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輿版「絕命毒師」:從人民教師到被判死刑的大毒梟!
來源:警探、臨泉公安
警海鉤沉
平安夜前,
列車上繳獲12.28公斤毒品
2001年12月23日,平安夜的前一天。昆明至武昌的K110次列車上,不少旅客懷著美好的企盼,等待著聖誕節的來臨。
此時,3個體態臃腫的中年婦女幽靈般地在12號車廂里游來盪去並不時地左顧右盼,焦急地等待著列車到達終點。下午3點,列車進入湖南長沙站,武漢鐵路公安處治安二大隊副大隊長趙志洲帶領民警上車進行治安檢查。元旦、春節將至,旅客流量逐步上升,列車治安秩序的好壞關係著旅客的安全,進行檢查的民警格外認真。
當查到12號硬卧車廂時,民警剛銳發現放置在3號、4號鋪位行李架上的一個旅行包有些異常,用手一摸,似乎有硬方形物,於是隨口問道:「這包是誰的?
周圍旅客的目光同時注視過來,但卻無一人應答。於是剛銳依法開包檢查。他剛從包里掏出一些水果,三個胖女人神色慌張地上來阻攔,「這是我們的包,裡面都是些水果和飲料,沒什麼好檢查的。」說著將水果從剛銳手中奪過,往包里一塞,臉上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慌乩。剛銳頓生疑慮,越發覺得此包可疑,堅決要求開包檢查。結果在水果下面發現了一個黑色塑料袋,打開一看,袋子里裝有14塊包裹嚴密的方形物。
剛銳心裡暗暗吃驚,立刻拆開包查看,裡面包著的是白色粉狀物,他立即意識到,「是毒品!」剛銳隨即來趙志洲洲副大隊長、中隊長范小弟等讓值乘該車廂的女列車員陳志紅叫人,並指示陳志紅將車廂兩頭的車門鎖上,又迅速通知列車乘警長楊志漢叫醒休班的乘警,趕到車廂做好旅客安置工作,協助檢查。
隨後,在3號、4號鋪位行李架上和床位下,剛銳又找到4個包,從中搜出21聽易拉罐和4聽軟包裝「飲料」。「這些「飲料』一定不簡單。」剛銳拿起1聽飲料,用手一搖,感覺很沉,拉開一看,裡面裝的也是白色粉末。其它的易拉罐無須打開,裡面自然也不是飲料。
發現數量巨大的毒品!趙志洲副大隊長感到情況嚴重,立即將這一重大線索向大隊長李明生彙報,並迅速報告武漢鐵路公安處刑警支隊。與此同時,范小弟發現5號鋪位的男青年神色慌張,隨即檢查其車票,發現票號與先期抓獲的帶毒婦女連號,且始發站、到達站完全相同,於是迅速將其控制。這邊,經過初步清點,查獲的毒品約有13公斤。為了防止發生意外,乘警將12號車廂的旅客轉移到11號、13號車廂,12號車廂只留下4名嫌疑人
武漢鐵路公安處處長王山勇、黨委書記肖知選在接到刑警支隊的報告後,迅速通知蒲圻、咸寧兩站派出所加強對此趟列車的警戒工作,保證列車順利到達武昌車站。
主管刑偵的副處長盛亞民調集刑警支隊、武昌刑警大隊和剛剛成立的緝毒大隊迅速接案,在武昌火車站布控,嚴密監視可疑接車人員。
帶毒人「吐出」
販運毒品的「黑色通道」
23日晚7時13分,列車準點到達武昌車站。早已等候多時的刑警和緝毒民警迅速將4名犯罪嫌疑人帶至武昌刑警大隊。
武漢鐵路公安處武昌刑警大隊連夜進行突擊審問,但4名犯罪嫌疑疑人失口否認與毒品有關。查獲的12.28公斤毒品經湖北省公安廳檢驗系純度極高的海洛因。利用列車販運如此大量的毒品案件在湖北省尚屬首例。多次破獲重大毒品案件、經驗豐富的全國公安系統二級英模、大隊長童光明,全國優秀人民警察、教導員吳四軍親自上陣。緝毒大隊大隊長萬端陽、副大隊長李文傑也參與此案的調查。他們在吃驚之餘,決定對帶毒人進行深挖細查,揪出這伙利用列車運毒的幕後毒梟。首先交代的是犯罪嫌疑人玉專,她今年37歲,雲南傣族人。她交代另外兩個女人,一個是她朋友葉紅(46歲),一個是她表姐玉臘(39歲)。三人是老鄉,住在耿馬傣族佤族自治縣孟定鎮,離緬甸邊境只有半小時車程。
2001年12月18日,安徽省臨泉縣一胖一瘦自稱「老郭」和「老哥」的老相識請她們姐妹三人在縣城吃飯。推杯換盞中,「老郭」拿出一沓鈔票,半醉半醒地說:「你們種田能賺幾個錢,想不想賺我手裡的錢?」對於突如其來的一筆「橫財」玉專等人看得眼睛發直。「怎麼個賺法?
「那就看你們有沒有這個膽量了!」「老郭」神秘地一笑,順手將錢裝進了口袋。
一場秘密的交易由此開始了。
12月19日上午,玉專姐妹三人在「老郭」的安排下,躲開了邊防民警的視線前往中緬邊境接「貨」。一名緬甸「馬仔」反覆核對「暗號」無誤後,才將偽裝好的12公斤毒品交給她們。接貨時,她們發現一個神秘的男人寸步不離地監視著她們。害怕節外生枝,她們連夜坐長途汽車一刻不停趕到了昆明。21日晚,「老郭」在昆明熱情犒勞了玉專姐妹,並交代她們乘次日上午K110次「昆明一武昌」列車到武昌,火車站外,有人與她們接頭。為了避免毒品在昆明車站被收繳,「老郭」還對她們三人進行了周密的分工:由玉專帶一部分毒品先上車,數分鐘後葉紅、玉臘再上車。玉專姐妹上車後,發現一路隨行的神睛始終不離她們攜帶的「貨」。
玉專還交代,她們在武昌車站外交了貨後,便算生意做成了,每人可拿到3000元人民幣的報酬以及返程車票。
由於警方提前擒獲了運毒人,使接貨人與送貨人失去了聯繫,加上玉專一夥先前一直不交代,也使警方錯失了抓捕幕後毒梟的最佳戰機。
玉專一交代,葉紅、玉臘的心理防線也土崩瓦解。他們都稱,隨車的神秘男人口音像是安徽人。
種種跡象表明,真正的毒梟在安徽!童光明、萬端陽迅速將基本案情向王山勇、肖知選和盛亞民等領導做了彙報。三位領導隨即發出指令:追根尋源,一定要剷除這個販毒團伙。
五天五夜
輾轉萬里破毒網
帶毒人提供的蛛絲馬跡給辦案人員帶來了無限希望,但所知的畢竟只是些零星線索,要從幕後揪出真正的毒梟,必須付出極大的心血和努力。為了不貽誤戰機,26日,專案組決定兵分三路:一路由童光明、萬端陽帶隊直奔安徽省阜陽市,尋找毒梟線索;一路由副大隊長張懷超帶隊前往合肥市,尋求安徽省公安廳的支持;另一路由副大隊長蔡文敏帶1名偵查員飛抵昆明,調查毒販的相關情況。
直撲阜陽的偵查員根據阜陽警方提供的線索,毒梟的老巢應該在阜陽市臨泉縣。與此同時,去安徽省公安廳的張懷超一行也趕到了阜陽,並帶來了安徽省公安廳全力配合的好消息。
同時,從武漢也傳來了振奮人心的消息:列車上的神秘人在與民警的較量中,終於敗下陣來。原來他叫李占鋒,與「老哥」均為安徽臨泉縣人。「老郭」名叫「郭飛」,家住河南平輿縣,是他的舅舅。但是他不清楚楚「老哥」的住址。他承認,這次「生意」很大,「老郭」、「老哥」特地將他從安徽調到雲南來監視「運貨人」,以防運貨人「吃黑」。事成後他可獲得4000元報酬。一旦出事,他要立即用手機通知「老郭」等人。那3名雲南傣族婦女並不知道他也是為這批「貨」踏上這趟車的。
童光明、萬端陽根據多方匯總的線索,決定把破案的突破口放在臨泉。小分隊連夜驅車趕赴臨泉駐紮。27日,在臨泉縣公安局的協助下,童光明一行查閱了臨泉縣涉嫌販毒的重點人員資料,其中綽號叫「阿寶」和「阿新」"的一男一女引起了偵查員的注意。童光明請求從縣局調來兩人的詳細資料,並派隨行偵查員在當地民警的配合下摸排兩人近幾天的活動情況。
不久,偵查員蔡文敏從昆明打來電話告知一條重大線索:「阿寶」「阿新」近期曾在昆明逗留!經過玉專姐妹三人對照片的辨別,她們一致認出,「阿新」就是指揮她們運毒的「老哥」。
偵查員們欣喜若狂,立即分頭行動,查找「阿寶」等人的住處。一張抓捕大毒梟的「法網」迅速撒向臨泉的各個角落。安徽省公安廳緝毒處劉海石副處長專程趕到臨泉縣公安局指揮作戰。
29日晚,阜陽市公安局傳來可靠情報:「阿寶」及丈夫徐某聞風已逃至500公里外的舒城縣,而「阿新」還在當地隱藏。童光明決定讓張懷超、李文傑等4名偵查員留下,在臨泉縣公安局的配合下,抓捕「阿新」;自己則率餘下人員連夜向舒城進發。
晚11時30分,張懷超、李文傑和萬勇在臨泉縣廟岔派出所民警的協助下,悄悄將「阿新」家包圍。李文傑爬上房頂監視,其餘人準備攻人搜查。突然,從黑暗中躥出兩條大狼狗,朝萬勇和張懷超撲過來,萬、張躲閃不及,險些被咬。聽到動靜的「阿新」,顧不上穿外套,慌忙躲進廚房的柴火堆,但這一切都被埋伏在屋項上的李文傑盡收眼底,偵查員準確地從柴火堆里將他掀出。「阿新」交代,他的真名叫李新紅,只是一個馬仔,真正的幕後操縱人是「阿寶」和「老郭」。
「阿新」被擒的消息傳來,前往舒城的偵查員們群情激昂,個個摩拳擦掌,決心儘早抓到大毒梟「阿寶」。
30日凌晨4時,童光明一行到達舒城。等候多時的舒城縣公安局刑警大隊長肖斌、重案隊長張震等人,立即配合查找阿寶的隱藏點。根據線索,阿寶有一親戚在離舒城縣50公里的大別山南麓某村,她極有可能藏匿在該處。為了萬無一失,防止阿寶從山裡溜掉,偵查員邵傑會同張震等人,驅車進山圍堵。
經過2個多小時的搜查,沒有發現阿寶的蹤跡。有些偵查員開始著急了,難道狡猾的毒梟從我們的眼皮下溜走了?此時,老天爺也不配合,氣溫急劇下降至攝氏零下8度,地上鋪了層厚厚的白霜。
就在這時,童光明的手機響了,邵傑從「阿家」的親戚家模到了一條重大線索,」阿寶」和老公於昨日下午到了安徽肥西縣,看望其患絕症的公公。這一激動人心的消息立刻驅走了偵查員們的煩躁和寒冷。
清晨6時,偵查員們和當地警方馬不停蹄直達肥西縣花園村,正在夢中的「阿寶」,面對從天而降的公安人員,眼裡流露出難以掩飾的驚恐,「我叫王麗,你們抓錯人了!」
「你不是王麗,你叫"阿寶」你在昆明和武漢的活動,你我心裡都有數,不要再演戲了。」童光明反駁道。「阿寶」立刻癱倒在床上,啞口無言。
請不惜血本
鋌而走險全家「涉」毒
188萬人口的臨泉縣是全國的重點扶貧縣,也是全國13個毒品問題嚴重地區之一。這裡不少毒販採取家族式販毒、有的不惜傾家蕩產籌措資金到境外販毒。「阿寶」的家庭就是其中一個典型的例子。
「阿寶」,真名叫張琴,在家排行老三也叫「三妹」,雖然得過小兒麻痹症略帶殘疾,但這這絲毫沒有影響她的美麗。一個女人的生活中,有許多選擇和誘感,作為一個漂亮的女人比一般女人面臨的誘感更多,但24歲的張琴卻給自已選擇了一條不歸路。她的經歷十分豐富、十幾歲開始經商,先後做過裝飾裝滿、副食和美容美髮生意,手中小有積蓄,在當地可謂小富。但這些小錢比起她的姐妹販毒賺來的鈔票,可謂小巫見大巫,由於經不起家人「賺大錢,干大事的誘惑,她終於也「下海涉毒」。第一次,她拿出自己全部積蓄用來和家人共同販毒,結果,投入的錢得到了翻幾倍的回報。嘗到甜頭的張琴一發不可收拾,賭注越下越大。
而不久,她的兩個姐姐因販毒先後被判處死緩和7年徒刑。後來,她妹妹也因販毒被判刑。姐妹身陷囹圄,她卻沒有從中吸取教訓,繼續單槍匹馬乾,而且越干越大,毒品數量也成倍增長,成為當地頗有名氣 的大毒梟「三妹老闆」。公安機關對她進行過多次調查,但狡猾的張琴每次都因警方證據不足而道遙法外。
張琴的丈夫徐某是1995年在生意場上與她相識的,張琴對其出手闊綽,動則名牌服裝、手機、金鏈相送,被張琴的金錢所誘,徐某毅然與相濡以沫十幾年的妻子離婚,並將17歲女兒拋給妻子,投入了張琴的「懷抱」。張琴也很爽快地兌現了自己的諾言,用毒資在阜陽、臨泉購買了3處豪宅供其享受。
2001年6月,張琴和徐某還舉行了隆重的婚禮。生活已經十分富足的張琴也想過收手,過平常人的生活。但慾望的閘門一旦開啟,就再難合上,她還是栽在了最後一把的「發財夢」上。
12月30日,偵查員們依法對張琴用毒資購買的3處住房進行搜查。查出毒資數萬元,以及販毒工具等財物。
12月31日,張琴等人被押回武漢。她供稱,這次交易是和「老郭合夥的。
他
曾是名優秀的中學教師
「老郭」名叫郭飛,是河南平與縣人,他曾是父母身邊的好兒子,妻兒心中的好丈夫、好爸爸,更是人人稱讚的優秀人民教師。但是,這個有著美滿家庭和幸福生活的人民教師,卻沒有經得起金錢的誘惑,成了個大毒梟。
2001年初,郭飛借給朋友曾榮(化名)2.5萬元錢。同年10月,郭飛要他還錢,曾說沒有現錢,但是可以拿一些好貨折抵。這所謂的「好貨」便是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的毒品一一海洛因。
郭飛知道,他認識的人中有不少是通過販毒發家致富的。剛開始,作為人民教師的郭飛對此持排斥態度,從不與毒版交往。借錢給曾榮的時候,並不知道他與毒品有關,只知道這人還比較講義氣,聽他說做生意差點錢就借了。可當郭飛找他要錢時,卻要回了260克毒品。
起初還對毒品深惡痛絕的郭飛,此時卻被金錢迷惑了,很快將毒品賣得了3萬多元錢。這時他開始認為,賺這種錢比當老師容易多了。隨著學校效益越來越差,生源也明顯不足,郭飛覺得,很難再有新的發展了。面對這樣的狀況,他的心理天平開始向金錢傾斜。不久,郭飛決定「下海」,而他選擇的竟是販毒。
穿越半個中國
終難逃法網
如果說第一次與毒品接觸是被動的,那麼後來,郭飛則是積極主動利用他的「高智商」當起了「大毒梟」
2001年11月19日,郭飛與外甥李占鋒、朋友李新紅三人一起從鄭州坐飛機到了昆明,輾轉到雲南中緬邊境的一個小鎮上,購進了6公斤的海洛因。
毒品到手後,郭飛出線,讓專營「運輸」的玉臘、玉專、葉紅三人帶毒到武漢,自己則坐飛機到武漢接貨。因害怕這三人「黑」了自已的貨;郭飛派外甥李占峰一路隨行監視。
這一次,一路上的機票、火車票,加上花在「運輸戶」上的費用就有3萬多,對郭飛來說是投了大本的。
可惜的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知道出事後,郭飛自知警察會查訪到河南,於是迅速帶上妻兒,趕往住在新疆的二哥家。郭飛認為新疆離平輿縣那麼遠,警察很難找到這麼遠的地方來。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即便穿越半個中國,也難逃恢恢法網。
偵查員經過對郭飛的社會關係調查發現,他的二哥在新疆工作,於是刑警們斷定郭飛去了新疆。
2002年1月15日凌晨2時,新疆克拉瑪依市獨山子區的氣溫低達零下20攝氏度。張懷超副大隊長和偵查員邵傑、萬勇一路追蹤來到這裡,他們踏著及膝的積雪,艱難地行走著。
在烏魯木齊鐵路公安局和當地警方的配合下,16日晚7時許,新疆克拉瑪依市獨山子區一間普通的平房周圍,布滿了荷槍實彈的刑警,他們向平房悄悄逼近。
透過窗戶,張懷超看到室內烏煙瘴氣,七八個人圍在一起打牌。同時,他也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孔:郭飛!
「行動!」張懷超一聲低喝。幾名刑警當即破門而入:「不許動!」眾人大驚,一時間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張懷超向郭飛走過去:「郭老師,找得我們好苦哇!」
在給他戴手銬時,郭飛的雙手在顫抖,「逃了這麼遠,你們還是把我找到了。」
2002年11月22日,武漢鐵路運輸法院公開宣判:郭飛、玉專二人被判處死刑;玉臘被判處死緩;葉紅和李新紅被判處無期徒刑;李占鋒被判處有期徒刑15年。
2003年「6·26」國際禁毒日前夕,郭飛被執行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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