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彩禮,我被騙上了床
主編講故事
接受投稿、情感傾訴
心理諮詢、案例詳解
-01-
我的記憶開始於六歲那年,現在閉上眼睛我還能清楚的回想起那個下著磅礴大雨的夜。
爸爸不知道又因為什麼和媽媽吵了起來,我們姊妹三人都在房間的被窩裡睡覺,姐姐和妹妹都睡的很熟,唯獨我在黑暗中睜著眼睛聽外面鍋碗瓢盆掉落的聲音。
在我們家吵架是常事,但是不知道是因為父母太過激烈的爭吵還是外面噼啪的雨聲,我的心撲通的一陣亂跳。
突然,一道強光伴著媽媽的黑影設到屋裡來,我看見媽媽擦著眼淚到房間里取自己的外套,「媽,你要去哪裡?」我從床上一躍而起,媽媽嚇了一跳,眼淚卻奪眶而出,她的眼淚也招來了我的眼淚,她將我抱進被窩說:「小暖乖,以後跟著你爸好好過活。」說著就要離開。
那時的我,小小的一個人,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和決心,跳到地上抱著媽媽的腿不肯撒手:「媽媽要去哪裡,我也去,你別丟下我!」
孩子永遠都是母親最大的軟肋,媽媽最終還是沒能狠心丟下我,那個下著大雨的黑夜,她帶著我永遠的離開了那個家,從此我再也沒見過我那兩個姐妹和那個所謂的爸爸。
媽媽帶著我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她是一個能闖能幹的女人,慢慢的在那個小城市有了自己的小生意,經常給幾個固定的客戶送貨,雖然累點,但是我們越來越開心,每天沒有了爭吵,媽媽的臉色也明朗了許多。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著,那時的我天真的以為,我們母女二人可以一直這樣下去。
終於,我小學四年級的時候,這種相依為命的局面被一個男人打破了,那天放學,媽媽將我接到了韓叔家,當著一個面無表情的男人對我說:「叫叔叔,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家了。」
墨跡了半天,我有些不情願的叫了聲叔叔,但是我心裡知道這不是什麼叔叔,就是大家嘴裡經常說的後爹。
那時的我不理解媽媽作為一個帶著孩子的單親女人對家庭的渴望,心中有些埋怨,但也不得不住進那個陌生的家。
畢竟韓叔叔與我是陌生人,他從不主動與我說話,無論何時都是冷冷的態度,這樣倒讓我有些心安。
就這樣一年又一年,直到媽媽與韓叔叔的孩子出生,這個家才真正成了媽媽的家,但卻始終不是我的家。
-02-
時間很快過去,一轉眼我就已經高中,上大學時需要錢的,那時家裡的條件不景氣,雖然韓叔叔嘴上沒說什麼,但是儼然一副不會把錢拿出來的態度,這些我都心知肚明。
媽媽雖然也有收入,但是如果都拿出來供我上學未免有些太為難她,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主動的為自己做決定,我沒有參加高考,而是到縣裡的衛校上了一個中專,這是一個最好的選擇,讓大家都心安。
從中專畢業以後,我順理成章的留在了一個小醫院裡當上了護士,那時候我剛剛二十齣頭,看似大好的年華,但是我卻看不到希望。
每次看到妹妹依偎在韓叔叔和媽媽身邊,一家三口享受天倫之樂的樣子,我都覺得自己是多餘的,一種巨大的無力感像是有毒的藤蔓一樣爬滿了我的心,將我的心一點一點的封閉起來。
我透不過氣,想要離開這裡。
-03-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媽媽開始暗地裡託人給我介紹對象,她刻意瞞著我,其實她大可不必這樣,畢竟我是理解她的。
反正我都是要離開這個家的,等我結了婚也會有自己的家,想到這裡,我心中開始有些期待,自己的家,一個完完全全屬於我的家,那時的我就是這樣天真的以為。
果然,沒過多久,一個夜裡,媽媽有些不好意思的走進我的房間,我知道事情是有著落了,媽媽十分拘謹,我倒是大大方方,爽快的同意了相親見面的邀約。
「小暖,媽媽是希望你有一個好的歸宿,這裡畢竟……」媽媽看著我眼圈有些泛紅,我趕忙按住了她的手,點點頭,這一切我都明白。
也許是為了能給相親對象留下好的印象,秦昊第一次約我見面是在一個有模有樣的西餐廳,我依稀記得,那天他西裝筆挺,看我來了還十分有禮貌的為我拉椅子,擺餐具。
見對方是一個挺精神的小夥子,我心中有些暗喜,頗有一種柳暗花明的感覺,我早已忘記吃飯期間我們都聊了些什麼,但是那天他留給我的彬彬有禮,溫潤如玉的印象卻牢記在我心中。
秦昊對我也十分滿意,吃過飯就約了下次見面的時間,我自然不必說,欣然同意。以後的約會就這樣順理成章的進行了下去。
第三次約會的時候,秦昊便向我表白,他拉著我的手說,以後一定對我好,其他女生有的幸福都要一樣不落的給我。
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溫情的愛,我被感動的泣不成聲,他將我抱在懷中。
我看著秦昊,這個認識不過半個月的男人,心中最後的一點顧慮也終於放下,我想既然我們如此情投意合,那麼接下來的事情也會順理成章。
果然,如我所想,我們兩人見父母的過程也十分順利,本來就是奔著結婚才相的親,父母比我們更著急結婚的事。
-04-
只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結婚前的第一個岔子出在了彩禮上。
媽媽說,別人家的女子嫁人最低也都是六萬,找秦昊家要六萬的彩禮並不過分,而且這彩禮錢只是一個過場,是給女方撐面子,等到我結婚那天,會讓我帶回來,如果不給彩禮那就是不給面子。
但是婆婆卻有些不樂意,我的後爹不會給我預備彩禮,所有的僅僅就是媽媽給我打的幾床新被子,沒有嫁妝卻想要彩禮?賠本的買賣。
兩家人因為彩禮的事情,鬧得十分不愉快,韓叔對我的事從不過問,媽媽總是欲言又止,我和秦昊夾在中間,身不由已卻又無可奈何。
儘管事情進展的並不如人意,但是秦昊始終是站在我這邊,為了我和他媽媽抗衡,因為他的態度,我的心始終是暖的。
那天秦昊的電話打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電話里的他聽起來十分氣憤,他說因為彩禮的事情,他和他媽媽徹底鬧翻了,從家裡搬了出來,現在在賓館暫住。
聽完他的電話,我沒有多想,趕忙打的去了賓館,果然,賓館的床上散落著他日常穿的衣服,秦昊一把將我包住,在我耳邊低語:「我已經沒有家了,現在我只有你。」
他有些委屈的聲音,讓我的心一下子軟了,我也緊緊地回抱著他,心中暗暗發誓這個男人我跟定了。
我倆相顧無言,他捧著我的臉開始吻我,我拘謹的不知怎樣才好,畢竟這是我的初吻。
也許是情之所至,也許是情話太動人,或者也許只是作為一個人內心中最原始的渴望與衝動,我漸漸放開,接受了他的吻。
一個吻讓我們之間原本緊張的氣氛變得曖昧,秦昊的手也開始不老實起來,他掀開我衣服的衣角,就要往裡探,我一個激靈,一把將他推開。
我知道他要做什麼,但是這是我的底線,對於這最後的底線,我還沒有準備好。
秦昊也有些驚訝的看著我,但隨即驚訝的表情從他臉上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失望的神清。
氣氛驟然變得尷尬起來,秦昊有些生氣的說,「以前你拒絕我,我不生氣,可是我們都要結婚了,沒想到你還……」
他正視我的眼睛:「難道你不愛我嗎?」我無言以對,沒想到我的拒絕會讓他有這麼大的反應,瞬間一股愧疚之意湧上心頭,為自己的保守道歉。
是啊,我和秦昊的婚事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過分的保守就會讓人覺得扭捏造作。
我默不作聲,秦昊在我耳邊低語:「小暖,你放心,我一定會一輩子對你好的。」伴著溫柔細語,我只覺得整個人瞬間失去重心,跌落在如羽毛一般輕柔的床墊上,心也跟著沉了下去,秦昊俯身親吻我,順利成章。
最終,我還是沒有拒絕,那時的我還不知道,這次的妥協會是我後面所有痛苦的開始。
-05-
這種局面其實並沒有僵持幾天,最終秦昊的媽媽還是妥協,答應給彩禮,我和秦昊喜出望外,婚事終於有了盼頭,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我們很快便將將結婚日期定在兩個月後的一個好日子,這期間正好可以做準備工作。
我以為我做足了完全的準備,以後就會順順利利的,但讓我後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我懷孕了,就在臨近結婚的時候。
這個消息讓我家鬧了個人仰馬翻,媽媽愁雲滿面,「這讓大家知道了多丟人啊。」她看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你怎麼就……哎。」她的話沒有說完便咽了下去,但是那些沒有說完的話卻如同刀子插在我了心裡,我知道她要說什麼。
但是秦昊和她媽媽卻十分高興,第二天兩人便拎著各種水果和補品來家裡看我,十分熱情的樣子,媽媽面子上過不去,還是有理的接待了他們。
「阿姨,你放心,我以後一定對小暖好。」飯桌上,秦昊對媽媽許下承諾,樣子十分真誠,「現在她懷孕了,我想把她接到我家去住,好好照顧她。」
他話一出口,我和媽媽面面相覷,沒有領證,沒有慶典,結婚該有的流程一樣都沒有走,就去他家裡住,未免有些太不合時宜。
我和媽媽意見一致,剛想反對,秦昊媽媽卻開口說話,「親家,反正小暖已經壞了我們秦昊的孩子,難不成還能在嫁給別人?直接讓他們去領證就好了,不然等肚子大起來,被人說了閑話還是小暖吃虧。」
這番話讓媽媽的臉色瞬間由晴轉陰,我也氣的說不出話,但是畢竟我懷孕是事實,僅僅是這一點已經讓我沒有據理力爭的勇氣了,我們愣是將這口氣咽了下去。
我轉頭看著秦昊,指望他能為我說些什麼,但是他卻沒有任何反應,似乎這也是他的意思。
一頓飯,不歡而散,我又氣憤又心痛,心痛的是對於這樣無理的要求秦昊最終也沒有站在我這一邊。
我跟媽媽說,我暫時不想去他家,畢竟名不正言不順,媽媽一言不發,半天才嘆氣開口,「事情已經這樣了,你不去他家,更讓人笑話,再說你懷孕了,她照顧你也是應該,留在娘家終究不是辦法。」
那一刻,我內心五味雜陳,女孩子一輩子都在尋找真正屬於自己的家,但那些所謂的家一個是婆家,一個是娘家,無論是個都不是真正的家。
我妥協了,為了尚未出世的孩子,為了媽媽,也為了我自己。
第二天清冷的早上,秦昊一大早就來接我,媽媽把我送上秦昊的車,陪我們去民政局領了證,我就這樣成了別人家的媳婦,簡單的可憐。
-06-
這件事雖然不甚光彩,但讓我好過的一點就是秦昊的媽媽對我比較照顧,從不讓我幹活,每天也是變著花樣的給我做孕婦餐。
被這樣細心的照顧,讓我之前對婆婆的不滿漸漸煙消雲散,儘管如此,我內心仍然對那個被忽略的婚禮念念不忘。
雖然我未婚先孕,但是這並不代表我沒有權利擁有自己的婚禮,我和秦昊提起過幾次這件事,他的說辭和婆婆一樣,認為這些只是虛禮,不要也罷。
我看著眼前的秦昊,感到無比陌生,他曾說其他女生有的幸福都要一樣不落的給我,可是現在……
媽媽說,到了婆家就要懂人家家的規矩,不能再任性,這件事提過幾次都被秦昊否定之後,我也就不再提了,怕婆婆心裡有什麼意見,我開始說服自己,也許他們家就是實在的人家,不喜歡這些虛禮吧。
我想,如果不是那天的偶然,也許我自己都相信了自己給自己編織的謊言。
我清楚的記得,那是我懷孕第三十六八周半的時候,離預產期還有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了,腳腫的像發麵膜,整個人臃腫了一圈,每天都難以入睡,只能躺在那裡眯著眼養精蓄銳。
夜裡十點多的時候,秦昊才從外面回來,我聽到他開門的聲音,但是因為太累就沒有理會,依舊閉著眼。
客廳里傳來他們兩人談話的聲音,大概以為我睡著了,兩人談話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朦朧間我聽見婆婆說:「咱們的親戚本來就少,收禮也不過萬把塊,你爸走的早,那邊的親戚早就不和咱來往,這要是辦婚禮別的不說,彩禮就要花六萬,她又沒嫁妝,豈不是賠死了……媽媽當初給你出的主意是對的吧,你看現在……女人一懷孕就不值錢了……」
我頓時驚醒,心噗噗的跳,後背冷汗直冒,本以為我的懷孕是一場意外,沒想到這是秦昊和他媽媽提前設計好的的意外,目的就是為了讓走投無路的我放棄那區區的六萬彩禮。
真是可笑至極,我恨自己為什麼那麼蠢的就掉進了按個圈套,為什麼沒有在堅持一下。
我沒有辦法讓自己平靜下來,卻只覺得肚子越來越痛,一種本能的不好預感襲上心頭,我大聲喊秦昊……
兒子是第二天凌晨出生的,被全身麻醉的我昏迷了好久,據護士說我被送來的時候已經有些缺氧昏迷,只好剖腹產,秦昊和婆婆都去看孩子了,只有護士在我床邊給我換藥。
我手上插著輸液管,背後插著鎮痛泵,尿道插著導尿管,雖然有鎮痛泵但是稍稍移動一下,鑽心的疼痛便從肚子傳遍全身,我躺在床上,活像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我知道生孩子一定是痛的,但沒想到這種痛是那麼無力,那麼心酸。
周圍都是其他和我一樣產婦的哎呦聲,那一刻我好想大聲的哭,歇斯底里的用盡全身力氣大哭一場,但是我卻連大哭的權利都沒有,只能讓眼淚靜靜的浸濕枕頭。
護士看見趕忙對我說:「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喊你的家屬?」
我搖搖頭,比起身體上的疼痛,更疼的是我的心。
當你獲悉了一個秘密,就無法再忘掉它,它會闖入你的腦海,在你心裡生根發芽。
我始終對那晚聽到話介懷,無數次我都想騙自己,那些都不是真的,那些都是婆婆在說笑話。
兒子百天的時候,我又一次向秦昊提出了補辦婚禮的要求,希望兒子周歲的時候能將我們的婚禮和兒子的周歲宴一起辦,我想這是證明懷孕不是他們精心設計的唯一方式,也是我讓自己解脫的唯一方式。
本以為秦昊會答應,但是他卻沒好氣的說:「你怎麼這麼虛榮,婚禮不就是一個過場嗎?」
那一刻,我的心徹底的涼了,我發瘋似的扯著他的衣領,壓在我心底的猜忌徹底爆發:「你是不是早就和你媽媽商量好,故意讓我先懷孕的,這樣你們就不用給彩禮錢了!」
我的話讓氣氛頓時凝固,秦昊的情緒由生氣轉為驚慌,他連忙否認,但是他天生就不會撒謊,那慌張又逃避的神態,已經說清了事實。
婆婆聽見我們的爭吵,趕忙跑來勸架,她將我推在床上,「孩子都生了你還在作什麼妖。」
原來要求一個婚禮就是作妖,原來孩子就是枷鎖,有了孩子就生是他家的人死是他家的鬼,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07-
精心維護的假象一旦撕破就無法再復原。
當天下午,我簡單的收拾了我的衣物,抱著孩子準備離開,繼續生活在這種謊言里只會讓我透不過氣。
婆婆堵在門口,不讓我走,秦昊則是坐在沙發上抽煙,似乎對著一切都毫不在乎。
僵持了半天,秦昊終於開口:「你走可以,但是得把孩子留下。」婆婆聽聞此言,趕忙就要從我手中奪走孩子。
那一刻,我恍若夢醒。
終於,孩子到了婆婆手裡,沒有人在阻攔我,但是我卻沒有勇氣踏出那個家。
孩子哇哇的哭聲如同一把刀子狠狠地插在我的心上,他們認定了母親終究會被孩子套牢,認定了母親為了孩子會放棄一切,我握在門把上的手遲遲打不開門。
突然間,六歲的那個自己出現在我眼前,那個風都能把她吹倒的小人,卻有著莫大的勇氣,陪伴母親逃離那個殘破的桎梏,可是現在,我卻沒有勇氣帶著自己離開這個謊言編織的枷鎖。
這些年發生的一切在我眼前不斷的交織著,我已經在那個不屬於我的家忍受了這麼久,我不要繼續在這個虛偽的家繼續受折磨。
我心下一橫,將門狠狠的摔在了背後,砰地一聲,蓋住了哭聲!
-08-
也許有人會說,你真是不負責,就算自己受委屈也不能讓孩子委屈。
也許有人會說,你真是太矯情,不就是婚禮嗎,孩子都有了,婚禮還重要嗎?
也許有人會說,你真是狠心,捨得讓哺乳期的孩子離開自己。
最終,我還是離婚了,帶著所有人的質疑甚至是責罵,我始終堅信,我有權利為自己謀取幸福,沒錯我是一個母親,但是我同時也是一個女人,一個人。
在法庭上,婆婆哭天搶地,壞話說盡,控訴我狠心,沒有人性,說什麼也不讓我帶走孩子,我平靜地看著法官,只說了一句:「孩子還在哺乳期,而且我是醫院的正式職工,完全有能力照顧好孩子。」
結果,可想而知。
以後的日子雖然苦,雖然累,但是我才不會讓他們繼續利用我的孩子當籌碼,也休想用謊言禁錮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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