包括國際交流。一方面,鼓勵青年學者敢於發聲、善於發聲,不斷提升在國際期刊發表論文的影響力,努力提高中國發展哲學在國際學界的學術聲譽；另一方面,打造具有國際影響力的中國期刊和出版園地,積極推介中國學者的研究成果,爭取在一些特色領域掌握學術話語權。還應鼓勵專家學者走出國門,了解國外研究動態,介紹中國的研究成果,宣傳中國的發展實踐。

擴大社會影響力。哲學社會科學工作者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奉獻給人民、用於造福社會,是其職責所在。發展哲學是關於發展的智慧之學,關乎國家、社會和每個人的發展。深化發展哲學研究,使其走出「象牙塔」,面向社會、面向大眾,讓更多的人了解發展哲學、運用發展哲學,厚植髮展哲學的社會文化土壤。從事發展哲學研究的機構和專家學者應自覺參與科普活動,撰寫帶有普及性的發展哲學教材或書籍,與相關機構合作創作、拍攝紀錄片、專題片等,讓人們認識發展哲學,甚至加入到發展哲學研究隊伍中來。與社會的廣泛互動,必將有力促進發展哲學研究與創新。

(作者為中央黨校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

製圖:張芳曼

《 人民日報 》( 2018年07月23日 16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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