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壘，任性的遇見

最新 07-25

我在7月的末尾與你相見

雪客

大漠、夕陽、星光，

無需其他的渲染，就足以讓人心之嚮往。

高考一結束，我們有緣包到劉師傅的車，便直奔庫木塔格沙漠去了。

我們滿心期待著露營，肖大攝影師提醒，這樣的大風天氣宿營實在是件冒險的事。果不其然，租帳篷的帥小伙不給租，說是天氣惡劣。營地邊的沙山上，一女子在大風的推動下連滾帶爬地翻滾下來，看到那架勢我們都打了退堂鼓。可是我們那些美好的憧憬，就此放棄？

.1.

隨行的維吾爾族大爺趁機向我們誇耀，他消夏的村莊如何如何，夜晚的星空有多明亮，天山的松樹有多齊整，山裡的夏日有多怡人！攝影師也隨聲附和。

於是我們連「木壘」都不知道是哪兩個字，留小段同學在鄯善，就開始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程。

事後，楊老師說：「我們的決定確實衝動了點。」龍老師說：「連個熱水澡都沒有，可憐我病了一晚上。」杜老師說：「要是一張好照片都沒有，那就太不值了。」我不敢發言，我不確定是不是我最初熱切的情緒誤導了大家。

.2.

木壘對於我而言不是星空，不是山林，而是未知的誘惑。其實，每個人渴望走出已知的桎梏、固有的見識，超越一切預見，任情任性一回。而木壘，一個聞所未聞的名字，正好等著我遇見。

鄯善到木壘三百公里，是一座山的距離。我們翻越的是博格達山，屬於北天山東段。出鄯善城區，車輛行駛在戈壁上，滿眼的黃，黃褐色的土地，黃褐色的房子，連灰色的公路到泛著土黃。長路漫漫，我們陸陸續續都睡了。

顛簸之間，突然醒來。一陣涼風襲過，已經在山裡了。灰褐色的山，光禿禿的，寸草不生，分明是岩石山。再往前，經過重重山丘，前面的山坡有了一團團的枯草，和山一樣的顏色。我心下疑惑，這草什麼時候綠啊？才轉了幾個彎，山上真有了一窩一窩，一堆一堆濃密的草，像綠色的水渦在土褐色的荒漠里旋轉。再往前，草窩變成了草甸，淺淺的綠帶著怯怯的黃。越往北，就綠得越大膽，越恣意。同為天山，卻是兩個迥異的世界。我們見證了兩方天地的勾連與過渡。

.3.

翻過天山，我們經過了大片牧場，成群的牛羊在草地上嬉戲、奔跑，牧羊人騎著馬在羊群里穿梭，氈房散落在遠處的山腳下，草地上偶爾升起裊裊炊煙。多讓人羨慕的自在生活啊！

沒有絲毫停留，汽車賓士向北到達木壘縣城，再沿雪山一路向西，最後拐進一個村子。

在維吾爾族大爺的帶領下，我們到達了天山的山谷，溪流穿心而過，溪流兩邊是淺綠色的草坡，草坡上面是挺拔的松林。草甸上有一間白色的氈房，草坡上沒有牛羊，也沒有牧羊人。據說第二天是牛羊由冬牧場進入夏牧場的轉場日，天山山林徹底向牧民開放。草甸上的草並不高大，沒有「風吹草低」的盛景。但是花朵陸續在開放，蒲公英連小降落傘都準備好了。顯然，山間的草地也已經為迎接牛羊的到了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圖：長沙星辰攝影肖毅）

眼下，這片草坡是我們的，這時已是傍晚，太陽一點點地從山那邊隱去，山裡的溫度一下子低了好幾度。我們穿著裙子瑟瑟發抖，卻絲毫不影響我們拍照的興緻。攝影師端著長鏡頭，或站或蹲或趴，高度敬業。表情不夠自然，重來！動作僵硬，重來！跳起時頭擺的位置不對，重來……太陽的光影突然消失，山林一下子黯淡下來，天也越來越冷。在司機和大爺的催促聲里，我們才戀戀不捨地離開。

.4.

我們入住的是村支書家。吃的自家的土菜，睡的是土炕。大姐前前後後忙乎了一個小時，飯菜上桌。那頓飯具體什麼菜，我都忘了，只記得一大盤雞、一碗超級貴的羊肚菌湯。其實菜是我點的，只是臨時接到學校的任務，要整理一份文件，第二天一早之前要交，沒帶電腦，我只好遙控千里之外的老公幫我加班。這頓飯，我吃得超級敷衍。臨近十二點，文件整理好，我才真正開始享受山村的夜晚。

山裡的星空是深藍的，藍得深邃。可是星光並沒有我們想像的那樣完美，村莊里的路燈太多，房屋正好擋住了視線，看不到完整的夜空。攝影師說，「到對面的山上拍，就很好了！」沒有人接腔。攝影師拿了他的手機擺在門口的車上，說是拍星軌。拍了一會覺得不過癮，拿出夜光燈，玩起了光影遊戲。照片出來，還真是大片效果。本來覺得設備太次的我，不由得服氣了。美照到底彌補了不完美星空的遺憾。

.5.

惦記著日出的我早早起床，結果除了老闆娘，大家都在沉睡中，最後只叫醒了攝影師。

清晨，靜謐的村子徐徐展開在眼前。這個村子是依河而建的，河依傍著天山，天山的雪水賜予山村麥子、豆子、玉米等糧食。村裡人因地制宜，在河邊建了水磨，借水力來磨糧食。於是這條河就叫水磨溝河，這個村子就叫水磨溝村。現在，水磨不復存在，河裡的水車成了新的景觀。

我們循著河，找到了過對面山上的橋。太陽已經照在最高的山頭了，要趕過去顯然來不及了。我們到了最近的山頭，站在高處回望山村，別有一番情致。

太陽從山後面露出臉來，半遮半掩間，山的影子投射在村莊和天地間，斑斑駁駁，明明暗暗。一幢幢紅頂白牆的房子反射太陽的光芒，彷彿鍍上了金光，我的心也被這金光普照，在羊群的「咩咩」聲里，有著說不出來的安寧祥和感。

我們所站的山崗上，太陽一點一點地移過來。我們也置身在太陽的光輝里了。攝影師用相機捕捉住了這光和影的變化，真是一件奇妙的事。

早餐吃的是花捲，特別之處是卷子里抹的不是蔥花，而是自家產的好幾種香料。還有一碗豆面，是自家種的鷹嘴豆和芸豆磨成，放入熱水裡調製，再加蔥花、熱油，味道香鮮可口，脾胃舒坦。

（圖：長沙星辰攝影肖毅）

.6.

回程，我們見識了牛羊的轉場，一輛輛卡車載著這牛羊往我們出發的方向。在公路兩旁的牧場里，我們遇到成群的牛羊從容地從我們車前走過，還有拿著鞭子的小牧羊人，小牧羊人坐在爸爸的摩托的后座上，把鞭子揮著啪嗒作響。這是新時代新的方式，也許不是我們所期待的，卻是最適合牧民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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