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的鯉魚窩集體生活
鯉魚窩只有一個大鍋,吃飯的時候,各家各戶,拿著一個大盆去西庄稻場去盛。大鍋飯,我記憶已經模糊了,只記得大夥端著碗吃南瓜的情景。還記得隊里給幹活的人做晌午飯、kang時(下午四點左右)飯,夜裡給干夜活的人做夜餐的情景。我們是小孩,,沒有吃加餐的資格,只是圍著端著碗的大人跑來跑去。遇到有親人端著碗,也許會混半個饃或者一塊豆腐之類的,阻擋一下早已垂涎三尺的口水。我家沒有干加班活的勞動力,吃加餐飯里自然沒有我的親人。
最尷尬是有一次,隊里支大鍋燉狗肉。大人們一人別一雙筷子圍著大鍋邊上,那大鍋早就沸騰。冒泡的聲響,只撓心窩,痒痒得我們小孩團團轉。大人們說說笑笑,很休閑地等著狗肉開鍋。不知哪裡來的力量,我一把奪下常喜子手中的筷子,「讓我嘗嘗!」常喜子,我們都管他叫表叔。他筷子被奪,先是一愣,然後就哈哈哈大笑起來。「乖乖,還沒熟,還不能嘗呢!」常喜子拍著我的頭說,我哪裡管那些,只管用筷子往狗鍋里插,試圖插出一塊肉來。筷子還沒有接觸到狗肉,那沸騰的熱氣,就把我的手燙來回來。狗肉鍋外又是一陣哈哈哈哈哈哈哈大笑。當時,我被覺得羞辱。這份尷尬,一輩子都不想提起。現在想起來,尷尬早已沒有了,對大集體那種熱鬧的懷念與日俱增啊。
我上的幼兒園是在大集體里上的。農村不叫幼兒園,叫育紅班。育紅班的時光,也是大集體般的生活。村裡的常大姐是老師,一個白白胖胖,身材高挑的老師,論輩分我該叫姑姑。時間久,已經記不得學些什麼,那時候的玩具還記得很清楚。兩種類型的玩具,一種塑料小鴨子,屁股處有個孔,我們都喜歡使勁捏小鴨子,屁股下發出唧唧的響聲,其實那響聲很單調,也很刺耳,但是那就是我們在育紅班裡的樂趣。那個孩子哭了鬧了,常大姐就把塑料小鴨子遞給他捏著玩。不管是哪個孩子不管什麼原因的哭鬧,只要小鴨子在手,立馬破涕為笑。另一種玩具,就是金屬的小動物玩具,兩個輪子就是腳,先按住小動物倒著走,然後一鬆手,小動物就自己往前跑。那時候很好奇,這麼神奇的小動物會自動跑,哪一天會不會站起來啊。哪個年代,大樹上架的廣播,天天喊「實現四個現代化」。我天天端著會走路的小動物玩具,左看看又看看,心裡想著四個現代化啥時候到來。
我和小綠(讀lu)子在育紅班年齡稍大,所謂大,也許就是六七歲把。在農村,六、七歲就可以光著屁股滿村跑了。有一次,常大姐讓我和小綠子去西庄稻場生產隊里抬熱茶水回來給小夥伴們喝。那水桶比我兩都高,我們兩把手舉起來,那鐵桶才能離開地面。裝上熱水,自然是用手舉不起來了。母親在西庄稻場幹活,見到兩個小孩來抬熱茶水,一下子就埋怨開了。兩個抬空桶,咋抬都行。抬一桶滾燙的熱茶水,燙著哪個社會主義接班人,毛主席能會願意!
大集體後期,我們已經上了小學。上學的孩子,就需要參與生產隊里干農活了。我們小,也只能幹一些拾麥穗的活。麥穗好拾,但麥茬地不好走。農村孩子,哪有鞋穿啊,都是光著腳丫子滿地跑。埂上還行,那麥茬就像尖刀一樣,扎得腳底板鑽心得疼啊。大孩子走在前面,走得快,撿得多。我們跟著後面,又想追走得快的大孩,又想撿更多的麥穗掙工分。那時候有一個記分員站在田頭等著,拾起來的麥穗都交給他,他再根據麥穗多少記工分。我的小手,也只能捏幾根麥穗,為了體現我的勞動成果,我也不斷地跑到記分員面前交麥穗。記分員不能不要撿來的麥穗,也不能不給我工分。別人都十分十分地得,我每次都是一分。得一分,記分員還很勉強地說一句,「就算一分吧!」小時候我就對語言敏感,啥叫「就算啊」,心裡忿忿不平,一根麥穗也叫勞動成果,我這叫顆粒歸倉。在我幼小的心靈上,我就與記分員結下罄竹難書的良子。現在每次回鯉魚窩,我都能見到這個記分員,只是他已經忘記他曾經是記分員的身份。
大集體生活管得很嚴,幾點幾分都有生產隊安排。不管凌晨撿糞,還是夜晚燃煙(驅蚊),都有隊長安排給你。我記得夏季趕集,很多人趁清晨一大早去柳樹買鹽賣菜,都是悄悄溜著河溝走,那河溝深河沿高,人走在河溝里隊長看不見,一瞅眼,可能趕集就回來了。當然老實人是不敢這樣做的。
鯉魚窩的集體是普通的,但是集體生活是難忘的,有酸有甜,有苦有辣。
感謝老鄉「匯賢達人」提供家鄉圖片。下一文回憶柳溝大集體,徵集關於村醫療室、發電房、科研站、米粉廠、學校、磚窯廠等大集體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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