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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齊爾退出德國隊這件事情是如何暴露歐洲的公民身份危機的?

大衛·巴比諾/文

王立秋/譯

大衛·巴比諾(David Papineau,哲學家,著有《認識比分:關於哲學,運動可以教我們什麼》[Knowing the Score: What SportsCan Teach Us about Philosophy])

厄齊爾的故事揭露了關於融合和公民身份的各種惡毒的虛偽。

「我有兩顆心,一顆是德國的,一顆是土耳其的。」球星梅蘇特·厄齊爾(他的祖父母是在五十年前以外籍勞工的身份,來到德國的)是這樣解釋為什麼他在五月份的時候,和土耳其總理埃爾多安合影的。這一事件暴露了德國社會中的深刻分裂,在本周,厄齊爾宣布退出國家隊的時候,分裂達到了頂點。

的許多德國人來說,厄齊爾對雙重忠誠的坦承,肯定了他們的看法:厄齊爾一直缺乏對國家隊的投入。在最近的世界盃之前,德國隊前隊長洛塔爾·馬特烏斯就寫到過,「厄齊爾在身穿德國球衣時感覺不適……他不自由,這情況差不多就好像是,他根本不想踢球。他踢球的時候沒有用心,沒有快樂,沒有激情。」極右翼的德國另類選擇黨的一個政客則更加具體,他把厄齊爾的失敗,歸結為他的穆斯林出身,認為他小時候「根本沒有學過多少關於德國性的東西」。

厄齊爾爭議,引出了更加普遍的,關於公民身份的問題。應該對新移民的心和腦提出怎樣的要求呢?在1990年的時候,英國保守黨政客諾曼·泰比特就提出過一個判斷新移民對他們的接收國夠不夠投入的分類標準。根據「泰比特測試」,有印度背景的英國人,除非在版球賽中,在英國隊遇上印度隊時支持英國隊,否則,他們就是不夠忠誠的。

「認同有多個維度。你可以尊重你的新國家的公共習俗,同時又保持許多你傳統的忠誠——並在運動場上支持你原來的國家。」

人們普遍認為,泰比特測試是錯誤的。上星期,我剛好去倫敦大板球場看了第二屆單日國際板球比賽,英國對印度的比賽。坐在我旁邊的兩個小夥子百分之百是倫敦人,但他們卻渴望印度獲勝。他們的移民家長從小就教他們支持印度,為什麼不呢?我有個來自默西賽特郡的倫敦朋友,他還教自己孩子支持利物浦隊呢。

這不意味著,移民就一點兒也不感激他們的新國家。一個健康的共同體依靠的,是共享的,關於「什麼是正確適當的公共行為」的觀念。新來的人需要尊重當地的處事之道。他們需要理解,人們是如何化解爭端的,他們是如何與鄰居和熟人聯繫的,地方的儀式和假日有什麼意義,等等。我肯定,在這些方面,在倫敦大板球場,坐在我旁邊的朋友,是無可挑剔的。

但這不成其為要他們和自己的起源斷絕關係的理由。認同有多個維度。你可以尊重你的新國家的公共習俗,同時又保持許多你傳統的忠誠——並在運動場上支持你原來的國家。

但如果你真的為你的新國家效力,和其他國家比賽呢?在這點上,分裂的忠誠,看起來可能更成其為一個問題了。洛塔爾·馬特烏斯和厄齊爾的其他詆毀者懷疑的當然就是這個。在他們看來,有二心的人,不可能全心全意地效忠於一個球隊。

但這個危險,更多的是表面上的,而非真實的。相當多的——足夠多的——盡職的足球遠動員有兩種忠誠。二十世紀五十年代五次帶領皇馬奪得歐洲杯冠軍的迪·斯蒂法諾就同時代表他的出生國,阿根廷,和他的移居國,西班牙。但在斯蒂法諾穿西班牙球服的時候,就沒有人說他不夠投入。現在,變換國際球隊沒那麼容易了,但現代世界產出了足夠多的這樣的家庭——他們的家庭成員遍布多個不同的國家。保定家(德國、迦納),扎卡家(阿爾巴尼亞、瑞士)和博格巴家(法國、幾內亞)都屬於那些為不同國家的球隊貢獻出自家成功的兄弟的家庭。

在周日發布的,經過深思熟慮的聲明中,厄齊爾堅持,他遭到了基於族裔身份的排擠。他說的很有道理。在合影后,德國足協的頭頭,萊茵哈德·格林德爾就曾對厄齊爾施壓,要求他公開否認與埃爾多安有聯繫。「在我看來,梅蘇特應該公開表達自己的看法,這點是非常明顯的」,格林德爾稱。「給犯錯的國際明星一個機會,是公平的。」顯然,厄齊爾拒絕就此作任何聲明這件事情,嚴重干擾了德國為世界盃做的準備工作。

也許,和威權主義的埃爾多安合影,是考慮不周——考慮不周的是合影這件事情,而不是厄齊爾不道歉這件事情——但這也不能為格林德爾的要求正名。你很難想像,會有人對與比如說,俄國,或中國的領導人合影的球員提出類似的要求。(正如厄齊爾觀察到的那樣,他的批評者馬特烏斯最近就和普京合過影,但沒有任何人以此為由借題發揮。)

長期以來,運動一直是促進種族和諧的關鍵力量。如今,看到它竟然在暴露族群緊張,實在令人悲傷。

不管怎麼說,德國足球對這件事情的處理,是很糟糕的。厄齊爾把對自己的孤立,歸咎于格林德爾的政見。多年來一直是隸屬保守的基督教民主聯盟的議員的格林德爾早在2004年就說過,「多元文化主義實際上是一個神話,和一個人們撒了一輩子的謊。」他對厄齊爾的處理,當然也反映了,他在針對德國穆斯林少數的特定問題上缺乏同情。退一步來看,有格林德爾這樣背景的人,竟然當選德國足協主席,也是件令人困惑的事情。

這是令人沮喪的退步。長期以來,運動一直是促進種族和諧的關鍵力量。如今,看到它竟然在暴露族群緊張,實在令人悲傷。但也許,我們也應該從不同的角度來看這件事情。畢竟,只有德國在小組賽階段失利的時候,才會有這樣的借題發揮。我不記得在2014年德國隊奪冠的時候,有誰跳出來質疑過土耳其裔德國球員的貢獻。找替罪羊這種令人討厭的事情,是德國在球場上的低迷表現造成的,這也不是什麼令人感到奇怪的事情。

在這裡,法國隊和英國隊提供了有用的參照。這兩支球隊都有很多移民背景的球員,但在法國和英國那裡,人們對此的態度,只有讚頌。英國出人預料的進步,和法國最終的勝利,使這兩個國家為他們的所有球員而感到自豪。

不管怎麼說,厄齊爾的退出,是一記警鐘。在事情進展順利的時候,和諧可能並不難。但社會需要的,是在壓力下也不會斷裂的構造。其中的一點,就是要承認,好公民也可以有各種各樣的文化歸屬。忠於一個國家,並不要求一個人切斷和他的起源的一切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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